傅寒川約的地方很奇怪,居然是一家養老院。
蘇湘停下車,要不是看到傅寒川的那輛賓利,會懷疑傅寒川是不是寫錯了地址。
在養老院沒有認識的人,所以在過保安的時候,沒辦法填寫單子,這時候,傅寒川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對著保安道:“是我助手。”
一句話後,保安放行了。
一條主道上,蘇湘隨在傅寒川的後,前麵是他噠噠皮鞋扣在地麵上的聲音,蘇湘聽著這節奏,不時的往道路兩側觀。
養老院這種地方,跟別的地方都不一樣,沒有咖啡廳或者餐廳的那種覺。
這裏不缺人,但是一眼看過去,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或是散步,或是坐著曬太,下棋聽廣播逗鳥。
一樣的人類行為,在這裏就是另一種覺。
這裏的安靜有種祥和的味道,仿佛一切都慢了下來,浮躁的人到了這裏,也會平心靜氣下來。
而平靜下來後,心裏又會生出一種恐慌。
在這裏,時間過得再如何緩慢,最終是向死亡的而行的。
蘇湘慢慢的收回視線,看向走在前麵的男人。
傅寒川的背影寬闊筆直,給人一種沉穩,而在此時,在暖暖的下,竟然還有一種平和。
平和這兩個字出現在他的上,是非常不協調的。
要知道傅寒川這個人,從來都是霸道、淩厲,高傲的不可一世,就連他生病的時候,都給人一種迫人的力。
而在他們經過的路段,那些老人也隻是做著自己的事,對他們兩個陌生人沒有什麽好奇。
蘇湘看了一眼麵前走著的男人,問道:“你讓我來這裏幹什麽?”
傅寒川的雙手抄在大中,聞言停下腳步,卻不是回頭看向蘇湘,而是出一隻手,指了指前麵一片小池塘附近的長椅,道:“去那裏坐一下吧。”
說著,他的腳尖便轉了方向,向著那長椅走了過去,蘇湘隻好跟了過去。
冬天落葉多,長椅上落了些樹葉,傅寒川掏出手帕,將長椅了,然後攤開了放在上麵:“坐吧。”
他自己在手帕旁邊的位置坐下了。
蘇湘看了他一眼,跟著坐下。
池塘水麵泛著粼粼金芒,落葉浮在水麵上,風吹過去,那樹葉就一晃一晃的往岸邊靠。
傅寒川開口道:“是不是覺得這裏很安靜?”
蘇湘回頭看了那些老人一眼,嗯了一聲,還是不大明白他讓來這裏做什麽。
傅寒川偏頭看向,蘇湘正在看一對老人夫妻,所以他隻能看到的一張側臉。
的臉不是那種如今流行的錐子臉,下微尖弧度圓潤,臉部線條很和,皮很白,白得。
頭發隨意的束一束垂在腦後,出小巧的耳朵。
傅寒川的目落在的耳朵上,耳垂圓潤飽滿,讓人忍不住想要一。
他的角微勾了下,順著的視線往前看了過去。
前麵的假山附近坐著一對老夫妻,他們手裏各自拿著一本書,看似沒什麽流,但是有一隻手是互相握著的。
傅寒川的手指在半空的時候停下來,忽然扯下綁住頭發的發圈,頓時滿頭黑發披散下來。
蘇湘嚇了一跳,轉頭惱火的瞪著男人,那小小的發圈套在他的手指上,蘇湘長了手想要搶回來,卻被他躲了過去。
他將發圈收進了口袋,蘇湘要想拿回的話,除非把手進到他的口袋去。
蘇湘瞪了他一眼,隻能作罷。
穿著深藍的呢子大,裏麵是一件白寬鬆高領,披散的頭發在腦後,風一吹起來,的發就會輕輕飄。
這樣的,了刻意裝出來的幹,多了一些慵懶舒服。
傅寒川看一眼,轉頭看向前麵說道:“我在準備一個大項目,做養老服務。所以在這邊先了解一下。”
聽起來隻是閑聊的話。
蘇湘偏頭淡淡看他一眼,他要準備項目,跟有什麽關係。
就聽傅寒川道:“你剛才看了些,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蘇湘下意識的往那對老夫妻看了眼,將來最賺錢的行業,一個是跟孩子有關,一個就是跟老年人有關。
將來的養老問題突出,而老年人手裏積攢了半輩子的錢,想的就是能夠頤養天年,一些高科技公司已經開始在這方麵著手布局了。
傅寒川的目敏銳,肯定也想在這片大市場中搶占先機。
但是蘇湘對這些並沒有什麽了解,隻說道:“不知道。”
傅寒川換個方式問道:“那麽,如果你老了,你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
蘇湘微微一怔,瞇眼看著前方。
老了該怎麽過?
現在還沒三十歲,從來沒有想過那麽遙遠的問題。
的雙親也都不在,與老年人一起生活的經曆也不多。見過的最痛苦的老年生活,大概就是傅老爺子了吧。
整日纏綿病榻,單住在那一棟小樓,與藥石為伍,靠機維持生命,什麽都做不了。
他可以走出的最遠距離,大概就是去臺曬曬太,其實與困在囚籠中無異,還要時刻恐懼著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在有的人看來,那樣的生命已經很無趣,但是在那些數著日子過的人上,即便是每天看看升起來的太也是極好的。
蘇湘忽然想起來,在小時候的一件事。
隔壁的一位老阿婆從醫院接回來,的手臂上吊著點滴,掙紮的大口呼吸著,裏念著阿彌陀佛,不要帶走,雙手胡的在半空中揮打,像是在驅趕什麽似的。
那時候的躲在圍牆下麵,雙手抓著欄桿,驚恐的看著那位阿婆,以為中了邪。
阿婆的子滿臉悲淒,說老太太已經沒有辦法救了,讓在家裏離開。
蘇湘不明白什麽是離開,秦媽在花園看到,連忙把帶回了屋子裏,不要看。
秦媽說,老太太不行了,就要死了。
可是在蘇湘看來,那位老太太力氣很足,還會念經,怎麽會要死了呢?
前幾天還見過牽著一隻吉娃娃在馬路上散步。
就在那一天晚上,那個阿婆就離世了。
蘇湘在半夜約聽到哭喪的聲音,嚇得點了整夜的燈,在被子裏不敢出來。
蘇湘從記憶裏回過神來,慢慢說道:“如果我老了的話,我希在話世界裏離開。”
“嗯?”傅寒川不解的看,小孩子喜歡話世界,年人哪裏還相信什麽話故事。
蘇湘道:“人這一生,本來就是從懵懂到。越長大,越煩惱,到了離開的時候,就過得簡單點吧。”
“小孩子尚且有個兒樂園,老年人為什麽不能有了呢?”
“老年人的世界,也可以是春暖花開。”
傅寒川靜默的聽著,角微微勾起,他想要做的項目,就是老年人樂園。
傅寒川看的眼神微微發亮,這個人,每次都有好的點子,隻是他知道的太晚
蘇湘看了下時間,來這裏已經小半個小時過去,這就是他說的要事嗎?
蘇湘轉頭看過去,正好與傅寒川發亮的眼睛對上,愣了下,隨即別開了腦袋。
不自在的輕了下嚨道:“傅寒川,如果你我來隻是為了這件事的話,我想跟我沒什麽關係。”
說著,便站了起來,傅寒川手握住的手臂:“等一下。”
他的手指微微使力把往下拉扯,蘇湘不得不重新坐下來。
傅寒川看著,表更加嚴肅了些,他道:“蘇麗怡沒有來參加決賽,去了祁令揚那裏?”
蘇湘微皺了下眉,他這麽快就知道了消息?
不過,既然他知道了,那便沒什麽瞞的,點了下頭:“還在洽談。”
傅寒川眉心皺著:“這麽說,你知道蘇潤的下落了?”
蘇湘垂著眼皮沒有回答,傅寒川沉了口氣,說道:“蘇湘,我覺得目前來說,我們最好通一下,把彼此知道的信息都亮出來,這樣,我們才好找準方向,把那個人找出來。”
蘇湘抿了下,說道:“隻要我找到蘇潤,什麽都會水落石出。”
意思就是,不需要跟他合作。
傅寒川料到會有這個意思,手進西服袋,又一次將蘇湘跟祁令揚的那些照片放在麵前。
他道:“蘇潤在日本,你是想說,他在日本東躲西藏的日子裏,還有別的力找人來拍你嗎?”
蘇湘擰著眉看了眼那些照片:“這不是你找人拍的嗎?”
早在傅寒川把這些照片甩給看的時候,兩人就為此大吵了一架。蘇湘至今對那個記憶都是極為不愉快的。
一想到那件事,便往旁邊挪了挪距離,生怕他又做出什麽來。
傅寒川一口氣哽在嚨,手指了下照片,恨不得掐住的脖子。
這人,還以為是他找人拍的,為了將來在離婚的時候對付。
在眼裏,他就那麽差勁?
傅寒川深吸了口氣,惡聲惡氣的道:“我告訴你,真要對簿公堂,你也不可能贏得了我,不管你多有能耐,我要整你都是易如反掌。”
“我拍這照片當證據,親自告訴別人,我被人”
“綠”那個字他沒有說出口,生生的咽了回去,肚子裏火燒似的。
這時候,蘇湘才又看了一眼那些照片。
傅寒川在北城一手遮天,要跟他鬥的話,十個都不是他的對手,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不會拿這些照片出來自損麵。
蘇湘道:“不是你的話,那是誰?”
傅寒川沒好氣的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談的。”
“除了視頻的幕後人,還有拍這些照片的人。是同一個人所為,還是另有他人?”
“不把這件事搞清楚,就算找到了蘇潤,知道了視頻的真相,若還有一雙窺著你後背的人,你能過安生嗎?”
蘇湘沉默下來,咬憋著肚子裏的那口氣,這些照片,是沒有在市麵上曝的,按照傅寒川所說,這是被人放在了傅家老宅,給了卓雅夫人。
而按照卓雅夫人對自己兒子的在意,看到這些照片定然是然大怒的。
而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傅寒川跟還有複合的一天。
所以,會把這些照片送到傅寒川的手上,讓他看到跟祁令揚的親,讓他對厭惡。
也就是說,這些照片,是特意讓卓雅夫人,還有傅寒川看到的。
蘇湘開口道:“拍照片的人,不想我再有進傅家的機會。”
“拍視頻的人,把事做得更絕,更不想我再進傅家。”
自嘲的笑了下:“我隻是一個從不被傅家承認過的人,在傅家毫無存在,更說不上爭奪什麽權利家產,這樣心積慮的對付著我,大概是我妨礙了這個人的路。”
傅家家大業大,一直存在著爭權奪利的事,一代代的下來。就連傅寒川,一直以為是傅正南的獨子,還突然冒出一個祁令揚跟他爭奪繼承法人的位置。
隻生了一個傅贏,出生的時候就被作為傅家未來的繼承人看待。孩子還那麽小,除非那些人以為像慈禧,拿著兒去奪權。
可是傅寒川正當壯年,傅正南更是隨時可以出山,一手指頭就能死,本不到,更不會可笑的自不量力,非要去搶一搶。
也從來沒有過這種念頭。
至於事業上的對手,那就更沒可能了,三年前,毫無事業可言,哪來的什麽對手。放到三年後,以這些照片來說,如果要抹黑,大可以來個什麽踢的新聞炒作,沒必要送到卓雅夫人的手上。
蘇湘緩緩抬眼,看向傅寒川道:“你說,我擋了誰的路呢?”
那些爭先恐後,想要為傅寒川的人,為傅太太的人!
如果說,卓雅夫人讓蘇潤設計,是為了讓永遠的離開傅寒川,那麽拍下這照片的人,就是想要推波助瀾,給自己掃清前路。
這塊攔路石,必須消失!
傅寒川的呼吸沉了下來,慢慢的著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