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乞丐這種事,還是有點學問的,不是坐在街上手討就能討來剩飯和銅錢的。首先,任何一行都有規矩,當乞丐也不例外,錢淺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遵守這一行的規矩。
不是所有地方都容許乞丐乞討的,比如某些大戶人家的門前、衙役巡視的主要線路上、書院附近等等。錢淺的原主一直被老乞丐帶著在舊坊市的一個小角落行乞,老乞丐死後,原主也沒隨便跑過,所以一直到八歲死去,這孩子的人生就限於破廟和舊坊市,其他地方一概沒去過。
不過錢淺可不是原主,可不會老老實實的呆在舊坊市,這裏隻有賣菜的小販、小吃攤主、貨場的扛活工人還有出來買東西的主婦,錢淺明白,留在這裏可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因此隻在舊坊市呆了一天,就開始到逛了。
逛的代價就是驅趕和挨打。錢淺很快就搞清楚了什麽地方不允許乞丐出現,但允許乞丐出現的街巷,其實也不能隨隨便便去,因為很快學會了另一件事——乞討也是要分地盤的。
每個乞丐都守著自己的地盤乞討,能不能討到飯完全看運氣,一整天下來,討不到吃的隻能自認倒黴,就算挨,也不能隨隨便便跑到別人的地盤上去“搶生意”。
老乞丐的地盤是舊坊市,他死後,原主一直也在這裏乞討。舊坊市裏來來去去的都是窮人,自己吃飽肚子還不容易呢,誰也沒有多餘的善心施舍給乞丐,因此一直以來,在這裏乞討“生意”都不太好。
依照目前錢淺在破廟裏的地位,甚至連自己的勞果都保不住。其他的乞丐會欺負,搶奪討來的食,錢淺在當乞丐的第一天就認到了這個事實。
頭一天,錢淺討到了半碗餿掉的米粥,此時已經沒辦法計較米粥酸掉是不是能吃,吃了會不會鬧肚子了,了好幾天,再不吃東西會死。
錢淺果斷就在舊坊市吃掉了那半碗米粥,捧著自己髒兮兮的破碗,將那散發著不良味道的米粥全部倒進裏,又用不太幹淨的手將粘在碗底的米粒一粒一粒的全部揀了個幹淨。不用人教,錢淺就知道,如果把這半碗米粥帶回破廟,會瞬間被人搶個。
舊坊市都是窮人,因此錢淺那一天全部的收獲就是這半碗米粥,當帶著空碗回到破廟的時候,早上那個骨瘦嶙峋的男孩立刻毫不客氣的把推了個跟頭:“廢!又什麽都沒討到!”
錢淺低著頭,一副慫包的模樣,著牆不吭聲。從原主的記憶力可以知道,自從老乞丐死了之後,原主過的一直是這樣的日子。破廟裏,吃不飽的乞丐不止原主一人,因此為了活下去,其他的乞丐會搶奪別人的食,而原主這個瘦小的五歲孩子,很顯然是最好欺負、剝削的對象。
當然啦,不是所有的乞丐都吃不飽。生意好的地盤不是沒有,比如西市的客棧和酒樓附近,但那樣的好地方已經有主了,就是那個睡在供桌上的乞丐,他是整個破廟裏最壯的人,誰也不敢跟他搶地盤。
西市是個好地方,錢淺也喜歡。這裏不是貴人雲集的高端商業區,也不是舊坊市那樣全都是社會底層民眾的小菜市場。
西市很熱鬧,有相對較貴的酒樓和客棧,也有平價的小飯莊和大車店,來來往往的客商大多選擇在此地落腳。
錢淺看中了這個地方。但第一次去西市的時候,被睡在供桌上的乞丐毫不客氣地趕了出來。
不過那個乞丐倒是沒和這個小孩子多計較,並沒有揍,隻是嚇唬了一番,警告不許接近西市而已。
錢淺倒是從乞丐的態度中找到了一機會。破廟裏,睡在供桌上的乞丐代表著最高階層,而,睡在門口屋頂的大之下,很顯然是最底層。
隻有五歲的瘦小乞丐總是會被人欺負,但錢淺的記憶中,那個睡在供桌上的乞丐雖然平時對錢淺也很不友好,但卻從來沒搶過的食。大約是因為他在西市乞討,平時都能吃飽,因此對其他人的乞討果不興趣吧??
錢淺還知道,供桌上的乞丐隻是一個單純的乞丐,並沒有衍生出“第二職業”。他靠著乞討就能養活自己,完全不用像其他人一樣東西。這也能側麵證明,西市“資源富”,不是嗎?
第一次試探的去西市偵查時,錢淺雖然被無的扔出來了,但西市乞丐也隻是警告嚇唬了一番而已。這種水平的恐嚇,也許一般小孩子會被嚇住,但錢淺這個臉皮很厚的年人倒是沒放在心上,很快又笑嘻嘻的湊到了西市乞丐麵前,向他提出了合作方案。
“大叔,”錢淺眨著眼睛,一臉誠懇地著西市乞丐:“你就讓我在西市討飯吧!我吃的不多,剩下的都給你,討到銅錢也是你的。”
西市乞丐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五歲的錢淺,總覺得這孩子好像跟之前有哪裏不一樣似的。但仔細看看,好像還是那副樣子,還是臉髒兮兮的,連模樣都看不清,頭發跟草一樣,爬滿了虱子,一髒汙的破服,散發著奇怪的味道。眼睛倒是黑白分明的,看起來機靈。
等等!機靈??西市乞丐終於發現到底有哪裏奇怪了。這孩子似乎比之前看起來機靈了一點,不像之前一樣,木頭似的,呆呆的,難道得是開竅了??
“不行。”雖然西市乞丐覺得錢淺不那麽木訥之後,的確順眼了一點,但他還是很沒同心的拒絕了錢淺的請求:“滾回舊坊市去,那才是你該呆的地方。”
“大叔,”錢淺好不氣餒的再接再厲:“爺爺之前說過,那些心善的大娘大嬸們都喜歡小孩,隻要我甜,也許能要到白饅頭呢!大叔,你讓我在西市呆兩天,要是要不來銅錢給你,你再把我趕舊坊市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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