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氣派的趙府因著兩位貴客的到來,今日又顯得森嚴肅穆了許多。
寬敞明亮的客室里,聚滿了宮里的奴仆太監,門邊各也都整齊地分列著趙府的家丁。
看上去人頭攢的場景卻顯得異常的安靜。
隨著一聲“主君回來了”,這才漸漸活躍起來。
坐在客座上的岳貴妃與吳恩榮率先迎了出去。
看到迎面而來的那道老邁影,不等趙遠參拜,岳貴妃便急著關切道:
“老太公,多年未見,您老子骨可還健朗啊?”
說話的同時,又用余細細的在他上打量了眼,瞧著兩鬢斑白,歲斑布滿各,想必是沒多久的活頭了。
看來今日得好好維系維系與這老家伙的關系,只要一想到趙家這份富可敵國的家業就眼饞得。
雖有著貴妃的尊貴,可在宮中終究勢單力薄了些,想要籠絡人心靠的還得是要使銀子。
“草民拜見貴妃。”
趙遠不不慢的與岳貴妃行了禮,之后意味深長的打量了眼吳恩榮,多年未見,他這風流倜儻的英姿倒是不減當年,就是多的眉眼中仿佛暗藏著幾許冷漠之姿。
吳恩榮察覺到這位昔日的恩友正在凝視自己,深深的打量了眼他,從容的咧一笑:“老太公別來無恙啊。”
“托太守大人的福,老朽一切安好。”
趙遠與其對視了片刻,都暗自較著勁,絕口不提小兒趙琰之事。
岳貴妃察覺到兩人神中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可不像是姐夫與小舅子見面該有的樣子,半點親切之也看不出。
據說吳恩榮坐上太守的位置趙遠可是沒出力。
怎麼如今變得如此生分了?
思來想去恐怕是因為趙小郎君之事。
老太公痛失子,吳太守沒了侄子,想必都很痛心。
“老太公,咱們屋里敘話吧。”
岳貴妃對這位老人盡可能的擺出最友善的態度,一邊與二人踏進客堂,一邊赤誠的寬道:“令郎之事,本宮也略有耳聞,如此卓越又賢名遠播的年就這樣夭折了,實在人痛心,可人死不能復生,太公與吳太守都要節哀,切莫太過傷心。”
聽提起趙琰之事,趙遠與吳恩榮再次彼此顧視著,出冷冷的神,隨后漸漸轉為苦笑。
吳恩榮淺淺嘆息了聲:“只怪侄自己沒有福分。”
趙遠卻刻意避開了話題,引著兩人坐堂中,話鋒一轉,直言不諱道:“不知貴妃今日蒞臨寒舍所謂何事?”
“本該過來探老太公的。”
岳貴妃目殷切的看向他,含笑說道:“得知太公前陣子有恙,擔心著老太公,刻意過來探。”
趙遠只是笑而不語,朝著旁的下人揮了揮手。
不久后,下人端著一個匣子走了進來。
趙遠吩咐下人將匣子遞到岳貴妃面前,示意道:“老朽如今年邁,已無力四奔波,早已想著將靖靈城的田莊與幾十鋪子差人托付給貴妃打理,正好貴妃今日過來,老朽便親自到貴妃手上吧。”
岳貴妃看了眼遞上來的木匣子,裝作詫異的推諉道:“這如何使得,老太公正當年,不該如此泄氣。”
趙遠淡笑著擺了擺手:“老朽這子骨老朽自己清楚,與貴妃相識一場,這點薄產就算是老朽的一點心意吧。”
料到岳貴妃此來必是為了戚家之事,所以便開門見山的說道:
“老朽知道平寧州剛剛頒布的均田策令對貴妃也頗有影響,可此策令乃利國利民之策,老朽斷定陛下定會接納此策,不久后這道策令勢必會在全國上下推廣,京中那兩千余畝良田和鋪子就當是彌補貴妃一家在蘆堰港的損失了。”
岳貴妃聽出他這是在幫著林錦驍說話,所以才拿靖靈城的產業來討好自己,從而斷了自己勸他與戚家合作的決心。
皮笑不笑的說道:“老太公此言差矣,你我皆深皇恩,太公這些年的生意可沒靠著皇商的名頭攫取利益,就說每年朝廷到北方換馬的錦緞布匹皆是從你趙家獲取,這個時候太公更該為陛下分憂才是。”
靜默數秒,又接著道:“老太公這些年走南闖北也算是有些見地的,怎麼如今這般糊涂了,我大禾帝國立國數百年,靠的是豪門士族,靠的是老太公這等商賈巨戶每年為朝廷繳納高額的賦稅,如此才能充實國庫,你又幾時聽聞那些貧瘠賤民能為國之倚仗?”
話到這里,眼底升起一抹慍:“那平寧王不知深淺,為了些賤籍奴戶去開罪世家大族,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貴妃這話老朽倒是不能茍同了,即便坐擁萬畝良田還得是要靠著佃戶們耕種,皮之不存將焉附?”
趙太公雖說霸道蠻橫了些,可從不愿苛待佃戶。
若是放在以往,他或許會為了后世子孫對這均田策令糾結猶豫一番,可如今他只想做個好人,讓楚家那丫頭想起來不皺眉頭的人:
“且不說如今平寧王執掌本州,就說說這些年民生疾苦,那漁龍幫犯上作的事還不夠發人深省嗎?”
“姐夫當真是越活越沒膽量了。”
吳恩榮不以為然的撇了撇:“我聽說平寧王剛剛上任東部防使,姐夫便率先響應策令降租,如今免租策令尚未下達,姐夫又連夜高價收購各村田地,弟實在看不懂姐夫的這番舉止,你是個生意人,這個時候怎會做這種糊涂事,難道不知是在徒費銀子?”
“太守大人消息倒真是靈通。”
趙遠冷笑了聲。
他剛到蘆堰港就對自己的事了解得如此徹,當真是用心了:“老朽做事向來有老朽的主張,就不勞煩太守大人心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
“哪門子識時務者為俊杰,那林錦驍不過是一個剛剛冊封的外藩親王,毫無基,有岳貴妃與東進王在京中坐鎮,姐夫何懼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楞頭小子。”
吳恩榮目深沉的打量著他,憤憤不已的道:“依弟看來,姐夫是被楚家那子給勾了魂吧,袒護,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做出糊涂事,如今竟然為了幫著對付戚家不惜以重金收購作賤了的土地,那清河坊、聚升坊的事弟就更不想提了。”
趙遠靜默著,面平靜的一笑,悄無聲息的暗暗了拳,看來這廝在府中安了細。
他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而這麼多年自己卻全然無察覺。
實在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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