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漢子便來到了一偏僻的院子之前。

　僻靜的巷子之中本就看不到其他人的影，而漢子則是在大門之上輕輕的叩擊了幾下。

　很快大門打開，漢子一個閃進到院子當中。

　院子四周，幾道影原本握的手中兵刃在看到那漢子的面容之后，緩緩的松了下來。

　曾經的那名青年以及文士正一臉期待的看向那名漢子。

　文士沖著走上前來的大漢道：“崔武，怎麼樣，有沒有打探到李桓的行蹤？”

　崔武一邊接過一碗茶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抹去角的水漬這才向著文士道：“先生，我在那錦衛衙門附近蹲守了大半天時間，李桓那賊終于舍得離開了錦衛衙門，看方向，似乎是奔著城門方向去了”

　青年公子聞言不皺了皺眉頭道：“奇怪，李桓這個時候出城干什麼去了？按說他這位錦衛指揮使，天子最為倚重的心腹，不應該坐鎮京師，督辦謀逆一案嗎？”

　文士捋著胡須，眼眸之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突然之間開口向著那青年道：“公子，你可還記得李桓被天子所封的職？”

　青年聞言當即便道：“自然記得，天子封李桓為錦衛指揮使執掌錦衛，封其為中軍都督府都督提督京營，更是加封其為太傅，表其功勛。可謂是寵信之至，如此年級，得此殊榮，古來罕見。”

　說著青年話語之中流出幾分嫉妒之。

　文士點了點頭道：“若是屬下猜的不錯的話，李桓此番出城，十之八九是前往京營去了。”

　青年不由一愣，臉上頓時出恍然之道：“對，先生說的不錯，既然李桓有提督京營之責，那麼必然要前往京營巡查，否則再鬧出什麼兵來，張懋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說著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著道：“先生，我記得沒錯的話，天子似乎是有意令李桓整頓京營，你說以李桓的手段，他會不會以雷霆手段裁撤其中老弱，清查京營之中吃空餉的狀況？”

　文士眉頭一挑道：“公子所言甚是，以李桓往日的言行做為觀之，李桓既然提督京營，肯定會以雷霆手段將京營之中的那一干蛀蟲給清除出去，說不得京營要迎來一場大清洗了，到時候搞不好就有人掉了腦袋。”

　青年突然之間笑了起來道：“雷霆清洗好啊，他若是不已雷霆手段清洗京營的話，本公子還想不到法子算計他李桓一把呢。如今似乎就有機會坑他李桓一把，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都不用我們出手，便能夠滅了他李桓。”

　文士一愣，訝異的看著青年。

　青年擺了擺手，崔武幾人當即便退到了遠，只留下了青年以及文士。

　文士看著青年，就聽得青年眼眸之中閃過一縷殺機，緩緩道：“先生，你說如果我們的命人在京營之中傳播李桓要以雷霆手段清理京營之中的老弱，嚴查吃空餉的消息，你說京營之中那些老弱以及將會是什麼反應？”

　文士愣了一下，眼眸之中閃過一道駭然之，顯然是已經意識到了青年的目的。

　深吸一口氣，文士低聲道：“公子不會是想要挑起京營士卒嘩變吧，若是果真如此的話，搞不好就真的是一場大啊，到時候不知道要有多人送了命。”

　青年冷笑道：“那又如何，如此李桓必死無疑！先生以為如何？”

　文士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公子之計甚妙，其實都需要我們派人大肆宣揚，只需要讓一些人知道李桓將要對京營大清洗，那些人自己就會串聯起來以尋求自保。除非是李桓肯妥協，否則的話，雙方必然會發生沖突。”

　說著文士看向青年道：“既如此，那麼咱們的安排可還要繼續嗎？”

　青年公子微微沉一番道：“該做的準備還是要準備的，京營那里便由先生派人去作，京城這邊，我也會按照咱們先前商量好的去布置。”

　說著青年臉上出幾分自信與得意之道：“這次縱然是他李桓有通天之能，本公子也要取了他命。”

　京營駐地

　大明承平日久，久無戰事，便是上一次韃靼寇，那也是數十年前的事了，數十年的時間足可以磨滅一切。

　如今的京營戰力還有幾分也就可想而知。

　如果說京營真的還是一支銳之師的話，恐怕不久之前馮海率領一營數千兵馬京，也不可能會讓朱厚照一伙人順利的逃進騰襄四衛營駐地。

　道路之上塵土飛揚，遠遠的便可以看到京營駐地所在。

　一片連綿的營地出現在視線當中，按說這等地方應該戒備森嚴才對，可是李桓卻發現在京營口只有三三兩兩的老兵穿著破爛不堪的衫，站在那里打盹兒。

　轟隆隆，馬蹄聲響起，幾名守在營門口的老兵這才像是了驚的耗子一般，一個激靈，看了一眼，直接嚇得跑進營中去了。

　甚至連營門都沒有關閉，而看到這一幕的李桓直接是目瞪口呆，風中凌。

　要不是確定這里就是京營駐地的話，李桓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大明十幾萬京營竟然是這般模樣嗎？

　看著李桓臉難看的模樣，陳耀低聲道：“大人，自先皇之時，京營便已經逐漸沒落，喪失了戰斗力，十幾年間，天子竟然只校閱過那麼兩三次，京營士卒早就不堪大用了。”

　李桓聞言不苦笑，他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麼前不久張懋率領四勇營兵馬京，按說四勇營加起來至要有四五萬大軍才對，可是最后竟然只有數千兵馬。

　現在看來，那數千兵馬只怕已經是四勇營四五萬大軍最后的銳了。

　如果說按照這般的比例去算的話，京營十幾萬大軍，可能真正還有一戰之力的，滿打滿算也就那麼一兩萬人。

　本來李桓也是見識過馮海率領的叛軍的戰斗力的，雖然說不怎麼樣，但是也勉強能看得過去。

　后來也見到張懋率領四勇營將士平叛，戰力也是相當不差。

　所以李桓認為，京營士卒還是有著一定的戰力的，但是現在李桓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是有些太過樂觀了啊。

　京營的戰斗力還能剩下幾分，這會兒李桓已經有些不報希了。

　其實想一想，歷史之上，朱厚照為什麼放著十幾萬京營不用，最后反而是聽從了江彬的建議，自邊軍之中調銳兵馬京，組建了有名的外四家。

　畢竟有過董卓京禍京師的先例在，一般來說但凡是天子腦子正常一些都不會輕易調邊軍京，可是朱厚照偏偏就征調了邊軍京。

　現在想一想，李桓覺，朱厚照之所以放著京營大軍不用，寧愿冒著風險征調邊軍京，一者是文集團對京營的滲太過厲害，天子都不敢相信他對京營還有幾分掌控，另外一方面恐怕也是京營戰斗力實在是堪憂，讓朱厚照直接便對京營不報什麼希，干脆就是另起爐灶以邊軍設立了外四家大軍。

　心中閃過這些念頭的同時，李桓也是驅馬進了大營之中。

　頓時一酸臭的氣息撲面而來，放眼去，大營之中糟糟的一片，營房糟糟的就不說了，就連遠的校場之上，竟然如同扯旗一般，了晾曬被褥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名把總領著幾名士卒急匆匆而來，遠遠的看到李桓一行人的時候不由的面為之一變。

　李桓的目同樣落在了這幾人上。

　把總一眼就看到了李桓上的服，心中一驚，哪里還不知道李桓的份。

　京營之中，底層的士卒整日里渾渾噩噩自然是不知道關于李桓被任命為中軍都督府都督提督京營事務的消息。

　可是做為軍中中低層的員，這等消息還是知曉的，畢竟隔壁的效勇營叛變被殺，張懋率領四勇營銳京平叛，這消息在這幾日早已經在京營傳遍了。

　自然而然的關于李桓的消息也傳到了他們這些京營將的耳中。

　馬奎認出了李桓來，直接一，跪倒在李桓面前，聲道：“屬下四威營下屬振威營把總馬奎，拜見大都督。”

　李桓居高臨下，淡淡的看了把總馬奎一眼，目掃過整個大營，放眼去，大營之中哄哄一片，遠蔭涼可以看到許多士卒靠在那里小憩的影，甚至營房之中還的有喧嘩之聲傳來。

　李桓皺了皺眉頭，看了馬奎一眼道：“起吧。”

　說著李桓翻下馬，而陳耀等人也連忙跟著下馬跟李桓后。

　馬奎見到這般形，臉頗有些蒼白，小心翼翼的跟在李桓后，尤其是當他注意到李桓走向那喧嘩聲最大的營房的時候，額頭之上甚至滲出了冷汗來。

　李桓仿佛是沒有注意到馬奎的神變化一般，只是順著那喧嘩聲傳來的方向奔著營房便走了過來。

　營房的門口敞開著，還沒有到門口，一充斥著興的喊聲便傳來過來。

　“來，來，快了啊，這次一定開大……”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不用說，只聽那聲音就知道這營房之中的人到底在干什麼。

　軍中歷來是止賭博的，這點但凡是有點基礎的常識都知道。

　李桓聽到那營房之中傳來的喊聲，神顯得極為平靜，在馬奎慌的目注視下緩緩走進了營房之中。

　登時一熱浪撲面而來，就見寬敞的營房當中，數十道影幾乎個個著膀子聚集在一張大方桌之前。

　一名材魁梧的大漢肩膀之上搭著千總的服，此刻正一只腳踩在桌子上，一手拿著篩盅，一手拎著酒壇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口烈酒，一邊紅滿面的沖著四下人高聲吆喝著。

　“快下注了啊，買定離手……”

　隨著這千總的吆喝聲，就見不人紛紛的開始下注，李桓站在一旁看著，只是大致一掃，其中把總就有十幾人之多，而千總恐怕也有四五人，差不多這一營的中低層將，七八都在這里了。

　那坐莊的千總顯然是運氣極好，在其面前已經堆了一堆的銅錢以及散碎銀子，此時無比的興，因為站在高，所以目一掃，剛好看到了站在人群當中的李桓。

　千總看到李桓的一瞬間，只覺得李桓有些面生，不過借著酒意下意識的便沖著李桓喊道：“咦，這位兄弟，你是哪一營的，我宋怎麼沒有見過你啊，不過既然來了，有沒有興趣上一把……”

　一旁的把總馬奎聽到自家上司竟然招呼李桓與其賭博，不由的雙一，差點跌坐于地。

　宋一聲招呼，卻是引得不人向著李桓看了過來，顯然也是想要看看又來了什麼人。

　不人看到李桓的第一眼先是一愣，接著一個個的面大變，臉上出驚駭之。

　哪怕是不認識李桓，可是并不妨礙他們認出李桓上那中軍都督府大都督的服啊。

　再加上跟在李桓后的十幾名煞氣騰騰的錦衛校尉，許多人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猜到了李桓的份。

　只有極一部分人對于京中發生的事不怎麼關注，自是不清楚李桓的份，可是架不住邊同僚低聲告知對方李桓的份，登時這些人也都一個個的面駭然之的看向李桓。

　李桓向前走了過去，四周已經知曉了李桓份的一眾人紛紛敬畏害怕的讓開一條路來。

　反倒是一臉醉意的千總宋站在高，沖著李桓大笑道：“好兄弟，來，下注……”

　李桓此時已經行至長桌之前，看著桌案之上那一堆堆的銅錢以及散碎銀子，還有桌子上那一個個的酒壇子，目掃過其余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