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阮念初大學是考的藝生，后來進校后分宿舍，也是住的混寢。有意思的是，除以外，另外三個室友的名字都是ABB格式，分別胡來來，林悠悠，丁文文。加上阮念初又有“念念”這名，宿管阿姨便給們宿舍取了個稱號，“ABB之家”。

　們之間的非常好。

　只是畢業后，四個姑娘結婚的結婚，忙工作的忙工作，移民的移民，彼此的聯系便逐漸減。畢竟人越長大，生命中的牽絆和生活中的顧慮就會越多，朋友之間難免疏遠。

　但真朋友的魅力就在于，無論多久不見，相視一笑就能找回最初的覺。

　阮念初開心極了。

　而對面的胡來來顯然比還激萬分。

　“啊啊啊！真的是念念！”那姑娘夸張又高昂的呼聲，和當年如出一轍。胡來來大眼亮晶晶的，拍拍屁.底下葉孟沉的肩，說：“我遇到念念了！走走，葉孟沉，往那邊去！”

　葉孟沉冷著臉：“要不要我給你找個鞭子，直接往我上？”

　“……”胡來來癟，一副委屈樣，“我錯了。”

　“哪兒錯了。”

　“不該把你當驢騎。”

　葉孟沉：“……”

　阮念初憋笑看了眼葉孟沉。那人雖板著臉，眼底卻明顯有一寵溺，他把胡來來放下，抱進懷里，才撥開人群走向他們。

　四人打照面。

　兩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兩個臉冷淡面無表。

　“怎麼這麼巧？”胡來來抓著阮念初的手，驚喜道：“你也特地來邊城旅游麼？”

　阮念初對笑盈盈：“不是。我們單位在這兒搞問演出，聽說這個鎮很出名，順便來看看。”

　“Soga.”胡來來的說話風格很二次元，一轉頭，看到厲騰，眸子噌噌冒金：“念念，這位是……”

　阮念初說：“厲騰，我男朋友。”

　胡來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朝厲騰揮手：“你好厲先生！”

　厲騰禮貌地淡笑，“你好。”

　阮念初笑著，看向厲騰，很開心地向他介紹：“這是胡來來，是我的大學室友，我們關系特別好。這是葉孟沉葉總。”

　介紹完，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四人就近找了個小餐館吃飯，坐下來，邊吃邊聊。

　期間，阮念初向胡來來打聽其它兩個室友的近況。

　胡來來咽下里的飯菜，說：“丁文文畢業第二年就去了加拿大，聽說現在在搞國際談判。林悠悠更忙，知名大記者，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做新聞，另一半的時間還得拿來陪家肖馳。我都好久沒見過了。”

　阮念初被嗆了下，很深沉地嘆，“沒想到，高冷如神話一般的人，居然會那麼黏老婆。嘖。”

　胡來來一副過來人的表拍肩語，“唉，你實在是太年輕。自古以來，高冷人設原本就是拿來崩的。”

　話音落地，阮念初咬著筷子，瞇了瞇眼睛瞧向厲騰。意有所指。

　對方卻漠然自若，給夾過來一塊大牛蹄筋。

　“……”阮念初眨眼，瞅瞅碗里的牛蹄，再瞅瞅他，有點小疑。

　厲騰冷淡：“多吃點。太瘦不健康。”

　旁邊的胡來來目睹這一幕，忍不住湊到阮念初耳邊，贊嘆：“你男朋友對你真好。這年頭，長得這麼帥還這麼溫的男人可不多了，你要干爹！”

　是麼？

　阮念初看了那塊牛蹄筋一會兒，遲遲沒筷。怎麼老覺得，厲騰只是想把喂得白白胖胖，才好吃呢？

　懷疑自己得了被吃妄想癥。

　吃完飯，胡葉夫婦倆就說要先走了。白溪鎮人太多，他們上午已經逛了個大概，下午準備去另一個景區。

　胡來來舍不得阮念初，說了好幾次讓回云城之后找自己玩兒。

　出社會之后，見識過太過殘酷與人心險惡，學生時代的那份友，便愈顯得珍貴。

　阮念初笑著應下。

　胡來來和葉孟沉手牽手，背影漸遠。年輕人像只小喜鵲，聒噪地東跑西跑，可每次沒跑出半米，就會被男人拽回來，扣進懷里。

　阮念初角翹翹的，看著他們，直至兩人消失于人海。

　厲騰站旁邊，目落在婉含笑的側臉上。

　片刻，阮念初忽然笑道：“以前，我經常想，這東西太象了。也不知道究竟長什麼樣。”轉過頭，面朝厲騰，神兮兮地豎起一食指：“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厲騰看著彎月牙的一雙眼，“是麼。長什麼樣。”

　那豎起的食指，指向了遙遠的人。阮念初笑答：“就是我室友他們那樣。”

　胡來來的，是一部話。起因，過程，結果，都算不上波瀾壯闊，但每一項都能點燃心。青梅竹馬的背景，輕松搞笑的倒追，還有家長里短的溫馨，阮念初想，這樣的很應那句話——當你老去，回味時都會幸福得瞇起眼。

　跟厲騰說這個，其實沒什麼特別目的，隨口嘆，換另一人，也會是同樣的嘆法。

　而他聞言，靜默了幾秒。

　下一刻，他住那纖白的食指，把的手握了掌心，裹。

　“……”阮念初眸微。

　發現，七年前相識至今，厲騰無論面上如何冷，他的溫，都很熱。不知道這樣的矛盾是否與生俱來。

　厲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分開的五指，與十指扣，“走吧。”

　阮念初試著了下手。

　他得很，連挪分毫的空間都沒有。

　于是仰起脖子看他，故意道：“我好像記得，我們說好只神流。”可他剛才抱了，現在還這樣。

　“不能抱也抱了，不能親也親了。”厲騰牽起往白溪鎮深走，臉很淡，“再一下手不會你塊兒。”

　阮念初只好由他牽著。

　一段距離后，不知想起什麼，抿了抿，說：“厲騰，我問你個問題。”

　“嗯。”

　“我看起來好吃麼？”

　“……”厲騰扭頭看了一眼，“你說什麼？”

　阮念初左顧右盼，隨便指了下旁邊路過的一對夫婦。那對夫婦推著嬰兒車，車里的小寶貝含著，眼圓圓的，雕玉琢。

　又問他：“那個小朋友看起來好吃麼？”

　厲騰還是盯著，語氣平靜，“人怎麼能吃。”

　一聽這話，阮念初腦子里縈繞多時的疑慮總算消散，放下心來。笑瞇眼：“嗯，你知道就好。”

　看來怪是怪，還沒到有食人癖的地步。所以，他看時流出的.目，大概只是錯覺。

　節假日出游真的很蠢。

　但阮念初覺得這個蠢鍋不該背，應該讓演出團的團長來背——好不容易放了個自由行，結果周末就占三分之二，還不如留在酒店睡覺。

　失策。

　而且白溪鎮和云城周邊古鎮并沒有太大區別，都是古式建筑，外加賣各種旅游紀念品的小販，商業氣息偏重。

　阮念初沒逛幾個地方，就犯懶不想走了。

　厲騰垂眸，那姑娘蹲在路邊跟個鴕鳥一樣，耷著頭，興致蔫蔫。他皺眉，“哪兒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阮念初搖頭。

　“那你蹲這兒不走。”

　癟，語氣里的撒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累啊。”

　厲騰很討厭事兒多的人，但對象換，他一點脾氣都沒了。靜默幾秒后，說：“你要背還是要抱，自己選。”

　“……”阮念初被這道選擇題嗆了下，干笑：“我選找個地方喝杯茶。”

　最后，他們果真就找了一個咖啡廳喝茶。

　淡雅宜人的裝潢，暖燦燦的，和織著紫藤花串的明玻璃天花板，每一樣，都很適合睡覺。

　于是阮念初在雅間的沙發上躺下來，閉著眼，表愜意。

　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厲騰垂眸看手機。短信箱里有幾條楊正峰發來的消息，都是用暗語問他況。他面無表地回復：蛇出，一公一母。

　隨后把短信箱清空。

　旁邊，阮念初頭枕在沙發扶手上，呼吸均勻，睡很恬靜。一縷發從耳際垂下來，搭在臉頰旁邊。

　他看了片刻，手，把那碎發給捋到了耳后。然住的下晃了下。也閉目養神。

　明玻璃外，外面晴了大半日的天卻不知怎麼的，暗下來，并且劃過一道閃電。

　一場大雨突如其來。

　*

　阮念初是在下午六點醒過來的。醒來時，上搭了一件男士外套。

　睡眼惺忪看了看手機，打哈欠，“都這麼晚了啊……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桌上溫著一壺果茶，旁邊是兩個茶杯。厲騰端起其中一杯喝了口，沒什麼語氣地說，“我在隔壁客棧訂了兩間房。今天就住這兒。”

　聞言，阮念初作一下就頓住了。皺眉，“……一百來公里的路而已，沒必要在這兒住吧。”

　厲騰說：“下午下了場大雨，高速公路有一段出現了坡。搶修好要等到明天。”

　“……真的？”那表，擺明了有點不相信。

　厲騰沒搭腔，面無表打開手機翻幾下，遞給。接過一看，是一則山坡導致高速封路的新聞。發送報道的單位是“邊城快訊”。

　鐵證如山，證明他沒有說假話。了額，把杯里的果茶喝，然后跟著厲騰一道離開咖啡廳。

　外面的青石板路漉漉的，被大雨沖刷后的小鎮，行人稀，終于顯出幾分古雅態。阮念初拿出手機，對著街景隨手拍了張照。保存。

　客棧是厲騰打電話訂的。

　前臺小姐核對信息，給了他們兩張放開。307和315，剛好隔了一條走廊，面對面。

　兩人一起乘電梯上樓。

　電梯是鏡面門，門鏡里的一對男，前者神自若，后者若有所思。然后阮念初看著鏡子里的厲騰說：“訂兩間房，這件事上我覺得你很君子。”

　厲騰也看著鏡子里的，語氣淡，“我要不君子，你以為自己還能囫圇個兒站這？”

　“……”

　“在房間里待著，別跑。非要出去得跟我說一聲。”

　“哦。”接著各回各房間。

　阮念初進門之后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玩了會兒，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提包還在厲騰那兒。之前從咖啡廳出來忘了提包哦，他順手就幫拿了。

　于是用酒店的座機給他打電話。

　嘟了一聲，通了。

　“有事兒？”

　“我的包好像還在你那邊。”這麼說。猶豫著是自己過去拿，還是讓他給送。

　然后便聽見厲騰說：“等著。”

　幾分鐘后，就聽見了敲門聲，砰砰。

　阮念初把門打開，接過包，“謝謝。”

　厲騰抬眸掃了眼屋里的環境，沒什麼語氣道：“你檢查一下自個兒房間，看有沒有問題。”

　“……什麼意思？”沒明白。

　厲騰跟解釋不通，索繞開直接進去了，桌下，地毯下，床下……每個角落都仔細檢查。

　阮念初狐疑地關上門，想了想，問他：“你是怕又出那天晚上的烏龍麼？”

　他沒答話，只是轉看了一眼，指指，“去檢查你的床和枕頭。”

　“哦。”點點頭，很聽話地踢掉拖鞋跳上床，這兒，拍拍那兒。然后站起來，踮起腳去檢查天花板上的燈。

　床墊彈十足，的，半天夠不到燈。

　只好跳起來。

　可這一跳的力道沒有掌握好，直接踉蹌了出去，直杠杠的，飛向背對的厲騰。臉大變低呼了一聲。

　厲騰皺眉，回剎那，那姑娘整個人呈樹袋熊狀直接撲他懷里。

　他兩手下意識地接住，有力托穩。但這撲勢太強，他被撞得踉蹌兩步，背剛好到墻上的燈開關。

　啪一聲。

　一室漆黑。

　周圍瞬間就陷了死靜。

　“……”黑暗最令人恐懼。阮念初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急促，心臟飛快，想說什麼，一抬頭，額角皮就蹭到了一棱角分明的堅.，胡茬糙。

　是厲騰的下。

　子驟然一僵。

　片刻后，他輕輕滾了下，垂眸，在黑暗中尋找微甜的呼吸，低啞道：“阮念初。”

　“嗯。”在他懷里，聲音微。

　他額頭的，微闔眸，親昵地蹭了蹭，“親一個？”

　阮念初臉微紅：“不。”

　“我當你說行。”厲騰淡笑了下，找到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