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同階無敵，一個時代自然只有一人。

劍宗修士們想知道陸青山究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否，玉門關修士們好奇神仙子是否能延續神話。

所有人都有興趣，所有人都好奇。

更別說，這等才橫溢的兩個劍修以切磋形式進行手，本就是十分值得觀學習的，千年難得一遇, 引起熱自然不奇怪。

當然，陸青山與夏道韞的修為雖都在渡劫境，但還是有所差距。

陸青山是四劫境，夏道韞卻已是六劫境。

可是這一點，卻沒有一人在意。

不論是夏道韞還是陸青山，都沒當一回事。

因為對于他們這等劍修而言，對敵本就是“高出一境又何妨”？

更別說還只是同境之中的小階位，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另外，修行本就是層次越高越接近極限，差距越大。

所以六劫境雖與七劫境，八劫境是天壤之別，但與四劫境之間的差距真不大。

打比方的話，就是六劫境為85分，四劫境是75分，七劫境是90分。

看上去六劫境與七劫境相差不過5分，實際上卻是良好與優秀的差距，而六劫境雖與四劫境相差10分，其實都在良好這一層次。

........

陸青山與夏道韞的戰場，并沒有拉的太遠，就選在天山外不遠的一片海域之上。

因為玉門關還是重中之重，如此多的高層修士若是離得太遠，他們也怕出了意外來不及趕回去。

一無際的海面，本是人跡罕至之地，今日卻是分外熱鬧。

陸青山與夏道韞先行趕到。

后方, 大批觀戰的強者也隨之而至。

師徒二人形懸立于海面之上, 第一時間并沒有手，目匯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此互相信任的一對師徒，突然間要手，即使只是切磋質，總歸是有些不適應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夏道韞悠悠吐出一口不絕于縷的金黃霧氣，輕聲對陸青山道：“還沒看夠？”

陸青山向眼前的青子，輕松一笑，回道：“師尊今天格外好看，所以多看了幾眼。”

話一出口，他又頓覺后悔——本是想說些俏皮話讓氣氛輕松一些，但仔細一琢磨這話似乎又顯得輕浮了些。

夏道韞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知是不是意外自己徒弟今日的“膽大包天”？

“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似笑非笑地看著陸青山。

那當然不可能.......陸青山下意識想道。

形容子貌，自古以來其實已經有太多太多的辭藻與形容，從沉魚落雁到閉月花，從傾城傾國到月寒江，但是不論如何，“絕代風華”四字都是最最高級的評價。

因為絕代，更因為“風華”不僅僅只是外貌。

在陸青山心中，即使他見過那麼多的優秀子，也唯有眼前這個心中有丘壑, 眉目作山河的子，才能當得這四字。

“師尊的好看，永遠是比昨天多一點，比明天一點。”陸青山一正神，煞有其事道，倒是毫不怯場。

他本不擅長應付子，不過夏道韞是他師尊，所以應對起來出離的十分自在。

.......

看著兩人的流，李拾與無矩劍主面面相覷。

雖然場面十分融洽和諧，但他們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余滄海與薛無鞘也是同時換了個眼，“別的不說，單單這份膽，確實在宗無人能及。”

夏道韞雖然年輕，但是那清冷不近人的子，一直是劍宗弟子眼中最難接近的峰主，即使是他們這些峰主也是如此認為的，對于這個好看得不像人的師妹素來十分客氣。

哪有人是敢像陸青山這般“輕浮”？

而且，夏道韞還是他的師尊.......

“他是沒挨過打吧。”余滄海撇了撇道。

“應該是沒挨過........”薛無鞘想了想，認真道：“自他出道以來，似乎從來都是我們這位宗主打別人。”

兩人一時無言。

“不到二十年時間，他都可以和夏峰主手了，進步太快了。”余滄海忍不住嘆道。

他們實力與眼界雖然高于旁人，但陸青山這種修為進度，他們也是從來沒見過的。

他們也同樣震驚，覺得難以理解，只是緒藏得比較好罷了。

兩人正在談間，前方，一聲驚雷轟鳴響起。

海浪滔天。

“手上的功夫要與上的一樣好才是。”夏道韞“薄怒”道，已然率先出手，開啟這場師徒之爭。

有劍氣風發，從夏道韞手中飛出，在空中變化，化作游龍，然后是以陸青山的為圓心，頭銜尾，畫地為牢，似乎是要困住他。

再有飛劍掠至，長虹貫日，裹挾劍氣龍卷，劍意更是充沛至極，歸于陸青山。

氣機如洪，咄咄人。

這便是夏道韞，最霸氣之子，劍招走的是直來直往的大家之風，沒有半點技巧，卻又機鋒無數。

當得上“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海浪跟隨著劍氣氣勢剎那漲，不論是聲勢還是氣象，都達到了巔峰。

一出手，便有如此氣勢，天下又有幾人耳？

陸青山心中贊嘆不已，但也毫不怵。

時至今日，他已有足夠底氣迎對夏道韞。

嗖嗖嗖嗖嗖！

龍雀、桃花、忘川以及扶搖一同從虛空中飛出，構造一座雷池，以此抵夏道韞的攻勢。

飛劍敲擊劍氣，叮叮咚咚地聲音清脆且不絕于耳。

夏道韞劍氣之凝實，陸青山也是頭一回遇見，所以他也只能是選擇一點一點削去劍氣，直至完全消弭。

“再來。”此方劍氣方才消弭，夏道韞一聲輕笑，劍氣凌然，游，頃刻間再次生出。

又是一激烈撞。

不多時，兩人出劍削劍，你來我往便是百余招，一時不分上下。

僵局還是由夏道韞打破。

主變招，一道凌厲劍氣由虛空陡然生出，化作游龍，直陸青山臉面。

電火石之間，已經是避無可避，陸青山便毫不猶豫，龍雀在手，一劍斬出。

一劍青蛇。

若是真有仙人高居九天之上，此刻俯瞰人間，便可看到東海之上，兩條劍氣橫空而出，一條青蛇，一條游龍，磅礴不敢直視，不斷纏。

天空云氣如雨簌簌而落，在下墜的過程中，又化作齏散去，不可見。

相比陸青山的騰轉挪移，夏道韞從出劍起，就一直站在原地。

但是的所有本命劍都已經是出鞘。

游龍，驚鴻，輕云，流風以及.......牛耳！

一劍更比一劍，愈發靠近陸青山。

當最強的牛耳飛掠而來時，距離陸青山已經是只有兩丈不到的距離。

陸青山以扶搖擋之，但形也后撤一丈。

可這只是一個序曲。

陸青山眼神炙熱地向四周掠去。

只見夏道韞輕輕彈指，底下海水便是滔天而起，不斷炸開。

每一次炸開，海面上就會有一條游龍騰空，然后懸停在夏道韞后。

這些游龍全都是由海水組，但每一條出水游龍，又都蘊含夏道韞充沛之劍意，因為裹挾劍氣而凝形。

轉瞬之后，夏道韞后便有游龍十八，張牙舞爪，猶如十八羅漢。

夏道韞一揮袖，游龍劍飛出。

就如仙人指路一般，十八游龍截截是劍，跟著游龍劍一同掠出。

翻江倒海。

“引天地之勢麼，這招我也會呵。”面對這堪稱天下大觀的驚人景象，陸青山抬頭微笑道。

“起！”他口中輕輕吐出一字，握在手中的忘川閃過瑩瑩芒。

須臾之后，便是一大串不絕于耳的轟隆隆震響。

只見陸青山的腳下海面，如有一條蒼龍游，激起千層浪。

只是起手，氣魄就已吞山河。

一道如山峰的海水騰空而起，如同一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巨大水劍。

陸青山輕喝，向前踏出一，忘川遞出。

那道海水之柱，便是跟著卷出，在空中變換，最后化作一只形神飽滿的青蛇。

一邊游龍十八，一邊青蛇直撞。

巔峰對決。

兩者沒有任何會回避，徑直鋒。

青蛇與游龍對撞而生出一道接天的水幕，如泡沫幻影，沒有盡頭。

青蛇以圍觀修士眼可及的速度飛快損耗著，十八游龍則是一條接著一條地砸向青蛇。

無數藏于游龍以及青蛇中的纖細凝實劍氣，向著四面八方疾而出，蔚為壯觀，就好似那東風夜放花千樹。

游龍不斷前進，青蛇龐大的形則是不斷短。

但即使是夏道韞，想要破去陸青山這一“劍”也異常艱難。

這不像是兩劍鋒，更似天地之爭。

轉眼間，這一波鋒就已經臨近尾聲。

陸青山雙手按在忘川劍柄上，長劍橫空，緩緩向前推去。

那青蛇隨之凌然，摧枯拉朽，一連擊破三條游龍，直撞夏道韞。

夏道韞手持牛耳，面對已是殘破之軀的青蛇，自在出劍。

曾出劍，劍氣縱橫三萬里。

夏道韞劍氣之盛，已經盛絕巔峰。

既然足以縱橫三萬里，那今日浪費一些又如何？

出劍之時，夏道韞輕聲道：“劍滾青雷！”

三寸劍驟起，瞬間綻放出百上千道劍氣凝聚而的雷，浩浩滾向前方，如一座雷池。

青雷與青蛇，皆是氣象恢弘。

下一刻，青蛇炸開，化作漫天水珠，四飛濺。

大珠小珠落玉盤，嘈嘈切切錯雜彈。

夏道韞淺笑。

虛空中在此時浮現出無數纖細駁雜近乎不可見的劍氣。

全是剛剛出招散落溢出的劍氣。

本該溢散，卻沒有溢散的劍氣。

一劍霜寒！

那一道道纖細的劍氣，就像是一枚枚繡花針，串起那四飛濺的水珠。

數以千計、萬計的劍氣珠子生出，然后化作飛劍。

粒粒是劍。

鋪墊鋪墊再鋪墊，變化變化再變化。

剛出一劍，便已經設想到了后面的萬千變化。

這便是夏道韞的劍。

夏道韞被劍意凜然的萬千飛劍所繚繞，看了眼陸青山，平淡道：“我可不是白霜劍主那等三腳貓功夫，這一劍你看好了。”

看好了.......陸青山知道夏道韞的子，立刻是屏息凝神，做好準備。

下一瞬，依稀可見萬千珠子劍，裹挾冰渣水霧，真正歸于一氣，融為一劍。

一截巨大無比的，由劍氣珠子凝的劍，就這樣被夏道韞握在了手中。

夏道韞右手虛握此劍，緩緩往下按下。

劍氣珠子仿佛就要滾滾墜落，將陸青山給淹沒。

陸青山見此形，神終于肅穆。

他攤出雙手，握住忘川劍柄，驟然合十。

“師尊，那你也看好這一劍了。”

忘川。

天地異象。

那萬丈深不見底之海水，在此時如被一柄無形的巨劍斬破，緩緩向兩邊分開。

以陸青山為界限的海域，仿佛是被走了一部分海水，出現了一道詭異的真空之淵。

如龍汲水。

一柄藍的由海水組的劍，緩緩地向上抬起。

夏道韞的劍，在緩緩落下。

劍氣之磅礴，于此時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遮蓋住。

如果說先前的對劍還只是讓他們嘆為觀止的話，這一招對劍，則是巧到讓他們匪夷所思。

天空炸起一聲前未有過的巨響，如鐘撞鐘，震破耳。

依稀可見無數云氣在這一次撞擊中全部被扯碎，頹然墜下。

人造萬里晴空。

一道道劍氣墜落而下，道道劍氣各有千秋。

當雨過天晴，磅礴劍氣終于消散，正中心的景象落于所有人眼中。

夏道韞的牛耳點在了陸青山的眉心。

但是陸青山的忘川，也正指著夏道韞的心口。

.......

“誰贏了？”

外圍，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是平手？”無矩劍主想了想，開口道。

看這場景確實像是平手。

.......

“我輸了。”夏道韞收回了牛耳。

陸青山緩緩收回忘川，有些不解，又有些不知所措。

兩劍相撞于最激烈之時刻，逐漸是走向不他們二人控制之地。

那一刻，陸青山選擇了收劍。

因為他不確定會不會傷到夏道韞。

雖然可能不高。

雖然選擇了收劍，就代表這意氣之爭，他已經注定落敗。

但陸青山還是選擇了收劍。

可他沒想到的是，沒有經過任何通，夏道韞也做出了和他一樣的選擇。

所以最后才會出現兩人針尖對麥芒，卻都又毫發無傷之景。

只是，夏道韞所指是眉心，他劍尖所指是心口。

眉心之中是元神，元神一滅，必死無疑。

心口被貫穿，卻不一定死亡。

所以，據這個道理，最后還應當是夏道韞稍勝一籌。

那為何.......

“青山，你出師了。”夏道韞眨了眨眼睛，看著依然一頭霧水的陸青山，不由淺笑道。

是認輸不錯，但實際上，早已經贏了。

夏道韞是絕代風華的子。

因此，明白一個陸青山不知道，但子都知道的道理。

子嘛，當你想讓贏時，便已經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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