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擋我的路!」謝芷若趾高氣揚地立在門口,攔著不讓人進去通報。
守門的婆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直覺得這人不可理喻,口說嚷著要快些進去,卻又不肯讓人去通報,那究竟是想進還是不想進?
「六小姐,奴婢要先去回了八小姐,才能放行呀!」
謝芷若似充耳未聞,「還不快滾開?」
婆子也怒了,擋得愈發嚴實,又另一人速速去通稟,口中道:「六小姐休忘了,這是三房的瀟湘館,可不是您自個兒的院子!」
這話原沒有說錯,可偏生卻又到了謝芷若的痛。
三房人地方多,謝姝寧一人住的也寬敞,可呢?
早先還好些,今年謝三爺一家都回來了,任上能帶上的東西、能帶上的人,也都盡數被帶了回來。這麼一來,人口就愈發多,地方也就愈發擁。轉眼就是該說親的大姑娘,可眼下還地跟父母姐姐在一住。
倒是跑到長房老太太跟前去過,可老太太卻並不提要重新搬回梅花塢的事。
真是又恨又惱,對謝姝寧愈加艷羨。
哪怕是三房的傻子九小姐,那如今也還有單獨一個小院子住著呢,憑什麼就不能有?
謝姝敏是個傻子不提,那還是個庶出的!連都過得比自己好些,如何能不氣!
心頭一陣火起,謝芷若不管不顧就要往裏頭衝去,「我倒要瞧瞧,你們這群下賤的東西,哪個敢攔我!」
守門的婆子大驚失,連連退避開去。
婆子倒是真的不敢手去攔,一個不慎,吃不了兜著走的可都是們,不會是謝家的小姐。
謝芷若就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大搖大擺往裏頭走,想也不想就往正房衝去。
一到門口,門口的小丫鬟瞠目結舌地看著,連行禮也忘了。
謝芷若瞧著,方才的那點子愉悅得意就頓時煙消雲散,眉頭一皺,冷哼了聲。
然而定睛一看,的目就牢牢被正房門口的那塊竹簾子給吸引了過去。
上好的雲紋紫斑湘妃竹,上面還細細鏤刻了走圖案,顯得極罕見。
謝芷若再一回憶自己屋子門口的半舊簾子,當下吸了口氣,覺得怒火中燒。
這還是頭一回來謝姝寧的瀟湘館,一來就瞧見心酸難耐的景象,怎能高興得起來。
冷著臉,遂要揚聲喊人。
話未出口,門口的簾子倒先被打了起來,從裏頭探出張宜喜宜嗔的俏麗面容,正是玉紫得了謝姝寧的吩咐出來迎。
玉紫墩行禮,恭敬地道:「六小姐。」
謝芷若的面這才好看了些。
也不說話,自顧自地便往謝姝寧屋子裏走去。
在長房老太太邊呆了多年,雖然子驕縱了些,但最起碼的為人世焉會不懂?不過就是故意如此為之。因而長房老太太這才並不大如過去那樣疼,即便在委屈哭泣的時候,願意幫,但從未提過要再次將接到梅花塢里住。
可老太太的心思,謝芷若渾然不覺,甚至覺得老太太不理會旁敲側擊想搬回梅花塢的話,其原因就是謝姝寧。
所以,是真的厭惡極了自己的八堂妹。
不管出了什麼事,都能想到謝姝寧上去。
這會進了屋,見玉紫容貌俏麗,在一眾丫鬟里極出挑,便想起原本在自己院裏伺候的月白被謝姝寧要了去,這玉紫指不定原來也該是自己的才是,就從鼻子裏發出了個鄙夷的音。
進了會客間,謝姝寧仍在室里同卓媽媽商量事,尚未出來。
謝芷若茶也不喝,就問:「八妹妹就是這般待客的?我都坐下了,還不出來見我?」
玉紫憋著不快,腹誹:不還有你這不請自來的客人,我家小姐願意請你進來就是極給臉面了!
但這話不能明說,面上仍是一派恭敬之,道:「小姐馬上就來,還請八小姐略等一等,用些茶點。」
謝芷若當然要惱,覺得謝姝寧這是在晾著自己,但見到玉紫從個小丫鬟手裏接了個紅漆鑲螺鈿八棱攢盒,從裏頭取出七八碟果脯、點心,件件都是自己不曾見過的,不遲疑了下。
擺擺手,終於放玉紫下去了,自己帶兩個丫鬟在屋子裏候著。
也不知這些茶點都是怎麼製作的,一端上桌,香氣就撲鼻而來,但又不人覺得甜膩,反倒是帶著清香怡人。
嗅著嗅著,謝芷若就不免起了好吃的心。
左右都已經端上來了,不吃擱著也是白費。
這樣想著,的右手就緩緩了出去,兩指拈起一塊糕點,作優雅地往裏送。
口香即化,還沒吃出味呢,就沒了。不由微微一怔,這是什麼點心?竟然從未吃過!好奇里夾雜著忿然,的手再一次徐徐了過去,復又揀起一塊再次送了自己口中。
吃完,忍不住又去拈了旁的來吃,口中卻不滿地嘟囔著,「也不過如此,一點也不好吃。」
可說著這樣的話,手下的作卻有些停不下來了。
自小也是被寵著長大的,長房有的東西什麼沒嘗過用過?
雖然父母不在邊,可每年從揚州帶回來的東西,可都是第一個就送到屋子裏的。
然而今日,卻突然有了一種其實自己一直過著清貧日子的錯覺。
吃著點心,四張起來。
屋子裏的陳設瞧著倒都普通常見,心裏才終於舒坦了些。殊不知,這些個在眼裏普普通通的件,可都是奢貴的古玩,就連謝姝寧平日裏見了也忍不住要扶額。
全因宋氏疼,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星子都摘下來給他們兄妹才好,所以將這些件流水似地往兩人屋子裏送。自己的玉茗院,相較之下,倒顯得普通了不。
謝芷若吃盡了一碟子茶點,謝姝寧才姍姍來遲。
一進門,就嚇了一跳,道:「六姐若喜歡,盡可以打包些帶回去用。」
謝芷若覺得是在譏諷自己吃得多,當下翻了臉,鼻孔朝天地看了眼謝姝寧,道:「聽說你新得了一頂帳子,我特地來看看是何花,免得到時買了同你一樣的,不好。」
「咦,這是三伯母答應了的?」謝姝寧迎著日,眉眼彎彎,笑容極,已漸漸展出了明艷姿容。
謝姝寧是不在意自己容貌如何的,畢竟見過的子,比之更的數不勝數,就連溫雪蘿的樣貌都凌駕於之上。但謝芷若不同,在眼中,謝姝寧就是面前第一大的絆腳石。若是月,謝姝寧便是日,遮盡了的風華。
謝芷若難掩嫉恨,故意笑得比更加燦爛,角弧度更大,「我娘向來疼我,怎會不答應。你問這般多做什麼,只管帶我去瞧瞧就是。」
謝姝寧不置可否,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遂往謝姝寧的臥室去。
進了裏頭,謝芷若面上不由出些許失之來。
就這般瞧著,謝姝寧的屋子竟同自己的也無甚區別,一應擺設,竟看著都相差無幾。
不過很快,的視線就牢牢鎖定在了那頂新帳子上。
鮫綃輕薄,被風微微一吹,就波起來,有種綿綿的艷麗。
——南海出鮫綃紗,其價百餘金,以為服,水不濡。
這話就連也是知道的。
雖然只是傳說,眼前這帳子的料子也定然不會是真的南海鮫人織的,但仍被看迷了眼,再挪不開視線。
謝姝寧在側候著,並不吭聲。
謝芷若的膽子就微微大了起來,走上前去,出了手。
手之,綿輕,恍若無。
忍不住變了臉。
這樣的帳子,謝姝寧能有,為何不能有?
但面子不可失,就收回手,故作譏諷地道:「東西倒不錯,只是八妹妹你這花不中看,掛在這顯得極丑。」
話畢,就暗暗沾沾自喜地扭頭去看謝姝寧,想要從面上看到些氣惱或者旁的神。然而誰知,映眼簾的那張臉上,卻是一片平靜,眼神中竟還有狡黠之一閃而過。
不由愣住。
下一刻就聽到肚子傳來一聲響亮的「咕嚕」聲。
隨即,悶悶的疼痛席捲而上,絞著的肚子。
肚子裏像是打雷一般,開始個不停。
急忙往外頭沖,衝到一半卻覺得自個兒就要憋不住了,也顧不得旁的,急忙高聲喊了起來,「快領我去如廁!」
邊上有人聽著憋不住了,低低嗤笑起來。
謝芷若面通紅。
謝姝寧忙吩咐玉紫:「玉紫快領著六姐去!」
「是。」玉紫應了,急忙帶著謝芷若往凈房走。
誰也沒想到,才走幾步,謝芷若後突然發出「噗」的一聲巨響,隨後一惡臭自下散發了出來。
剎那間,所有人都驚呆了。
謝芷若立即哭了出來,面慘白。
這一回,丟人可丟大發了!
這幅模樣,再不能出門了。
謝姝寧好聲好氣勸了幾句,讓人給蔣氏送了信,又讓卓媽媽幾個尋了自己的乾淨裳給換上,最後還不忘敲打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這事決不能宣揚出去,失了六小姐的臉面。
但沒幾日,府里便傳遍了。
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六小姐的子被屁給嘣得揚起來了呢!
謝芷若聽了,哭天喊地,再不敢出門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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