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旱將至

飯後不久，家裏就來人了。

以村長為首，帶著村裏幾家跟柳家好的人家一道來探柳老爺子。

昨兒夜，柳老爺子摔下山重傷的消息在村子裏瞬間就傳遍了。

因著赤腳大夫的診斷，各種傳言沸沸揚揚，說得最多的就是柳老爺子活不過當晚。

尤其是村子裏一些碎的三姑六婆，把現場描述得繪聲繪，什麽頭上破了個海碗大的窟窿啦滿滿臉啦當時人就沒氣兒啦……端是嚇人。

要不是今兒一大早柳家就去還了李大家的牛車，還有人看到柳家兄弟倆去地上上工，他們都不知道人已經回來了。

而且事似乎並不像傳言的那麽嚴重？否則柳大林柳二林還能有心下地幹活？

要知道柳老爺子這一家子在村子裏那是出了名的，有名的父慈子孝家庭和睦。

所以得了消息之後，一行人就找了中午得空的時間過來。

一為探，二為看下況。

然在看到柳老爺子神飽滿中氣十足的時候，一行莫不震驚。

“柳老哥，你這是……大好了？”村長柳金福四十來歲模樣，蓄著短須，為人看來沉穩中著明，此時說話卻因為太過震驚顯得不利索。

來之前有想過或許柳老爺子傷勢不至致命，但是摔的那麽重，頭上還給開了瓢，怎麽的也該躺在床奄奄一息吧？

難道消息錯誤，柳老爺子本沒重傷？

“哈哈哈，大好了大好了，要不是老婆子跟我家囡囡盯著，我都能下地幹活了。”老爺子朗笑，提到自家寶貝孫，眉眼間都是得意和驕傲，“這次的確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要不是我家小囡囡，人估計真沒了……”

一旁柳老婆子忙啐了他一口，“胡說八道什麽呢，呸過呸過！不吉利！”

盡管老頭子眼下看著氣神已經大好，但是昨晚的驚心魄心有餘悸仍在，想著當時胡大夫讓他們回家準備後事，心裏依舊怦怦直跳，滲得慌！

柳金福跟幾個村民麵麵相覷，“真那麽懸？還跟小囡囡有關？到底怎麽回事？”

嘿，柳老爺子登時就來了神，抱著自家小囡囡開始口沫橫飛，把當時的場麵添油加醋一一道來，間中還由柳老婆子補充上幾句，愣是把自己乖孫說了天上下凡的福娃娃。

柳玉笙窩在老爺子懷裏默默捂臉，爺，您這就有點坑娃了啊。

村長幾個看的眼神都帶上邪乎了。

偏生才兩歲，什麽都不好說，隻能眨著眼睛裝懵懂。

“沒想到啊，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你們家囡囡當真是福氣厚的，好，好！看著就乖乖巧巧懂事得很，不像我家那兩個，四五歲的年紀了，見天隻知道抓攆狗。”

“我家那皮猴子不也是，六歲了都，除了瘋玩什麽都不會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還是娃兒乖巧，又懂事又心。”

……

炫了乖孫，柳老爺子心高漲，都快紅滿麵了，正要再說話，院子外頭傳來急忙慌的喊。

“村長！村長！出事了出事了，您趕去看看！村裏人跟下坡村打起來了！”

“是牛子。”柳金福臉凝了下來，起，“柳老哥，你好好休養，我去看看。”

柳老爺子忙道，“快去快去，可別讓他們鬧出大事兒來！”

一同來的幾人也跟著紛紛往外走，裏罵咧，“又是下坡村！那些狗娘養的，肯定又在上遊把水截住了！”

瞬間，熱鬧的屋子就空下來。

氣氛也變得有些抑。

柳老婆子坐不住，“你說這下坡村的也太野蠻了！臨近幾個村子總共也就那麽一條河能灌莊稼，他們在上麵把河一堵，下麵莊稼可怎麽活？仗著他們村子在上遊，幹出這種缺德事來，一群遭瘟的！眼看再有一個月莊稼就能收，這時候斷了水，這是要莊稼人的命哪！可不得打起來！”

“有什麽辦法？今年南陵大旱，很多地方都開始缺水，聽說北方那邊都已經鬧上荒了。”柳老爺子歎道，“就說我們村子邊上那條青河，雖然還有水，其實水位已經很低了，依我看撐不了多久就得幹枯，到時候隻怕還得出大事。”

柳玉笙默默聽著，心頭也跟著下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莊稼人靠天吃飯，老天不賞臉，不說莊稼顆粒無收，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現在兩個村莊的人因為水的事已經爭端不斷，若是況得不到改善，會發生什麽事幾乎可以預料。

沒有心懷天下的悲憫，隻擔心爺爹娘。

便是有空間在，在這種大環境下，又能否獨善其？

“不行，我得去看看，咱家地頭就在青河邊上，老大老二剛去上工，我擔心他們也摻和進去。”說著柳老婆子就往外走。

“回來！你一個老婆子去頂什麽用？別去湊那熱鬧，萬一磕著著了咱一家子都得，”柳老爺子忙喝止，“村長已經過去了，事怎麽樣最後總會有個說法，再說老大老二那麽大人了，做事有分寸！你要實在擔心，我去看！”

風風火火的柳老婆子啞火了。

老頭子剛鬼門關走過一遭，讓他去？更不放心。

所幸沒等多久，去上工的兩兄弟就回來了。

隻是臉都不太好看。

“怎麽樣？下坡村那些人還是不肯開河道？”人一進門，柳老婆子就迎了上去，看兄弟倆上沒有傷的痕跡才鬆了口氣。

柳二林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個痛快，才一抹罵道，“那些孫子，死活不肯開道放水，現在我們下遊的莊稼供水全停了！村長跑過去也不頂事，人家下坡村村長連個麵都不，擺明了任由那些人鬧！反正吃虧的不是他們！一群王八犢子，我呸！惹急了老子著刀把他們全剁了！”

“說什麽渾話呢！”柳大林瞪了他一眼，安柳老婆子，“村長那邊已經在想辦法，實在不行就鬧到衙門去，青河是幾個村子共用的，現在下坡村人不講理，想要絕了大家的活路，到了衙門就是他們理虧，肯定能解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