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半夏小說 軍事歷史 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一章 曹家

《重生於康熙末年》第一章 曹家

第一章曹家()

在江南,提到曹家,大家未必以為就是江寧織造府,畢竟天下姓曹的人多了去。但提到江寧織造府,人人卻都曉得那就是曹家,是江南最顯赫的世家之一。

從康熙二年,務府在江南設織造府,第一任織造曹璽到江寧任職至今,已經過去了三十九年。十年前,曹璽病逝,蒙今上恩典,其長子曹寅子承父業,繼任江寧織造。

江寧織造府同尋常的衙門差不多,前面是公衙,後面是私府。不同的是,後院中路正堂都空著,東路的花園子與幾進院子亦是,只有西路五進,住著曹寅的家眷。

因重重的院子套院子,倒也不顯得擁

西路最里一進的院子,就是曹寅之母曹孫氏老太君的住

進院先是書寫著千百個「壽」字的影壁,影壁后是寬敞的庭院,院子中間是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四周環繞著淺淺的水池。

水池中金鱗游弋,水面上兩隻大白鶴傲然站立,偶爾低下頭來,叼了水池裡的魚吃。

五間高脊青瓦灰石的正房,門口掛著筆親書的「萱瑞堂」三個大字。正房兩側是長廊,一邊連著院門,一邊通到後院小花園。

正值盛夏,各院主子都午睡,丫鬟婆子也自然熄了聲響,只有幾個在院子中粘知了的小丫頭,幹完了手中的活計,歪靠在西廊下,打著瞌睡。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穿著銀的男輕手輕腳地從房裡走了出來,站在東廊下,著水中的白鶴髮呆。

若是有丫鬟婆子們看到,定要上前結,因這男就是府里老太君的心肝寶貝兒、老爺太太的獨生兒子曹顒。

實際上,此曹顒已非彼曹顒。在三日前,一個名「李雍」的、幾百年後的魂魄在這個子里蘇醒。兩人名字雖聽起來讀音差不多,人卻差了不知千萬里。一個是生在清朝豪門大院的滿七歲的世家小公子,一個混在現代律師事務所的二十六歲的辦公室文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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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顒醒來三日,亦迷了三日,自己到底是李雍,還是曹顒,雖說自己在那世的經歷半點不曾忘卻,但這輩子打記事起的各種畫面也盡在腦子裡。

家人長輩的慈,下人婆子的奉承,都像幻燈片似的在腦子裡轉啊轉。而見到孫氏(曹顒祖母),李氏(曹顒之母)、曹(曹顒同母姐),甚至見到曹寅都有幾分親近,就彷彿他本就是曹顒,曹顒本是他一樣,只是大夢一場,如今清醒了而已。

三日,先是焦慮,后是傷心,再后是絕,看來自己是遇到傳說中的穿越,而且是穿越到一個並不陌生的家族,曹雪芹所在的那個曹家。雖然自己算不上什麼紅迷,但是因這幾年的紅樓熱,對曹家的事也多知道些。

據說,曹家祖上是明軍將領,在東北打了敗仗后投降,了滿洲正白旗包。後來從龍關,在務府當差。而後,曹璽之妻、曹寅之母孫氏被選為康熙的母,曹寅又自小與康熙一起長大,先是做過伴讀,后是做了前侍衛,曹家因此而發跡。

曹寅之父曹璽任江寧織造,后曹寅、曹寅之子曹顒、曹寅過繼之子曹頫先後擔任此職,一直到康熙去世、雍正登基曹家才開始敗落。原因好像是曹家與其姻親李家都參與了皇家的奪嫡之爭,站錯了隊伍,先是支持太子,后是支持八阿哥,就是沒有識別出那位四阿哥才是潛龍。

結果,雍正上臺後,曹家、李家先後被抄家,曹家還好,雍正還算給留點面,雖然抄家,但京城還給留了兩房產,讓曹家的孤兒寡母住。李家就沒那麼大面子,妻僕人在蘇州就地發賣,賣了十天都沒人敢買,凄慘景象無法言表。

想到這些,曹顒只覺得渾發冷,如今自己竟了曹寅的親生兒子,雖然不知道到底活了多歲,但總之是年紀輕輕就病逝,還留了個腹子,然後就是有曹寅的過繼之子繼承家業這麼一說。想到這些,又有些哭笑不得,一不小心竟了曹雪芹的長輩,而且極有可能就是他爹,即便不是他爹,也是他大爺……呃……也是他的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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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三天時間不長,但曹顒通過子記憶對曹家多了解許多。知道老太君已經六十八歲,雖然年輕時在宮裡當過差,卻並不是後世傳說中的母,而是做過康熙的保姆。

皇家的保姆,可不是大家認為的那種侍候孩子的老媽子,而是又被稱為「奇嬤嬤」的高級看護,是皇子皇邊的生活總管,算是實際的養母。

從順治十一年春天進宮當值到康熙四年皇帝大婚這十來年中,孫氏一直擔任康熙的「奇嬤嬤」,與康熙皇帝的不亞於親生母子。因此,在康熙親政后,才會封孫氏為「奉聖夫人」,一品誥命,並且封了其夫曹璽一等男的爵位。另外,在康熙皇帝兩年前的第三次南巡中,就落腳在江寧織造府,因此江寧織造府又被江寧人稱為「大行宮」。

曹寅為了不逾越,才避居到西側院,空了當年迎接聖駕的正房與東邊的院子以示恭敬。就是在那次南巡中,康熙為保姆孫氏的住提了「萱瑞堂」三個大字,並且在陪同的大小員面前稱孫氏為「此乃吾家老人」。或者正是因為在宮裡當差的時間太長,與丈夫一直兩地分居,孫氏沒有自己的親生兒子。曹寅實際上是曹家的庶出長子,生母早逝,養在孫氏名下,充作嫡子。

曹寅自聰穎,十月能言,三歲識字,五歲能文。雖然年紀比康熙小四歲,但的確是進宮做過伴讀,十六歲後為前侍衛,此後一直為天子近臣。直到父親曹璽老邁,才被派到江寧來接班。先為蘇州織造,曹璽去世後接任江寧織造,蘇州織造由康熙另一心腹、曹寅的兄李煦接任。李煦的母親文氏,最初也做過康熙的保母,只是當值時間沒有孫氏這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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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娶的第一個妻子是顧氏,是江南大戶之,夫妻很是恩,不過子嗣上卻艱難,始終未得一兒半。後顧氏病逝,康熙皇帝指婚,曹寅迎娶了李煦的堂妹李氏為繼室。

曹寅迎娶十八歲的李氏時,已經年過三十。新婚第一年,就添了長,數年後又生了長子曹顒。因曹顒自弱,怕養不住,一直沒起大名,作「連生」。待到前年康熙皇帝南巡時,住在織造府,親賜了「顒」字為名,並且恩封了「一等輕車都尉」的爵位,比他老爹曹寅的二等子只低了四級,每年也拿著朝廷二百三十五兩銀子的俸祿。因是天子金口玉言給起的大名,所以「連生」這個名就收起不用,闔家大小都改了口,該喚「顒兒」的喚「顒兒」,該喚「大爺」的「大爺」。

曹顒是府里的長子嫡孫,自然了孫氏老太君的心尖子,打落地伊始就養育在邊,直到半月前過了七歲的生日,才在曹寅好說歹說下移居在父母這邊,並且送到族學中進學。沒想到,才過了十來天,就病倒了。曹寅夫婦本還想瞞著老太君,不想卻東窗事發。原來老太君因見天氣燥熱,怕孫兒上火,打發人去學堂送涼茶,這才得了信,知道曹顒病休,急忙忙趕到前院來,訓斥了兒子媳婦一頓后,丫鬟婆子將孫子與那些鋪蓋日用一起打包回了自己的院子。

曹顒想到這些,瞇了瞇眼睛,不是說穿越都帶著蝴蝶的翅膀嗎?既然知道自己這個小子骨不好,年壽不久,就不會提前預防?眼下不過是康熙四十年,慘烈的「九子奪嫡」還未上演,只要曹家避開這劫數,再把那些迎駕的虧空補上,雍正還有什麼由頭來抄家。

想通這些,曹顒提了多日的心放了下來,愈加想念那世的家人。自己是父母的老來子,也是心肝寶貝的養著,才會縱容自己高不低不就的混日子。哥哥家的侄才小自己四歲,哥哥嫂子也是當親生孩子似的對自己。自己還沒來得及回報這些至親,就莫名其妙地穿到了三百多年前,怎能不讓人悔恨不已。不知不覺,眼圈已經紅了。

「怎麼眼睛紅了,大爺子還不好嗎?」隨著細細的聲音,一雙小手到曹顒的額頭。

曹顒聽著聲音耳,抬起頭來,來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穿著綢褂子,外面是紫的坎肩,越發襯著紅齒白好相貌。曹顒心中暗贊,若是外人見了這般面的模樣,怎麼也會當是大家小姐,實際卻是老太太屋裡的二等丫鬟,名紫晶。

紫晶見曹顒不似往日那樣活潑,眼中多了幾份擔憂。曹顒眼下子雖小,在卻是二十多歲的人,哪裡忍心讓這樣小的孩子擔心,只好依著記憶里的模樣,牽著角,了聲「紫晶姐姐」,話說出口,自己已經快被酸倒。

紫晶見曹顒出往日模樣,才算放下心,俯下子,想要逗他說話,後傳來腳步聲。紫晶與曹顒都扭過頭去看,堂上正門的細竹簾子開,一個十來歲、穿著鵝黃服、梳著兩個包包頭的小丫鬟走了出來,見了兩人,笑道:「老太太醒了,正找大爺呢!」出來的也是老太太房裡的二等丫鬟,名喚茶晶。

紫晶聽了,又俯下幫曹顒整理了下前後的襟,才退後一步道:「大爺快進去吧,省得老太太等急了!」

被這般當孩子般對待,曹顒很是不自在,但又無可奈何。老太太把他當心肝寶貝的,院子里的上上下下也都眼睛地盯著他,稍微有與往日不同的舉,就要嚇壞一幫人,害得他不得不按照記憶學著演「小孩」。

心中嘆了口氣,曹顒邁著短短的小往上房走去。那邊茶晶已經拎著廊下那幾個小丫頭的耳朵教訓著,聲音得低低的,手上卻使了力氣,幾個小丫鬟都是十來歲的年紀,耳朵紅紅,想哭不敢哭,跪在地上很是可憐。茶晶雖然年紀與們差不多,卻是自由老太太親自調教的,去年就拿了二等丫鬟的月例,這些外面打掃的小丫頭當然不敢反抗。

曹顒微皺著眉,不由往那邊多看了幾眼,茶晶這才住了手,趕過來掀了簾子。見曹顒看,卻是燦爛一笑,出兩個小小的酒窩,裡道:「才好些,就跑到院子里站著,倒教老太太惦記!」

剛被個小丫頭關心,又被另外一個小丫頭教訓,曹顒忍不住要頭痛。

怪不得《紅樓夢》提到寶玉整日在丫鬟堆里廝混,不混不行啊,自打進了老太太這院子,除了曹寅與自己外,竟沒見到第二個男人。眼前走來走去的竟是些大大小小的丫鬟,單說老太太這邊院子,四個一等的,八個二等的,還有不流的,就有二十多個。常來的還有太太邊的,幾個姨娘邊的,小姐邊的,儘是每日跟著各房主子過來探的。曹顒只是無奈,幸好自己是二十多歲人的心,換作尋常孩子,在這樣的脂香中長大,不娘娘腔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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