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車

“坐上天的時刻是凌晨1：02分，”

巫瑾飛快梳理線索， 視線鎖在緩慢轉的天上， 腦海中有某個象的模型一閃而過，又很快消失彌散：“第一次取票是傍晚6：28分， 第二次取票是傍晚5：22分。”

“時間在倒退。”

巫瑾看著迷濛日下的天， 衛時看著天影下的巫瑾。

年按住自己的脈搏，視線跟著薄霧中搖晃的轎廂起起伏伏。在高度張的副本環境下，巫瑾的脈搏穩定在90次/分鐘。

天被夾角不到30度的倒V字支架支撐， 數十個轎廂將天圓邊平均等分。脈搏每搏33下會有一個轎廂略過支架邊沿。

也就是22秒。

天上共掛著60個轎廂。

巫瑾低聲道：“天轉一週的現實時間是22分鐘。”

“從天跑到巨石陣用了約15分鐘， 兩次取票間隔不到3分鐘。”

天上的時間倒退速率與現實時間流逝不比例。

1：02， 6：28， 5：22。從時刻來看無疑確到了分鐘。

但每個時間點都詭譎至極。

時間是怎麼算出來的？

薄霧中，巫瑾眉頭擰起。

衛時站在年背後， 眼神始終盯著巫瑾蓬蓬鬆鬆的小卷，像在看一隻僞裝人形做數學題的小。

見巫瑾一不，十六歲的衛時仗著巫瑾看不到背後，虛虛在年後腦勺比了兩個豎起來的白兔耳朵。

半天琢磨著不太像，又對著巫瑾比劃了一下垂耳兔。

克森秀直播室。

鏡頭自兩人邊沿一掠而過，PD饒有興趣指揮：“推過去看看！”

直播間突然興。

“衛、衛神在做什麼？哈哈哈哈哈哈驚呆了看到一個跟在小巫後面劃水的衛神！”

“趁著小巫在推理， 衛神無所事事、一本正經玩小巫的樣子好可嚯嚯哈哈！老幹部˙衛時突然化衛崽崽——”

“這兩個人是真的吧！我瘋了！你們是來比賽還是來約會的！”

資深克森哈哈大笑：“鏡頭前也不避嫌， 他兩私該多好！所以說本不是騙流量炒CP嘛， 真人應該是超級鐵桿哥們那種！”

巨石陣外。

三架攝像機氣勢洶洶奔來， 巫瑾一噎回頭。

巫瑾機警：你揹著我做了什麼！

衛時擡起下：怎麼！不能做？

眼看一架攝像機就差沒杵到兩人臉上， 另外兩架攝像機對著兩人後腦勺就要往下按！巫瑾一呆， 大驚失，克森節目組果然爲了炒CP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世風日下！

巫瑾只能把巨石陣迷宮單項票塞給衛時：“快，我們進去！不用死磕提示，你說過，這場比賽指揮位有指揮位的打法，突擊位有突擊位的打法，狙擊位也有……”

兩人檢票閘機。

衛時側頭：“我說的？”

巫瑾趕把大佬扯離攝像頭範圍，解釋：“在你還沒意識轉換的時候……”

衛時表冷峻不定：“他說的？”

“！！！”巫瑾求生極強：“不是！是你是你……”

面前的大佬崽崽抿起脣，顯而易見炸了，將腦袋扭到一邊。這會兒衛時緒沉沉，失落不平混雜在一起。他清楚知道自己能蹦出來是因爲潛意識取代了27歲的衛時，也知道意識轉換前小矮子在和27歲的自己做……做那等輕浮之事！

天化日，脣舌相接。

像什麼樣子！小矮子和自己走出R碼基地之後，果然還沒有檢點起來！

衛時掃了眼巫瑾，薄脣就差沒崩一條直線。

十年後的自己把小矮子養的白白胖胖，幫他出謀劃策。十年前的自己卻一無所有，讓小矮子又擋鎖又擋槍。

衛時攥了手中的獵槍。

“喂，讓開。”大佬下達命令，大步到前面。

巫瑾吧唧一下被到牆上，再往前推進時，狹窄的巨石陣迷宮通路中，衛時一人一槍護在巫瑾前面，不容半分置喙。

巫瑾哎了一聲，趁著攝像頭沒巡邏過來，突然撲騰到大佬背後。

衛時耳陡紅，眼神故作兇狠回頭：“會不會好好走路！”

巫瑾興極了，崽崽好帥氣，還會勇敢的護在前面。十六歲的大佬心窩子可！

兩人就像被按下開關，一秒回到R碼基地模式。

巫瑾沒臉沒皮追著大佬滋滋的跑，衛時訓斥：“不許著！黏在一起怎麼走！”

上著的一小片巫瑾乖乖應聲。

衛時：“算了……你要是非常害怕。”衛時勉強右手，示意小矮子自己麻溜兒牽著。

巫瑾笑瞇瞇住。

衛時倨傲回頭，在巫瑾要到掌心時堅決避開。掌心微微汗溼。

進迷宮後，兩人腕錶微微一亮：巨石陣迷宮，淘汰率， 0%。

巨石陣迷宮暗冗長。

此時第一批搶到天的選手分散在各，第二批選手還在天。迷宮僅有圍巾一組。

巫瑾不費功夫找到了井儀之前開槍的彈痕，彈出的救生艙已經不見蹤影。無論如何，淘汰的不可能是井儀，甚至左泊棠提前所有人一步在迷宮中找到了線索——

迷宮盡頭出口。

薄霧裏的霓虹彩燈不斷閃爍，寫了四個五彩斑斕的大字“通關功”。指示牌下襬放了簡陋的長桌，和遊樂園中常見的通關紀念印章和藍印泥。

“通關獎勵。”巫瑾眼前一亮。

印章手柄有人爲移的痕跡，一端鎖在長桌上，無法被選手帶走。巫瑾拿起印章，在迷宮門票背面輕輕一蓋。

印章圖案繁複，是一位中世紀歐洲男肖像。

肖像主人一手抱著書本，後投下建築的影，白捲髮垂下。下書一行小字。

克里斯安惠更斯，理學家，發明家。

巫瑾驚喜：“！！惠更斯！伽利略之後，牛頓之前！伽利略發現了自由落定律，牛頓發現了蘋……力學三定律！”

衛時嗯了一聲：“惠更斯呢。”

巫瑾傻眼：“不記得，不是高考必考知識點……”

淘汰率0%的迷宮副本提供的線索艱難晦。

衛時看了眼沒什麼用的小矮子：“線索先收著，後面那個是教堂？”

巫瑾低頭，惠更斯後的建築只能看到大致廓，有著標準的哥特尖頂，像是教堂或是市政廳，窗戶開在中間，尖頂往下一片模糊。

巫瑾正待細看，遠驀地兩聲槍響響起！

槍聲默契至極。

井儀。

衛時大步出迷宮出口：“天腳下東南方向。”

巫瑾一頓：“車。”

巫瑾迅速捲起線索收好。

之前的槍聲迅速與當前狀串聯。天是最終需要破解的“遊樂項目”，周圍散項則爲破解基天提供“線索”。

迷宮門票價格低廉，能提供的線索有限。門票售價昂貴的車，所能提供的線索價值應當遠大於迷宮。

且車是PVP副本。

僅僅一小隊無法開啓“車”遊戲，井儀的兩槍，甚至很有可能是爲了吸引其他選手過來。

巫瑾和現在的大佬，兩個人加起來槍法都比不上井儀其中一個準。

巫瑾沉思許久，許久呼出一口氣。

必須去。

賭一把。

這是個破解天的機會，而且……項目是“車”。

“我們也過去。”巫瑾開口，衝過去之前突然看了眼衛時。

衛時鎮定自若。

巫瑾給十六歲的大佬做好心理鋪墊：“我們要去打架了。”

衛時瞇眼。

巫瑾鄭重看向崽崽，豪萬丈：“我會保護好你的。”

衛時一窒，兇狠開口：“我用得著你保護？過去，不許廢話。”

巫瑾被大佬敲了一腦袋瓜兒，倏地一手捂住小卷，拉著大佬就像車狂奔：“沒事，不一定打槍，說不定是拼冷兵……”

兩人第一次途徑車是從遊樂場門口出發，路邊繪滿凱爾特文名圖騰、戰士、大德魯伊。此時從迷宮出口奔去，走的是另外一條岔路，矮牆上的花紋又截然不同。

巫瑾邊跑邊汲取信息：“上面畫的是一類做‘伊達拉里亞’的古老文明，看地圖位於凱爾特文明北邊，矮牆上繪製的是‘伊達拉里亞人創造戰車’、‘伊達拉里亞戰士在決鬥中殘殺’……”

“等等，怎麼看著像古羅馬角鬥場——”

兩人猛然在一棟建築前停下。

“車”遊樂設施口。

此時濃霧散了一半，日大亮。巫瑾終於看清“車”賽場廓。

和古羅馬鬥場一模一樣。

檢票口指示牌畫著簡略文明兼併的地圖，下方寫著一行小字。

“凱爾特，伊達拉里亞。共同築輝煌的古羅馬角鬥文化。”

巫瑾看向地圖，嚨微：“沒有病。古羅馬曾經征服過伊達拉里亞和凱爾特兩個文明，吸取伊達拉里亞的戰車圖紙、角鬥文化，也吸取了凱爾特的德魯伊文化……”

“再用戰俘和搶來的奴隸，角鬥對賭。”

兩人刷通票進場。

微的羅馬角鬥場依然雄偉屹立。

僞裝“車”的是6輛兩人高的伊達拉里亞“戰車”，通漆黑，緻的駿馬雕塑在前，可供一人騎乘，車在後，可供一人棲。

車轅旁架著零散的冷兵，長刀、矛、盾牌、騎兵裝備。

不遠，井儀果不其然佔領了其中一輛戰車，明堯扮相類似古羅馬騎士，手中架著長刀騎在駿馬上，左泊棠手拿碧綠權杖，袖飄飄穩坐駿馬拉扯的戰車。

兩人都沒有拔槍。

巫瑾緩緩呼出一口氣。

賭對了。

不剛槍，他和大佬勝率能翻不止一倍。

當年R碼基地，十六歲的衛時用一木就能稱王稱霸。

“車，”巫瑾擡頭看向每輛戰車頂部接到明天花板上的導線：“全稱電網車，依靠電力驅運作。上、下兩個電極位於天花板和地板。隨便哪邊被槍子兒崩了都會短路。”

“這裏只可能是槍戰場。”

衛時突然側臉專注看向巫瑾。

年語速不快，眼神芒熠熠，像是天生就是個足智多謀的策略型戰鬥。

巫瑾證實了推斷，笑瞇瞇轉頭。

不遠，明堯熱高漲拿著大砍刀對巫瑾挑釁。整座羅馬鬥場，從地面到明天頂被有電勢能差的上下兩極覆蓋，四周滿槍標識。明堯饒是顯得格外囂張，電路沒啓也一時半會兒衝不過來。

門口，第三、第四組選手推門衝。

接著是第五組、第六組秦金寶小隊。

車副本發人數滿足。

巫瑾飛快和大佬攀上其中一架戰車。

兩人分揀了各自兵。

戰車橫放一隻綠權杖，旁邊寫著一行小字。

“凱爾特只有兩種人，戰士和德魯伊。德魯伊爲戰士引領方向，戰士供奉、守護德魯伊如神靈。”

權杖是德魯伊的權杖。

古羅馬鬥場，鈴聲突然響起。

兩人腕錶同時一亮。

伊達拉里亞·凱爾特車，淘汰率，8%。

距離兩人最近的戰車直直衝來！

衛時單手一撐坐駿馬脊背，長矛劃出裂空之聲，眉頭擰起直指迎敵。

巫瑾趕學著左泊棠模樣舉起德魯伊權杖。

戰車跟隨巫瑾的手臂作緩緩啓。

勁風呼呼於耳邊略過。

衛時瞇起眼睛，低聲開口：“爲我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