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木坐在圍牆上，背對著遠空絢爛得有些誇張的夕。黑髮泛著淡淡金。瞪大眼睛，好奇看著靈石渣火車噴吐著白龍似的煙柱，疾馳而來。

“那是什麼啊！”

莫名到興，激地站起來，雙手握著，看著火車哐當哐當而來，哐當哐當而去。

葉站在後，輕聲回答：

“火車。在這裡靈石渣火車。”

“像墨家的長龍木樞，但覺原理完全不一樣。”魚木興地著手，想要拆開那火車，一探究竟。

葉點頭。

“是的，長龍木樞是靈氣直接驅的，這火車本質上是利用靈石渣蘊含的能。”

“能？”

“這個不好解釋，認知觀念不同。”

“哦。”

不好解釋的東西太多了，若每個都非要弄得很清楚，未免有些累。魚木不強求葉一鋪拉告訴自己，跟著葉在一起，要學會自然而然地接一切超綱的認知。

葉想起地球，笑著說：

“事實上，在我眼裡，濁天下這種文明環境有點四不像。”

“四不像？”

“嗯，按照世界規則的演化，要麼有人接引天道規則，走修仙路，要麼無人接引天道規則，走科技路。這濁天下嘛，兩腳都踩，踩得都不深。”

修仙路魚木明白，但什麼科技路？

“科技路是什麼？”

葉想了想，整理一下語言，用魚木現在能理解的話說：

“一個完整的世界，在演化過程中，世界規則扮演著關鍵角。這相當於一個世界的世界觀。修仙路，就是有人接引了天道規則，把世界往天道的方向演化，這就是修仙路。”

“修仙一途，在於與天爭道。就是說的這個吧。”

“嗯。而科技路，就是不往天道的方向演化，著目於世界本，生靈的演化，文明的演化，都往著‘更好地生存’而進行，於是，就要探究規則，做出改變，主適應規則。你看，這靈石渣火車，在這裡是爲了讓人力資源得到更充分地利用，才研發的，最開始是爲了集中勞力。”

“我這麼說，你看對不對啊。修仙路講究個的獨特，畢竟是爲了求取大道，大上說，每個人都會是修仙路上的競爭對手，而科技路，則是更著重於羣，大上是個服務於羣，從而推羣的演化。”

葉扶搖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聰明。”

魚木眉頭彎了彎，“我覺不是我聰明，而是我本有著這種認知，只不過被你一提，明悟了什麼。”

這不是自謙，事實的確如此。在葉講述修仙路和科技路不同的時候，就覺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往外冒。

葉稍稍點頭。看魚木現在的形，估計離覺醒不遠了。

他以前有過直接喚醒的打算，但想來想去，還是沒有那樣做。在格上，他本也是比較講究自然而然的，況且，現在的魚木他也很喜歡，所以就不著急，慢慢來。

魚木說完後，眉頭低垂，瞳孔有些黯淡，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襬，忽然就心不在焉了。

葉看了一眼，然後輕聲問：

“怎麼了？”

魚木轉頭微微瞪大眼睛，薄薄的瞳彩折著遠方絢爛的夕。鼻子了，沒來由得了一下，像是一隻小貓，被人用手指點了一下鼻尖做出的迴應。

“不太妙啊，這種覺。”

“你是指自己逐漸覺醒嗎？”

“嗯。”魚木難見地侷促地弄著襬。

“爲什麼？”

先是開朗一笑，“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笑著笑著，就有些繃不住不斷垂下的眼角，“只是，有時候會覺得，要是徹底甦醒那天，我到底還是不是魚木。”

的擔憂與之前白薇的擔憂很像。都糾結著，擔心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

這一點有共通。

白薇和格差很多，但在這一點上，都比較強調個的獨特。

葉笑道：

“我一直以爲經歷了幾年前人偶的事，這個問題，你不會擔心的。”

“也不是擔心……”抿著。

“那是什麼？”

“總是會變的。很多時候，我都想保持著現狀，跟你一起。心裡卻總是有種預，完全甦醒那天，或許，像現在這樣跟你一起悠閒地看山看海的日子，就很難再有了。”

魚木不會藏心思，尤其是在葉面前。總是把自己對葉的想法，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這一點跟白薇截然相反。

葉看著遠方，絢爛夕映照下的泛工業城池呈現出一片橘黃。

“你這樣想，也未免太懶散了吧。”

“什麼嘛！”

魚木不滿地癟了癟。還以爲葉看有些神傷，會說些好聽的安的話，結果還是被批評懶散了。

葉忍不住用力彈了彈的額頭。

“想著閒遊去了，總要做點正事吧小魚兒！”

魚木吃痛，捂住額頭，瞪著眼反駁：

“你之前說過，勤是不得已，懶纔是人之常！”

葉乾一笑。

“所以，你是不是要我一下，纔會打起神來。”

魚木一聽，立馬認慫，打著哈哈笑著說：

“但你也說了，萬事要循序漸進，不可之過急。慢慢來，慢慢來。”

“你也就這點小機靈了。”

葉撇下，大步朝著樞紐站走去。

魚木回頭再看一眼絢爛的夕。夕染紅了半片天，彷彿永遠不會落幕。要是，我是天上的一朵雲就好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跟著誰就跟著誰，永永遠遠，看著你，不讓你消失在眼裡。秉持著心中那份倔強的單純，許著願。

踏上蒸汽長龍般的靈石渣火車，靈幕外，一座又一座繁華的泛工業城池在眼中留下偏偏剪影。

魚木坐在葉旁邊，虛著眼，看著靈幕外的風景。

葉輕瞥一眼。鼻樑玲瓏而懸直，潔如玉，不施黛的話，顯得單薄了些，但在下方相映著地小巧的閉的巧小脣，卻宛如極了的水蛭環節，泛著彩，在默默無言中顯出一頗爲靈的覺。兩隻眼睛，眼梢微微翹著，弧度恰到好，像是有人刻意描摹了一番。

魚木的確是個長相靈而巧的傢伙，越是細看越是如此，屬於百看不厭，久看更喜歡那種。

生得副好相貌，這個當兒，是夕映照之時，極了。

魚木察覺到葉看了自己一眼，稍稍撐開慵懶的眼皮，聲音帶著倦意，如同清晨裡初醒的貓兒。

“怎麼了嗎？”

葉轉過頭，“沒什麼。”

“什麼嘛……”魚木沒多想，輕聲說：“我想睡覺。”

“睡唄。”

魚木閉上眼，坐直的輕輕一歪，腦袋靠在葉肩膀上。

呼吸聲漸漸趨於平穩，在肩頭遞給葉的抖也越來越輕。

車廂走廊開始通風。風吹來，起烏黑的長髮，掠過葉臉龐和鼻尖，停留在手指頭。葉下意識輕輕勾了勾，乾爽的覺從指間泛開。魚木上帶著幽蘭的香氣，不濃，卻格外留鼻，久久縈繞，久久不肯散去。

葉到格外放鬆。

許多的時間裡，他都在想著很多事，一個個人，一件件事，影響、因果、變化等等，全都扎堆在他有限的人思維中。這些東西並不難，但總給他一種理不清的覺，簡單看去，似乎可以一刀切了，但到底是不想那麼做。

所以，許多時間裡，他總是不能放鬆。

現在，絢爛的夕還未落下，從外面過幕照進來。旁邊，巧人的姑娘靠在他的肩頭，髮勾在他指頭，好聞的香氣縈繞在他鼻尖。向靈幕外看去，外面的人如同明的幻想，景則是在半沉的夜靄中的朦朧暗流，兩者消融在一起，描繪出一個超的象徵世界。

魚木的側臉倒映在靈幕上，鐵軌上的燈映照在臉上時，輝出無法形容的。

這份，讓葉放鬆，好似自己還在什麼也不用顧慮的平常時裡。

在遙遠的山巔上空，還淡淡地殘留著夕的餘韻。

葉過倒映在靈幕上的姑娘的臉，看去，呼吸變得平緩而輕和。他出於本能地緩緩閉上眼，不多想什麼，也睡著了。腦袋輕輕一偏，側臉就在魚木半邊的頭髮上。

他們相互依偎著，在倦懶的暮下，安睡。哐當哐當的軸聲，已經變作了惹人發睏的白噪音。

有人走在走廊裡，從他們旁經過，瞧著這般安寧的景象，也會下意識放輕腳步，不去打擾他們的清夢。

一直到抵達下個城池的樞紐站，剎車的慣離讓魚木醒來。立馬覺到腦袋上的沉重，小幅度地轉了轉腦袋，然後眼睛往上瞄，立馬看到葉極其放鬆的臉龐。輕微的鼻息落在的額頭，溫熱一片，讓覺得發，到臉紅。

這麼個厚臉皮，秉跳的傢伙，竟然也忍不住臉紅了。

他的頭好重啊，得我脖子疼，要不要醒他。但，他看上去睡得很舒服，是不是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放鬆啊。可怎麼會呢，突然就這麼放鬆，還靠在我上，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他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點，開始喜歡我了……魚木這樣想著，沒來由地覺得恥，心慌慌的，呼吸越來越。

怎麼辦怎麼辦，我要不要醒他。我頭髮肯定被了，一邊塌著，一邊鼓起，肯定很難看，不行不行，不能再讓他著了，我得醒他。但是——

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很放鬆。

還沒糾結完，火車停站的沉悶汽笛聲，醒了葉。

葉睡眼稍顯惺忪，微微虛著。他直起，全然沒在意自己剛纔靠著魚木這件事。他看了看靈幕外面，夜很濃，說明現在已經是黑夜了。

樞紐站的站臺上掛著“炫炣城”的標誌。

他鼻子稍，然後說：

“到炫炣城了啊。”

魚木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葉轉過頭去，看正弄著自己的頭髮，臉上還帶著抹暫時難消的紅意。

一聯想，他立馬就想象出，剛纔的場景。那看上去，似乎的確很親暱。只是，這傢伙平時裡說話什麼的那麼跳，怎麼真的作親暱了，反而變了個人，坐姿都繃了，像個初出閨房的大小姐。

葉莫名覺得好笑，角微翹。

魚木悄悄瞥他一眼，看到他那副似玩味似自然的神，更覺得恥了，沒什麼底氣說話，草草地弄好頭髮，吸一口氣，閉上眼，裝睡。

只是，後半程裡，躁的心，總是不讓安睡。緩了一天才緩過來，又進古靈怪模式了。

害是限定版。

從外環城，到核心的天玄城，花了些時間。

這時候的天玄城，正趕著趟兒，走幾步路就能看到負責巡查的異端巡查者，穿黑紅長，頭戴高帽。

出了樞紐站，魚木環視一圈，驚歎道：

“真是繁華啊！”

這種環式分佈，分層向上的大中樞城池結構，第一次見到。加之隨意能見的工業結構和裝置、爲了提高空間利用率而湊分佈的建築羣、懸浮在最中央最高的雄偉王庭，無法不到震撼。

葉不由得想，要是想起地球的“鋼鐵森林”城市，大概就不會覺得震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