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的影被絢麗的煙花所淹沒,外面的人無法穿這層麗且暴力的能量點看到他,但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的一切。
他看到那座時之門滿開了,虛無的歸正通的無,從裡面走出來這齣戲的主角。
是人皇,亦是他曾經的學生。
葉很喜歡自己這個學生,獨立自強,目標堅定,心思澄明。他也無法不去爲而到煩惱與憂愁,執拗,倔強,不懂得變通,甘願犧牲。
如今再次見到了,見還是清爽的齊肩短髮,還是一不熱塵埃的素,那雙眼睛裡著悉的,溫而堅定。
沒有變,真的很好。
葉看著看著,眼睛漸漸瞇起,眼角微微起了一些皺紋,吐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他沒有下去,去到曲紅綃面前,微笑著同說一句“歡迎回來”,只是站在這片燃燒在著的空間裡,如同寂寥的星空中唯一的黯淡的星辰。
一孑人影從熾熱的威能火中走出來,神複雜地看著他。
“我有想過你會阻止我。”白薇說著稍稍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措辭,“但,這樣的方式未免不合你格了。”
葉撇掉掉在肩頭的灰,笑了起來,很輕很。他只會對白薇這麼笑。
“我沒有弄壞你的宮殿。”
白薇搖頭,“那不重要。”
葉雙手在寬大的袖子裡,在腰間,“我總也會厭煩一不變的樣子。”
白薇折首看了一眼下面登神臺上的“歌舞昇平”與“其樂融融”,肩膀往下沉了沉。到底還是有些爲自己失敗而到氣憤,只是,不想像無理取鬧的瘋丫頭一樣撒野。
“你不去跟他們一起?”
“我的戲份結束了。”
“甘願讓出主角?”
“我從來都是過客,或者配角。”
白薇皺起眉,“你這麼說,就一點不考慮我的?你是過客的話,我們之間算什麼。”
葉靜靜看著,“白薇,你不能拿我們之間的事與之相比。”
白薇沒說話。當然也知道,跟葉之間的故事,只他們二人唱對臺戲。
吸了口氣,雙拳微微握,下挑戰書一般說:
“不論你如何阻止我,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態度與想法。”
葉說:“我不會一直阻止你的。”
白薇愣了一下,“爲什麼?”
“以後會有其他人阻止你。我,只是暫且拖延一下你的步伐。”葉笑道,“畢竟,我也不想你真的把我當敵人。”
白薇沒有問“其他人”是什麼人。知不知道答案,也不是決定因素,改變不了多。
“你篤定我是錯誤的嗎?”
葉搖頭,“沒有誰比你更正確。任何人面臨與你相同的況,都沒法做得比你更好。但你要知道,這是個死局。我不希你爲了正確而正確。”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會怎麼做。”白薇說。
不是在問,所以葉也沒給答案。
他們之間隔著幾步的距離,相對而視,沒有誰向前邁出一步。
在他們之間,儼然有著一道厚厚的壁障。壁障中藏著葉所有的與未被知曉之力。
白薇搖了搖頭,過葉肩膀,大步離去,“算了,這一回,我認輸。”
葉回頭看向。走出幾步又轉說:“葉,這個仇,我不會忘的。以後,不論用什麼方式,我都會報復回去。”
葉什麼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白薇就此遠去,踏上東宮宮殿羣,藏起白薇,變作東宮大帝。
煙花持續了很久,但也終究會落幕。
葉隨著煙花的落幕,消失在這片難見的澄淨的天空中,並沒有回到他們都舞臺。
一如他所說,去“當一回配角”,然後,就此落幕。
登神臺上的人皇加冕儀式,在人皇出現後,就由偉大而不朽的赫連瑄帝陛下接手了。上前去,沒有彎下自己的腰背,但也以一種尊重和佩服的語氣說:
“第四天,歡迎你的到來。”
看到溫早見站在人皇側,雖然疑爲什麼溫早見一如往常沒有毫變化,但也還是投去善意的目。
倒是葉扶搖、魚木和蘭采薇三人讓不明就裡,保持著以往的平靜。
曲紅綃聲音空緲如無人人格:
“我到萬的意志,所以來了。我亦會迴應萬意志。”
赫連瑄如同大祈命,誦讚詞:
“你是不滅不朽的唯一意志;
我們恩你的到來;
盼你澤被天下;
希冀因你而生的好;
在此,你是萬的歸宿,是終生所敬仰與戴之意志,
我們,尊稱你爲人皇。”
曲紅綃理解赫連瑄,理解登神臺衆人盼的目。不會拂他們的心意,不會無視他們的意志。
於是,微微踏前一步,在神輝之中,踏上登神長階,站在最高,接所有人的讚歌。
他們匍匐在地,心中念想著,整齊地唱起讚神明之詞。
在榮與輝煌中,曲紅綃完衆人所期待的飛昇,加冕人皇。
自此,人皇之名傳遍這座枯木逢春的大地,令萬皆之而安寧。濁天下將不再與清天下相對,不再依託而生,將生屬於自己的地脈,獨一無二的規則,爲一座全新的大陸。
也會在不久之後,清天下會響徹人皇之名。
……
曲紅綃雖然接了赫連瑄的加冕,但只是,不隸屬於任何勢力,想做什麼也完全取決於自己。
在遙遠的過去,所到的萬意志是“救贖”,並非“拯救”。
修補濁天下的規則,是一種“救贖”,爲衆人心中的信仰,也是一種“救贖”,未來也還有更多的事與需要的“救贖”。
將這個世界視作一個單獨的整,這個整真正的敵人只有一個——
“使徒”。
爲人皇,曲紅綃很清楚,使徒是這趟救贖之路的終點。而在這之前,還有很漫長的一段路要走。
當然,在正式踏上這條路之前,想先完完全全是曲紅綃,打開自己的私心,好好瞧一瞧看一看。
一場“歷史”的會晤在王庭第三層裁雨樓裡進行著。
五個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坐著,彼此之間離得有些遠。們之間有的人曾經認識,但現在需要重新認識一下,有人從不認識,需要好好認識一下。
有個前提是,在曲紅綃走出時之門,與蘭采薇對視一眼之後,蘭采薇就找回了“胡蘭”的一切,或者說,胡蘭找回了真正的自己,當然,心中還有非常非常多的疑,典型的就是,爲什麼!先生要裝作不認識自己!對此又氣憤又不解,一直忍耐到現在,沒發作。
魚木安安靜靜地坐著,有些失神。在想,爲什麼葉公子還沒回來。
曲紅綃作爲主角,先開口說話。不以人皇的口吻,此刻只是曲紅綃。
“雖然發生了很多事,顯得現在我們之間有些複雜,不過,簡單一點說,我曲紅綃,是的師姐。”看了看胡蘭。
當然的,曲紅綃在看到胡蘭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在上發生了什麼,所以暫時沒有直接胡蘭,以“”作爲代稱。
胡蘭點頭表示沒問題。
溫早見沒什麼多說的,能重新見到曲紅綃已經很開心了,語氣輕快地說:
“我溫早見,是曲紅綃的朋友,嗯,也是胡蘭,或者說蘭采薇的朋友吧。”說著,調皮地衝著胡蘭眨了眨眼,“我們算朋友嗎?”
胡蘭開心一笑,“當然是啦。”
葉扶搖繞有興致地看著幾人,看每個人的目都有些些許差異。還是那麼不著調,打著哈哈說:
“我葉扶搖啦,是個集麗與才華於一的絕世好姑娘。是曲紅綃的好姐姐,是蘭采薇的知心師姐,當然,也是魚木小可的姐姐哦。然後,溫早見嘛,”自信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是未來的姐姐。”
四人皆是吸了口冷氣,齊刷刷地看向,神各異,但都忍不住腹誹,虧心這麼大。
曲紅綃眼睛轉了轉,想著以前跟葉扶搖的際,發覺這麼久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是一副“誓要作天下姐”的態度。
胡蘭和魚木相視一眼,異口同聲說:“你先說。”
然後兩人一愣,哈哈笑了起來。
魚木咳了咳,“那就我先說吧。”知道胡蘭況比較特殊,最好還是最後再說。
“我魚木,跟葉扶搖姑娘——”
葉扶搖打斷,認真地說:“姐姐。”
魚木無奈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說:“嗯,跟這位好姐姐,還有胡蘭,或者說是采薇,都是之前一起認識的好夥伴。”
葉扶搖心想魚木跟采薇果然是不一樣的,如果是采薇的話,只會瞪一眼,然後自顧自地說。
最後,到胡蘭了。
大家都看得出來,憋了一肚子話,眼睛都快紅了。
胡蘭深深吸了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緒,打算像個的大人一樣,順順利利說出自己的話,但話剛出口,立馬繃不住了,聲音抖起來:
“我……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多事……但,但現在,我真的,好開心,好睏,好生氣,也好傷心。我想起了以前,嗯……找到了以前,我胡蘭,只是……只是邊遠小城裡一個不起眼的孩子。我有敬的先生葉,有心溫的三月姐姐,有可靠了不起的曲紅綃大師姐,有很多朋友,但……我又看到了很多事,也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很複雜,很不有趣……大師姐不見了,很不有趣……但……我是師妹,我肯定,肯定要去找到的,我必須要去。”緒愈發激,語言有些紊。
“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一天,我突然忘了我胡蘭,忘了關於胡蘭的一切。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傷心,如何去回憶。我……我遇到了,新的師姐,雖然是騙我的,但的確……葉扶搖,是我的師姐,還有一個萬事都順著我的師父,夏雨石。對我很好,他們對我很好,扶搖……師姐,一直一直陪在我邊,幫我一起找大師姐。我又遇到了我的老師葉,但他沒有告訴我以前,以新的份與我相,還有三月姐姐,還有好多朋友,他們都瞞著我。我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到底爲什麼要這樣。”
胡蘭雙手著桌子邊緣,抖著,讓整張桌子都在微微抖。低著頭,一點都不想讓們看到自己紅著眼流淚,豆大的眼淚就只是簌簌地打在面前的桌子上,印出一片深。
“不過,我總是要找到大師姐的……終於……”
有好多話想說,想要傾訴自己的痛苦與悲傷,想要讓們去自己曾經那空虛的孤獨。
但現在,真的看到曲紅綃了,只想說:
“找到了。”
說完,使勁兒地了鼻子,然後一點沒個淑樣,揚起袖子就抹掉眼淚,笑著說:
“我說完了。”
大家都聽得出來,胡蘭很激,很多想說的,但說得並不是很好。不過,們不會去說什麼“你慢一點,好好說”之類的話。
真實的傾瀉往往只會有一次,即便不怎麼好看,但一定是最真摯的。
曲紅綃輕輕笑著,然後說:
“我到了,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