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如山,難知如,如雷震。——出自《孫子兵法.軍爭篇》。
乘船回國的途中,天研究大玉兒的構造與朝鮮人有什麼區別之餘,張大爺也曾出時間,與陪同自己回國的滿桂、吳六奇和宋獻策等人總結錦州攻防戰和盛京襲戰的得失,總結了半天,張大爺十分泄氣的發現,滿桂的嫡系軍隊在大明朝怎麼也算是頂尖的軍隊,可還是遠遠達不到風、林、火、山這個境界。別的不說,錦州第一戰和定遼的最後一戰,滿桂騎兵打得都是順風戰,可是傷亡比還是非常之高,第一戰是接近一比一,定遼戰稍微好點,達到一比四高些,可那還是建立在有文龍友軍協助作戰的基礎上,和大明第一軍戚家軍近乎變態的平均一比五十的傷亡比相比,簡直就是天上和地下!——不過讓張大爺非常得意的是,決定於主帥指揮謀略的難知如和如雷震這兩條,自己的表現可是非常完,把握戰機的能力簡直就是天生來,就連滿桂和趙率倫這些老丘八都佩服得五投地。
「我們大明的軍隊,為什麼就不如建奴軍隊呢?」暗樂之後,張大爺又開始研究起明軍士兵的戰鬥力為什麼這麼底下,張大爺非常鬱悶的向眾將問道:「論裝備,我們的武不僅比建奴良,而且種類也遠比建奴多,遠戰有弓箭和三眼銃,近戰有福建龍泉縣打造的上好馬刀,盔甲更不用說了,建奴主力軍隊的盔甲還是搶我們的。論待遇,我們大明軍隊吃空額扣兵餉雖然是常事,可是你滿桂沒這麼干啊,每個士兵每年十五兩銀子都是實打實給了的啊。還有戰馬、士兵伙食、隊伍訓練這些,我們大明軍隊有那點比建奴軍隊差?可為什麼,我們大明的軍隊在戰場上就打不過建奴呢?」
面對張大爺的這個問題,滿桂和趙率倫等將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原因,還是知道原因不敢說,都是低著頭不說話,倒是張大爺那個腦袋後面生有反骨的師爺宋獻策說得徹,「東家,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咱們大明軍隊是穿鞋的,建奴軍隊是腳的!自古以來,腳的打架從來就不怕穿鞋的,建奴要靠打仗才能吃飯,要靠殺人才能活命,在戰場上當然勇猛無敵,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如果不打仗不殺人就沒法活。可我們大明軍隊的士兵呢,就算不打仗,照樣有其他辦法養家餬口,只要還活著,就還有其他辦法過日子,上了戰場,當然也就不會拚命了。」
「真是這樣嗎?」張大爺轉向滿桂和趙率倫等將問道。滿桂格耿直,當然不好意思把這麼丟臉的話說出口,黑臉都漲了紅臉,趙率倫臉皮厚些,老實點頭答道:「張兄弟,宋師爺說得對,就是這個道理。上一次在錦州,我們守城的仗能打得那麼好,除了張兄弟你用兵如神外,關鍵還是張兄弟你在城牆上凌遲死了老建奴的親兒子,吃了他的喝了他的,全錦州的人都知道城牆一破,全錦州的男老都得沒命,大家都把命拿出來和建奴拼,所以老建奴幾次賭了老本的拚,都被我們給打退了。」說到這,趙率倫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如果沒有那一出,錦州能不能……,唉。」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張大爺點頭,又沉著問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問題所在,那你們說說,我們該用什麼辦法徹底扭轉這個局面?如果建奴的軍隊是虎狼,我們該用什麼法子,才能讓我們的軍隊變得更兇更猛?」
「廢話,如果我們知道,就早去做了。」滿桂和趙率倫等將心中嘀咕,上不吭聲。這時候,已經被張大爺留在邊的老兵張大炮站了出來,向張大爺鞠躬說道:「張大人,末將當年在加戚家軍的時候,戚金將軍曾經對我們說過戚家軍的組建歷史。那時候,戚繼大帥也面臨你這樣的問題,士兵缺乏,而主要對手倭寇和建奴一樣,都是靠搶劫殺人為生,打起仗來非常玩命,戚家軍不管怎麼練,都缺那種拚死的勇氣,戚大帥為此也吃了不敗仗。後來戚大帥到了末將的家鄉浙江義烏后,發現我們義烏人打起架來,不管男老都可以拿命去拼,父親死了兒子上,哥哥死了兄弟上,丈夫死了妻子上,戚大帥非常高興,特別向朝廷請旨在義烏招募了四千多軍隊,這才練就了天下無敵的戚家軍。」
「你們義烏人,為什麼那麼不怕死?」張大爺好奇問道。張大炮尷尬笑道:「沒辦法,我們義烏太窮了,浙江在大明雖然算比較富裕的,可是我們義烏卻窮得過份,為了有一口飯吃,可以把命拿出去拼。而且我們義烏人子都比較直,不喜歡耍,到了手的時候,就只知道把敵人打趴下,很想到撒開溜——聽說戚大帥就是看中我們義烏這個優點,所以才在義烏招的兵。」
聽完張大炮的話,張大爺久久不語,又過許久,張大爺才站起來,凝視著波濤萬丈的大海,緩緩說道:「決定了,回京之後,我要立即向朝廷請旨,親自訓練一支戰無不勝的新軍,數量不要很多,三四千足矣!」旁邊的張大炮趕說道:「張大人,那你也去我們義烏招募新兵如何?」
「以現在朝廷里的局面,九千歲不會讓我去南方的,我這次回去肯定得被留在北方任職。」張大爺一笑搖頭,又沉著喃喃自語說道:「至於在那裏招募和訓練新兵,我得仔細考慮考慮,到底那個位置能讓我沒有掣肘的訓練新軍呢?」
………………
經過十多天的海上顛簸,四月初五這天,張大爺的船隊終於順利抵達了天津的塘沽口碼頭,船剛靠岸,張大爺就看到碼頭上已經是人山人海,其中似乎還有不的人,遠遠就能聽到老人才會用的稱呼喊,「探花郎,探花郎來了!」而到了船到碼頭,張大爺微笑著走下跳板的時候,一大群文武員呼啦啦一下子就沖了上來,還沒等張大爺開口說些謝迎接之類的套話,龐大的人就已經洶湧而至,「探花郎,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可真是想死你了。」「張大人,末將天津衛副總兵,給你……。」
「救命啊——!」鋪天蓋地的客套聲和馬屁聲中,忽然響起一個極其不河蟹的聲音——張大爺的小板抵擋不住人洶湧的威力,竟然被生生下了碼頭,殺豬般慘著摔進大海,在又咸又腥的海水中掙扎哀號,「救命啊!我不會水!快救救我!」
還好,前途一片明的張大爺邊永遠不缺阿諛奉承的小人,張大爺這麼一落水,不管是會水不會水的文武員,馬上就乒乒乓乓跳了二三十人下海,七手八腳的把已經灌了不海水的張大爺給撈了出來,總算沒有讓在建奴偽都的盛京之戰中連都沒掉一的張大爺掛在天津,否則那才比竇娥還冤。但這麼一來,剛剛還慶幸自己不用再在海上顛簸的張大爺不得不回船更,無數打算把張大爺請到自己家中赴宴的天津員願也落了空,只有專程從京城趕來迎接的崔呈秀一人得以上船。
「阿嚏,阿嚏!」張大爺一邊打著噴嚏,一邊向笑得前仰後合的張石頭吩咐道:「石頭,你馬上領著所有親兵下去,把碼頭上的員全部趕上岸去,我可不想再被他們得再掉進海里一次。」張石頭一邊著肚子大笑著答應,那邊崔呈秀等人則是笑得直拍桌子,幸災樂禍之至。好不容易笑夠了,崔呈秀又向張大爺問道:「張兄弟,你的立功人員列好沒有?拿來給哥哥幫你參考參考。」
崔呈秀剛見面就催著要看張大爺列出的立功名單,其中固然有想從中分一杯羹的打算,但更多的則是好心——要是張大爺傻乎乎的拿出一份只有前線將士的立功名單,那這份名單遞上去,魏忠賢非和張大爺翻臉不可。而混跡兩個時代場的張大爺也很明白這點,忙從陸萬齡那裏要來早就準備好的名單,捧到崔呈秀面前,「崔大哥,你幫我參參考,看看有沒有什麼沒有?」
崔呈秀也不客氣,接過名單就直接翻看起來,結果讓崔呈秀十分滿意。張大爺確實非常懂事,這份長長的名單中,遼東大捷的首功當然是皇帝的,次功是魏忠賢的,然後是在後方運籌謀劃的魏黨員和魏忠賢子侄,還有司禮監的各位公公以及監軍太監,崔呈秀也撈到了相當不的功勞,馮銓一系的閹黨員則完全在這份名單上消失——至於東林黨員,張大爺本就不記得他們的名字。崔呈秀又從陸萬齡那裏要來一支筆,塗掉幾個名字和加上幾個名字,笑道:「王維周這幾個王八蛋已經倒向馮銓了,張兄弟你也用不著再照顧他們了。曹履結他們幾個雖然是馮銓的黨羽,但是最近和我走得比較近,給他們一點好,也讓馮銓對他們起疑,把他們過來。」
「明白。」張大爺邪邪一笑,又吩咐陸萬齡按照崔呈秀的名單重新草擬奏章,也是直到此刻,崔呈秀才猛的想起一事,忙問道:「張兄弟,這份名單上怎麼沒有你的名字?你忘記自己了?」
「崔大人此言差矣。」張大爺搖頭,無比詐的笑道:「兄弟我這次的遼東大捷,靠的全是乾爹九千歲的英明指揮,聖明決斷,我只是一個按照九千歲命令行事的跑,何功之有?」崔呈秀會意大笑,向張大爺豎起一個大拇指,笑道:「張兄弟,高明,看來這次只要你願意——朝廷六部尚書,兄弟你可以自己隨便選了。」
「不,我不想當六部尚書。」張大爺非常坦白,直接說道:「我還想繼續領兵治軍,只要手裏有兵權,那怕當個知府都行,到時候,還勞煩崔大哥你在九千歲面前幫忙言幾句。」
「張兄弟,這次我們想到一起了。」崔呈秀一拍大,笑道:「不瞞兄弟你說,九千歲也覺得讓你又去擔任文職太浪費人才了,也想讓你繼續統兵——京師三大營總督,這個位置你滿意不?」
「京營提督?」張大爺做夢也沒想到魏忠賢會這麼大方,竟然準備把大明天下最重要的三支軍隊給自己!但張大爺轉念一想,立即出了一冷汗,口問道:「皇上最近龍有恙?」
崔呈秀瞪大了眼睛,明熹宗在北海乘雪橇時落水患病,因為太過丟人,所以消息沒有用邸報明發天下,就連近在咫尺的京城裏知道的人都不多,而張大爺當時還被建奴包圍在錦州,就更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可張大爺竟然從魏忠賢打算讓自己掌管京師三大營這點,分析出皇帝的有危險,憑這詐程度,普天之下能有幾人能夠達到?震驚過後,崔呈秀點頭答道:「不錯,張兄弟你猜得很對,今年的正月初五,皇上帶著九千歲和奉聖夫人到北海乘雪橇遊玩,不曾想冰層破裂,皇上掉進了水裏,雖然被立即救了上來,但是連驚帶凍的,皇上就落下了病,幾個月來龍一直不怎麼安好。」
「明熹宗現在就掉水裏去了?」張大爺有些傻眼——在張大爺的記憶中,明熹宗好象掉進水裏沒過多久就掛了,現在明熹宗提前掉進水裏,難道代表著他就要掛了?然後閹黨也快臺了?想到這裏,張大爺趕問道:「那皇上病得重不重?有沒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