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遠、前屯和錦州就地取材，就地籌集糧款，修建關外諸城？」明熹宗、魏忠賢和熊廷弼三人表古怪，看著張大爺就象不認識一樣。

張大爺看出他們的心思，便振振有辭的說道：「皇上，魏公公，熊大人，你們也許認為微臣是在胡說八道，甚至認為我是在癡人說夢！——可你們想過沒有，當初我在錦州修城牆修炮臺的時候，朝廷撥給過微臣一兩銀子沒有？趙率教帶著二十八個家僕開闢前屯的時候，又向朝廷要過一兩銀子沒有？還有文龍總兵，他帶著兩百家僕經營皮島、開鎮東江和建城旅順口的前期，又向朝廷要過一兩銀子沒有？這位提議修建寧錦防線的大人，既然敢提出五年平遼的方略，皇上和魏公公你們就算不給他一兩銀子，想必他也是手到擒來吧？微臣認為，他所欠缺的，或許就是一個名分而已！」

明熹宗和魏忠賢主奴面面相窺，熊廷弼是張口結舌，目瞪口呆了片刻，明熹宗才想起反駁道：「張卿，你的話雖然有點道理，可是這寧錦防線……。」

「皇上，你大概是想說修建寧錦防線的工程浩大，不是修繕錦州和建城旅順口的工程量可比吧？」張大爺笑著打斷明熹宗的話，更加振振有辭的說道：「皇上，可是你想過沒有，就算國庫撥出銀子修建寧錦防線，這建城材料資能一時半會運到遼東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材料資都能一下子送到遼東，遼東的所有軍民百姓加在一起，恐怕也沒有那麼多人力人手修建這麼浩大的工程嗎？再退一萬步說，就算遼東有這麼多人手人力，可士兵要打仗抵建奴，百姓要耕種田地收穫糧食，又怎麼可能全部集中在一起去修城池而不搞生產訓練？歸到底，還不是一座城一座城的修？一座城一座城的籌集資材料？所以微臣認為，大可以讓這個人嘗試著自籌資錢糧，先修一兩座城池，試驗效果，如果確實行之有效，再另做商議不遲。」

「一座城一座城的修？那先修那一座城呢？」明熹宗有點心。

張大爺想都不想，口答道：「當然是錦州！微臣在錦州之時，錦州城牆還沒有完全竣工，微臣就是靠著那一道還沒有竣工的城牆擋住了建奴全軍一個多月，後來高督師建議放棄錦州，退守寧前，卻遭到了遼東部分員和朝廷員的極力反對，皇上你和魏公公也是左右為難。所以微臣認為，大可以讓這個提議修建寧錦防線的人先修錦州，一來可以保護不願離開錦州的遼東百姓，二來工程量小，他的力不大，三來可以試驗寧錦防線是否真的有效，是否真的擋住建奴進攻，四來可以減國庫負擔——一舉四得，豈不妙哉？」

「兔崽子，那個傢伙胡說八道，你也跟著胡說八道？」熊廷弼怒道：「那個傢伙提議修的寧錦防線，完全是拿遼東軍隊和百姓腦袋開玩笑！你支持他先修錦州城牆，如果建奴來攻守不住怎麼辦？」

「熊大人，你不要忘了，是他提出這個修建寧錦防線的建議的，既然他敢提出這個建議，那就證明他有把握守住。」張大爺笑嘻嘻的說道：「反對放棄錦州的人那麼多，卻沒有一個敢去守錦州的人，倒不如讓這個人去試一試，說不定他幹得更好。」

「打仗不是兒戲！」熊廷弼吼了起來。張大爺收起嬉皮笑臉，非常認真的答道：「熊大人，打仗確實不是兒戲，但你應該承認，打仗本來就是一種冒險吧？不冒險那來的勝利？此人既然力主修建寧錦防線，那他對守城戰一定很有把握，說不定他就用自己修的城牆擋住了建奴了呢？如果不讓他試一試，那寧遠前屯山海關也別守了，因為建奴一旦來攻打這些地方都得打仗，仗打輸了就得危及這兩城一關的百姓命！讓他修建這座錦州城，山海關之北多一個緩衝區，有何不可？」

換概念一向是張大爺的拿手好戲，被張大爺這麼東繞西繞的繞了一通，熊廷弼不有些暈頭轉向了，用指頭敲敲發漲太整理整理頭緒，熊廷弼改變口氣說道：「不錯，如果遼東的況允許，嘗試著在錦州修建一座前沿堡壘也不無商量，可是大量修建城池堡壘，我還是堅決反對。」

「所以才讓他先修錦州城試試啊。」張大爺理直氣壯的說道：「如果功了，大明既可以在遼東增加一前沿陣地，又可以堵住那些沒有戰略眼一味只知道嚷寸土不讓的員的，還可以保護錦州右屯附近的百姓——再進一步說，說不定還真可以五年平遼。就算失敗了，朝廷又不損失一兩一文，何樂而不為？」

「猴崽子這話說得對，是應該給他一個機會試一試。」魏忠賢終於被張大爺的話打——關鍵是不用從魏忠賢手裏掏銀子。附和了一句后，魏忠賢又疑的問道：「對了，猴崽子，剛才你還說了這麼一句——讓此人掌管寧遠、前屯和錦州的關外之地，甚至封他為遼東巡也不無為過，對他委以關外土地軍民錢糧的全權。這麼一來，遼東經略使的位置放到那裏去？」

「魏公公，微臣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張大爺也不忌諱，直接說道：「自天啟元年以來，遼東經不和，幾乎就是慣例。熊大人第二次出任遼東經略，差不多被遼東巡王化貞架空；孫承宗孫閣老督師遼東，一連換了三個遼東巡，都是因為經不和所致。高大人接任遼東，遼東巡一職雖然虛懸，但寧前道卻又頂替了巡的位置繼續與高督師意見相左，為了覺華島存糧的事，甚至得朝廷下旨才化解分歧！」

「不錯，遼東經每每不和，也經常讓朕頭疼萬分。」明熹宗點頭。張大爺拱手答道：「皇上聖明，實正是如此。而之所以出現這種況，全是因為遼東經職權重疊，經爭權所致——所以微臣大膽建議經分權而管，讓主張防守的高督師直接負責山海關兵馬，專心節制三方和聯絡蒙古封鎖建奴，保衛京師東北大門安全，同時訓練軍隊，積蓄力量等待反擊。而山海關以北的土地軍民，給遼東巡專管，經略使只指揮方向，而不直接控制關外軍隊。這麼一來，就有三個好，一是徹底消除了經不合而導致互相掣肘的局面，二是同時推行微臣與熊大人提出訓練新軍計劃，還有實現這位大人提出的修建寧錦防線計劃，兩者各有專人負責，毫無衝突。第三嘛，關門關外兩重門閂保護，進可復遼東，退可確保京師安全，皇上和九千歲高枕無憂。」

口沫橫飛的說完，張大爺又向轉目盤算的明熹宗等人笑瞇瞇的問道：「皇上，魏公公，熊大人，你們覺得微臣的提議如何？」

「主意不錯，確保京師安全的同時攻守兼備，還能堵住那些言史的，讓那些主張放棄錦州堅守的員和主張寸土不讓的員都無話可說，也省得老是擔心經不和影響遼東戰事。」明熹宗心中盤算，向魏忠賢問道：「忠賢，你意下如何？」

「修建寧錦防線，不用從國庫掏一兩銀子，當然可以試一試。訓練新軍雖然要花銀子，但是西南的叛已經平息，這點錢國庫還是拿得出來的。再說薊門和山海關離京城最近，這兩個地方的軍隊也不能安排不可靠的人掣肘。」魏忠賢也是站在自角度盤算，答道：「回皇上，奴婢覺得可以一試，但奴婢不是很懂軍事，這事還得問一問熊大人。」

明熹宗和魏忠賢的目都轉向熊廷弼時，熊廷弼心裏算盤也打完了——這一次熊廷弼重被起用，可以說是雄心壯志不減當年，鐵了心是沖著遼東經略使這個位置來的。但是經過上次王化貞的教訓，熊廷弼也很清楚經不和會導致什麼後果，還有自己手裏沒有一支可靠軍隊會有什麼下場，所以熊廷弼也對張大爺的提議十分心，心道：「他娘的，分權就分權！至老子在山海關可以毫無掣肘的訓練新軍，寧遠、前屯和錦州就算打了敗仗，也牽連不到我的上，不用再為不聽話的遼東巡背黑鍋！」

「皇上，老臣也認為此舉值得一試。」熊廷弼也投了贊票。張大爺則趕補充一句，「皇上，魏公公，微臣剛才還忘記說了一句，不管是關還是關外軍隊，都應該從東廠派遣人手監軍，以防不測。而且為了安全起見，監軍的公公最好一年一換。」

「，老子剛剛還想誇你機靈，你怎麼又給老子弄幾個監軍去找麻煩？」熊廷弼心中暗罵——當然了，如果熊廷弼知道東廠副提督其實就是張大爺的拜把子兄弟，也許就不會擔心了。明熹宗和魏公公則一起點頭，明熹宗笑道：「張卿，朕早就聽說了，只要是領兵的文武將，就沒有不討厭監軍的，也就是你，主要求請派監軍，這足以證明你的正直無私——人正不怕影子斜嘛。」

「皇上，張好古這個猴崽子雖說有些調皮，有時候還非常倔強。」魏忠賢乘機給張大爺說好話，「可如果說派出去帶兵的員，誰最能讓奴婢放心，那就非這個猴崽子莫屬了。」

「朕也放心，朕可還清楚的記得，張卿在被廷杖的時候，可都還記掛著朕的安危。」明熹宗笑著點頭，又試探著問道：「張卿，你舉薦提出修建寧錦防線的員出任遼東巡，難道你就不想出任遼東巡？明天就要在乾清宮封賞群臣了，朕可是很想把這個位置安排給你的啊。」

「多謝皇上厚，但微臣只是建議由提出修建寧錦防線的員擔任遼東巡，而非舉薦——朝廷是否採納，皆由皇上聖裁。」張大爺可沒傻到把自己和那位五年平遼的主用繩子綁在一起，趕聲明一聲，又雙膝跪下的恭敬說道：「至於遼東巡一職，微臣不敢窺視，微臣斗膽，只是希皇上能讓微臣效仿戚繼大帥，全力為皇上打造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虎狼之師，一支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招之即來、來之能用的近衛之師！」

「，忠賢也說過幾次了，你一直想親手訓練一支軍隊，朕今天就遂了你的心愿，給你安排一個心儀的位置。」明熹宗點頭，轉向魏忠賢問道：「忠賢，你覺得把張卿安排在那裏更合適？」

「皇上，薊門巡已經空缺很久了。」魏忠賢賠笑著答道：「這個地方十分重要，正需要張好古這麼一個靠得住的肱之臣去鎮守，而且這個地方距離京城比較近，皇上如果有什麼需要張好古的地方，一兩天就能把他徵召回來。」

「，那就讓他出任薊門巡吧。」明熹宗一口答應。張大爺大喜叩頭謝恩，那邊熊廷弼卻有些吃味——婿的職可是比他還高了。還好，明熹宗並沒有忘記熊廷弼，又說道：「忠賢，那熊卿又該如何安排呢？象他這樣悉軍事的能臣，留在京城裏當一個僉都史是不是太浪費人材了？要不，讓他去擔任遼東巡怎麼樣？」

「皇上，熊大人擔任遼東巡，本來適為恰當，可是遼東馬上就有一個更重要的職位出缺了，奴婢認為，乾脆讓熊大人直接頂替這個位置算了。」魏忠賢恭敬答道。明熹宗一楞，問道：「遼東又有什麼重要職位要出缺？」

「遼東經略使。」魏忠賢平靜答道：「現任遼東經略使高第，因為有病在，已經向閣遞了稱病請辭的奏章，先前沒有合適人選替換，所以被奴婢暫時住了。現在看來，熊廷弼大人應該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