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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們這些商人啊，怎麼這麼羅羅嗦嗦嘮嘮叨叨的？」魏忠賢的府邸門口，給魏忠賢看門的司禮監小太監，臉比頭一天更難看，對袁崇煜、陸萬齡夫妻和張家口八大蝗商說話時的口氣也更難聽，「要咱家對你們說幾遍？老祖宗他政務繁忙，沒在家裡，你們明天再來！聽到沒有？」

「小公公，一點小意思，拿去喝茶。」袁崇煜著黑臉上的汗水，把一錠銀子塞進那小太監手裡，賠笑著說道：「小公公，不瞞你說，我們已經去紫城、文淵閣（明朝閣辦公）和司禮監轉了一遍，那裡的各位公公和大人都說九千歲不在，可能回府里來了，請小公公進去看一看，九千歲是不是已經先回來了？如果九千歲在的話，請小公公通稟一聲，小可定有厚報！」

「你要咱家說幾遍？老祖宗在不在家，咱家還能不知道？」那小太監一邊老實不客氣的把銀子塞進袖子里，一邊提高聲音板著臉喝道：「九千歲不在紫城、文淵閣和司禮監的話，那有可能在東廠和南北鎮司，再或者在六部衙門、大理寺和鴻臚寺，你們去那裡找他，別在這煩我！再羅嗦一句，咱家就錦衛趕人了！」

花了很多力氣，袁崇煜總算下把面前這個小人妖掐死的衝，那邊范永斗也趕上來，賠笑著向那小太監拱手作揖的說道：「小公公，既然九千歲不在家，那我們也不敢繼續打擾你老人家，小的只再請問一件事——不知道戶部尚書馮大人在不在九千歲府里？小的們也已經到戶部衙門、文淵閣和馮大人府上拜訪過了，那裡的人也都說馮大人不在。」

「也不在。」那小太監打個呵欠，無打採的說道：「也別問咱家馮堂在那裡，咱家不知道，只知道他不在九千歲府里。」

話說到這步，袁崇煜和八大蝗商也都明白面前這個小人妖純粹是在胡說八道了——因為袁崇煜等人的眼線早已探明，小半個時辰前馮銓就已經進了魏忠賢的府里，從此以後就再沒有出來。但是明知道小人妖是在撒謊，袁崇煜和范永斗等人卻不敢當面穿過，更不敢直接衝進魏忠賢家裡去把馮銓抓出來拷問，自己們十幾萬兩銀子的巨款砸出去，朝廷和閣為什麼還頒布任命現任遼東巡為宣大總督的詔書？是銀子沒塞到位，還是馮銓和魏老太監拿銀子不辦事？無可奈何之下，袁崇煜等人匆匆商量之後，只得在魏府大門對面，尋了一間主要面對到魏府拜訪員的隨從轎夫開放的茶館坐下來，守株待兔等待魏忠賢或者馮銓出來。

還真被袁崇煜和八大蝗商猜中了，這個時候，魏忠賢和馮銓等人還真在魏府里，不過馮銓因為收買魏府下人掉換對聯，惹腦了魏忠賢，被魏忠賢隨便找了過借口狠狠懲治，今天進門后就被罰跪在後院裡面壁思過，不到天全黑休想有機會站起來，魏忠賢則正在和李實、張大爺、宋金等人談——商量怎麼最大限度的收拾正在魏府外面等得穿秋水的八大蝗商。

張大爺捧出一疊文書，向魏忠賢稟報道：「父親，據孩兒和東廠的調查統計，發現這八個漢商人在全國共有八十六分號，分佈於九個布政使司的三十四個州府之中，彼此間聯絡切，通頻繁，我們如果直接在張家口手，其他的地方分號收到消息，肯定會出現銷毀證據和攜款潛逃等況，既不利於我們將八個漢商號徹底剷除，也會造國庫收的損失。所以孩兒認為，現在我們絕對不能打草驚蛇，讓八個漢商號有了準備，必須先做好一切安排和準備，全國三十四個州府縣城同時一起手，這樣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人和銀子都跑不掉！」

「不錯，咱家贊這麼做。」魏忠賢點頭，笑道：「東廠私下估算過，這八個漢商號的全部資產加在一起，至價值兩百萬兩銀子以上！如果能把八個漢商號連人帶錢一網打盡，那明年陝西的平軍餉，咱家也不用犯愁了。」

「九千歲，卑職有一點建議。」頭一次和魏忠賢談議事的東廠錦衛刑千戶肖傳非常張，沒有魏忠賢的允許，甚至都不敢直接說出自己的見解。直到魏忠賢點頭同意后，肖傳才小心翼翼的說道：「九千歲，以卑職多年辦案的經驗看來，象范永斗和田生蘭這樣的漢商號，之所以能夠坐大，敢這麼猖獗，背後肯定不了無數朝廷員和地方府的縱容和支持，我們同時向三十四個州府的漢商號分號手，如果布置不，只要有一出了病，走了消息，就有可能打草驚蛇，導致前功盡棄。」

「肖大人說得對，三十四個州府同時手，很難做到面面俱到，滴水不，只要有一出了病，就很可能導致前功盡棄。」張大爺點頭附和，又說道：「所以孩兒認為，這一次手，事前絕對不能向地方府通報，只能依靠東廠和鎮司這些可靠力量，在手時臨時出示旨調地方軍隊，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老祖宗，探花郎，我也有一點話要說。」宋金看看鎮司老大田爾耕和崔應元不在，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依我看來，鎮司的錦衛也不一定靠得住，這次老祖宗讓我調查八個漢商號，調閱鎮司關於張家口的偵緝記錄時，發現鎮司對這八個漢商號的猖獗倒賣違資一事隻字不提——很明顯，鎮司裡面也有他們的人。」

「靠東廠的力量，夠嗎？」魏忠賢若有所思的問道。張大爺稍作考慮，答道：「回父親，兒子認為應該夠，父親只要從司禮監和東廠挑選出可靠的公公帶隊，向他們託付令，再找其他的借口把他們分別派往這三十四個州府，同時嚴令這三十四位公公事前不得向任何人泄機，包括不得向保護他們出行的錦衛泄消息，直到手時才宣讀旨意，就可以最大限度減走風聲的危險了。同時父親還可以把這三十四個州府中不可靠的地方將領提前撤換，換上聽話的人，這樣就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了。」

「那好吧。」魏忠賢同意，又說道：「你們先擬定一個詳細的行計劃出來，咱家去向皇上請旨，至於從司禮監和東廠挑人，也得小心謹慎，咱家認為，最好是那些支持在張家口搞糧鹽準條制度的人，他們更可靠一些。」

「乾爹，孩兒認為還可以加上一條。」同樣老巨的江南大太監李實開口了，的說道：「為了謹慎起見，在託付旨之時，乾爹可以許諾把他們查抄到的金銀財其中一獎勵給他們，這麼一來，為了多得獎勵，這些人就更可靠也更賣力了。還有，這個案子牽涉到的地方員肯定為數不，乾爹可以在旨意上加上一句，凡是和這個案子有牽連的員，只要主代退贓，就可以不追究，不降職，這麼一來，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減來自地方府的阻力了。」

「考慮得很周全。」魏忠賢鼓掌，笑道：「咱家最擔心的，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查抄這八個漢商號容易，可要是牽連出幾百上千個員，那可就麻煩了，就按實兒說的辦，這次只對八個漢商號手，員中除了宣大那幾個主要首惡外，其他的只要主退贓，一律不必追究。」——魏忠賢做出這個決定也是於無奈，他的手下雖然不乏能臣幹吏，但包括張大爺和李實這些人在，幾乎個個屁上都不幹凈，真要是連包庇縱容這八個漢商號的所有員都收拾，那魏忠賢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這樣吧。」魏忠賢安排道：「這個行，由於咱家親自擔任指揮，以黃河淮河為界，北面給宋金負責，南面給實兒負責，彼此間書信聯絡只能由東廠番役負責傳送，絕不能託付給外人。」說到這，魏忠賢又指著張大爺，慈的說道：「猴崽子，你的任務最重，不僅要負責查抄這八家漢商號的總號，還要拿到他們走私賣國的真憑實據，咱家才能手。你也知道，這八個漢商號和全國各地的大小商號都有生意往來，咱家如果沒有證據就把他們拿下，沒辦法向承擔國庫庫六賦稅的天下商人代啊。」

「父親請放心，兒子保管這八個漢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合理合法的把他們抄家問斬！」張大爺抱拳答道。魏忠賢想了想，又笑道：「你還是小心一些，過不了幾天，升任你為新任宣大總督的旨意就要明發天下了，到時候八個漢商號有了警覺，做好了準備，你就更難拿到他們的犯罪證據了。」

「兒子不敢欺瞞父親，其實兒子已經在手收集罪證了。」張大爺齒壞笑，笑著說道：「而且一會出門以後，孩兒還要去和這八個漢商人中的一個接。」說到這，張大爺又湊到魏忠賢耳邊，低聲說道：「對了，為了給我們爭取時間，孩兒還有一個發財的法子孝敬給父親，父親可以…………。」

………………

天全黑的時候，張大爺和宋金、肖傳等人先後離開魏忠賢府，在院子裡面壁思過跪了一個下午的戶部尚書馮銓也終於得以解放，著酸麻的被領進了魏忠賢議事的書房。剛一見面，魏忠賢就冷哼道：「知道為什麼罰你跪了嗎？」

「知道。」馮銓垂頭喪氣的答道：「卑職不該為了果然私怨，故意扣發京俸祿，導致史翰林到東華門鬧事。」說到這，馮銓又不服氣的說道：「九千歲，不過卑職也不過是晚發了兩天而已，史和翰林庶吉士到東華門鬧事，分明就是崔呈秀在背後挑唆，想讓下難堪。」

「嘩！」魏忠賢一杯熱茶潑到馮銓臉上，怒罵道：「混帳東西，你故意扣發京俸祿，倒還有道理了？你當那些窮翰林清史都和你這個戶部尚書一樣的富，一輩子不領俸祿也不死？！還好張瑞圖及時出面把那些京勸回家去，要是事再鬧大了，朝廷的面何存，咱家的面何存？我們大明朝廷，天啟盛世，難道窮得連員的俸祿都發不起了嗎？」

「九千歲恕罪，卑職下次再也不敢了。」馮銓無可奈何的跪下，磕著頭求饒。還好，事不大，魏忠賢也沒怎麼生氣，只是又踢了馮銓一腳，喝道：「起來吧，再有下次，咱家罰你在太底下跪到斷氣！」

「謝九千歲。」馮銓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艱難的又站起來。魏忠賢則打著呵欠說道：「今天你來這裡，是為了宣大總督人選的問題吧？」

「九千歲明鑒。」馮銓點頭，賠笑著小心翼翼的問道：「九千歲，你老的六十大壽那天，遼東巡已經把十五萬兩銀子送到了府上，九千歲你也賞收了。遼東巡的人又想打聽一下，看看九千歲你老人家什麼時候向皇上請旨，遼東巡他也好安排職務割的準備。」

「帽子又不會飛了，急什麼？」魏忠賢接過丫鬟新送上來的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說道：「冬天已經到了，建奴習慣在冬天向錦州、寧遠發進攻，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讓他先守好遼東，等開了春再說吧。」

「別啊。」馮銓大急——馮銓非常清楚，張家口八大蝗商之所以這麼關心宣大總督的接任人選，除了怕新總督不好打道外，一個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八大蝗商以前通過韃靼部落和建奴易的那條渠道，已經被張大爺那個小瘟神給砸了稀爛，急需重建易渠道，而要辦到這點，也只有遼東巡接任宣大才能迅速辦到，耽擱一天，八大蝗商不知道要損失多銀子，馮銓也不知道要損失多銀子！焦急之下，馮銓只得著頭皮說道：「九千歲，卑職認為此事不可緩辦，閣前段時間收到陝西塘報，陝甘總督孫閣老打算向賊老巢發進攻，陝西賊很可能流竄向山西或者大同，宣大這邊，急需一個能征善戰的主帥坐鎮，才能避免賊勢蔓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