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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我來了,范文程范先生也來了,不過他去了蠻子的寧遠城,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到張家口。」當范永斗等蝗商假惺惺的問起什麼大事需要勞寧完我的大駕時,寧完我開門見山又態度傲慢的說道:「因為這一次的事,攸關我們大金國運,所以大金汗才頒佈聖旨,讓我帶著范文程到蠻子這邊和你們聯繫——別的人,大汗也不放心。」
「寧先生,到底是什麼事這麼重要?居然能夠請得大金皇帝最為信任的寧先生你——領著范先生一同出馬?」八個蝗商個個臉上變,滿臉的誠惶誠恐,心裏卻一起嗤笑,「寧老狗你就吹吧,你當我們在遼東沒有眼線,不知道你在大金朝廷里到底是什麼地位?遼東三狗奴范鮑寧,你排名最後,人家范文程對大金國忠心到三天兩頭把小老婆送給小王子多鐸睡,大金皇帝還會更信任你?」
「當然是糧食問題。」寧完我收起傲慢態度,語氣嚴肅的說道:「去年,遼東大旱,糧食產量銳減,秋收后還沒冬,大金八旗軍民百姓就已經陷糧荒之中,而你們為大金員,大金汗親自指定的大金國商,卻在這個要時刻切斷了大金國的糧食供應,還有鹽、布匹和生鐵等缺資的供應,嚴重威脅到了我們大金國的國家安全,大金汗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寧先生,這可不能怪我們啊,你也要理解我們的難啊。」范永斗等幾個蝗商一起起苦來,范永斗哭喪著臉說道:「去年七月,張好古小瘋狗忽然襲科爾沁草原,著科爾沁土謝圖汗背叛了大金,又殘酷殺害了忠於大金的達來臺吉,科爾沁草原和喀喇沁草原一起淪陷,切斷了我們和大金的通線,我們還怎麼能把糧食送到遼東去?後來蠻子朝廷又忽然調換了寧遠監軍和寧前巡按,為了謹慎起見,我們才被迫停止了寧遠對大金的糧食供應。我們完全是被迫的啊,不是我們自己願意的啊。」
「是啊。」黃雲龍也哭喪著臉說道:「為了重新打通糧道,我們遵照大金國的旨意,拿出了二十萬兩銀子的巨款賄賂蠻子朝廷的掌權太監魏忠賢,為遼東巡活宣大總督這個職位,結果又錯差的失敗,我們也損失慘重啊。」其他幾個蝗商也紛紛苦道:「除了賄賂魏忠賢以外,還有為了收買其他蠻子員為我們說話,我們也下了大本錢啊,可運氣不好,能有什麼辦法?」
「不用找原因。」寧完我打斷八個蝗商的苦,冷冷的說道:「大汗不要原因,只要糧食、武、生鐵、茶磚和布匹,大汗有旨,限你們在天命十三年正月之,重新打通張家口到遼東的糧道!二月底之前,將至三十萬石糧食和二十萬斤生鐵送到遼東,只能多,不能!還有鹽、茶葉和布匹,也是越多越好!」
「正月底前打通糧道?二月底之前將三十萬石糧食和二十萬斤生鐵送到遼東?」八個蝗商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約而同的慘起來,「寧先生,這不可能!現在的宣大不比從前了,張好古那條小瘋狗當上了宣大總督,就盯上了張家口邊市,張家口邊市流落出去這麼多糧食和生鐵,他不可能察覺不到!如果被他給發現了,那我們可就慘了!」
「寧大人,你剛來張家口,本不知道現在的張家口是什麼況,張好古那條小瘋狗的走狗黑雲龍把持了張家口關城防務,嚴查走私,現在不要說幾十萬石糧食和生鐵了,就是一顆糧食、一斤生鐵,也休想運出張家口關門!」
「還有糧道的問題,現在喀喇沁和科爾沁的韃靼部落都已經被張好古小瘋狗打怕了,對張好古小瘋狗唯命是從,要想重新打通糧道,難度也不是一般的高啊!」
「對對對,寧先生,你也要考慮我們這裏的況啊,我們已經在努力了,可兩個月要把這麼多糧食貨送到大金,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不管幾個蝗商怎麼面如土的嚷懇求,寧完我就是微笑不語,只是捧著茶杯慢慢的品茶,好不容易等到八個蝗商心驚膽戰的完,寧完我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苦完了?完了讓我說幾句吧,你們說,張好古那個小蠻子當上宣大總督,你們的貨就出不了張家口,可我剛才聽你們的僕人聊天,說有一家商號走私的火炮,就掉在了張家口的關卡門前,都沒有一個蠻子士兵去管,這也稽查得嚴?而且我還收到消息,張家口小蠻子打算把他的總督衙門搬到更加遠離張家口的山西鎮去,這也盯上了張家口?」
「寧大人,那不是我們商號的貨啊。」范永斗又起苦來,哭喪著臉把張家口近來發生的事,還有張家口那兩家忽然崛起的新興商號的背景現況,對寧完我說了一遍,末了又說道:「寧先生,張好古那條小瘋狗比狐貍還,比毒蛇還,我們實在是不敢冒險啊!寧先生,我們八家商號的家命還是小事,可要是誤了大金國的大事,我們可就是百死不能贖其罪了。」
寧完我一雙渾濁老眼盯范永斗的雙眼,判斷范永斗言語容的真假,過了許久后,寧完我才哼道:「既然那個姓吳的和姓馬的,可以靠著自己的背景靠山崛起,可以收買蠻子黑雲龍為他們所用,那你們為什麼不能利用你們的背景,把黑雲龍蠻子也收買過來?我記得你們在大汗面前誇過海口,蠻子京城一半的員,都得聽你們的擺佈,現在就是考驗你們有沒有欺騙大汗的時候了。」
「當然可以。」范永斗點頭,又苦笑著說道:「可這也需要時間啊,就好象三年前宣大總督換人,我們花了兩個月時間才把張樸徹底收買過來,現在黑雲龍蠻子接管張家口邊市也才十來天時間,我們無論是直接收買,還是到京城活,通過他的上司控制他,也需要時間去活啊。」
「那你們抓點吧。」寧完我不容置辯的說道:「大汗也考慮到了你們的實際況,所以給了你們兩個月的時間,你們現在可以分頭行,一邊去籌集準備糧食和各種貨,先運到張家口囤積,一邊去和科爾沁、喀喇沁草原涉,重新打通那裏的糧道,一邊去收買和控制黑雲龍,等糧食和其他資運到了張家口了,差不多也可以裝車啟運了。」
八大蝗商臉帶難,三十萬石糧食和二十萬斤糧食數目雖然巨大,可是對於分號遍天下的八大蝗商來說,卻完全不存在問題,先不說八大蝗商手裏現在已經積了大批的糧食生鐵,就算沒有囤積,一個月時間裏從各地分號把這麼多糧食生鐵調集到張家口也絕對不是問題;還有重新打通糧道,難度其實也不是很大,早在八大蝗商進京為遼東巡活的時候,八大蝗商就已經拜見了一部分被張大爺提溜到大明京城投降封的蒙古臺吉,和他們訂下了易依舊的約,再以銀子、糧食和生鐵開道,擺平剩下的蒙古臺吉也不問題。而最讓八大蝗商忌憚頭疼的,也就是那個比泥鰍還、比毒蛇還險的張大爺了。
「順便再告訴你們一句。」察言觀發現八個蝗商還在遲疑,寧完我又的警告道:「大汗特別代了,我這次來張家口,兩個月,一定要帶著糧食輜重回到遼東!范先生帶著一些東西在暗中協助我,我如果出了事,范先生手裏那些東西,也會出現在張好古小蠻子的書桌案頭——張好古小蠻子是怎麼收拾我們大金員的,你們不會聽說過吧?」
「狗建奴這次是玩真的了!」天雖然冷,八個蝗商的額頭上卻一起流出冷汗,心知努兒哈赤這次是真的急了,如果不按他的吩咐把糧食資送到遼東,他就要放棄自己們這幾個棋子了。膽戰心驚的咽下一口唾沫,范永斗抖著說道:「寧先生請放心,我們盡量想辦法,爭取讓你滿意而歸。」
「這樣就好。」寧完我點頭,又安說道:「那麼不要怪大汗,大汗其實是很相信你們的,只是我們大金國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不得不這麼做——實話告訴你們吧,大金八旗的糧草,現在已經只夠維持到二月底了,急等著你們的糧食去救命,所以大汗不得不這麼做啊。當然了,銀子是不會你們一分一毫的,我們大金汗仁慈民,是不會幹出強奪民財的事的。」
「寧先生,那你這次帶來了多訂金呢?」王登庫試探著問道。寧完我答道:「道路艱難,時間急,所以我一兩銀子的訂金都沒帶來,不過你們放心,等你們的糧食生鐵到了遼東,大汗一兩銀子也不會你們的。」
「問了白問。」王登庫悶悶不樂的閉,心知努兒哈赤這次是狗急跳牆,自己們就算不想賒帳,也沒有辦法拒絕了。
………………
寧完我把話說到了這步,八大蝗商就算想拒絕也沒有辦法了,無奈之下,八大蝗商只得一邊統計自己們手裏的存糧存鐵,一邊下令各地分號火速調糧調鐵,籌集努兒哈赤需要的資,還有一邊去草原聯絡,商量重新打開糧道。同時壯起膽子,打著拜年旗號去給黑雲龍送禮,希黑雲龍能夠高抬貴手,放自己們的貨過關,不曾想,黑雲龍居然和張大爺一樣都是一個笑面虎,重禮照收,關門卻照樣盤查嚴格,本不給八大蝗商半點可乘之機。最後又過了幾天八大蝗商求得急了,黑雲龍才對單獨前來拜訪的范永斗摞下這麼一句話,「你去求張憲臺吧,嚴格盤查進出張家口的貨,是張憲臺的命令,他只要開口,我立馬就松盤查,否則的話,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隨便放你們的貨過關——你們別看張憲臺長得文質彬彬,俊秀得象個黃花大閨,殺起人來可比我這個老丘八還狠!」
「我們如果敢去求他,還來求你這個雜種韃子幹什麼?」范永斗臉上賠笑,心中咆哮。猶疑了一下后,范永斗試探著問道:「黑軍門,這麼說來,吳二華吳二掌柜,還有馬俊馬大掌柜,都是走通了張憲臺的路子,請張憲臺下令,讓你對他們的貨網開一面的了?」
黑雲龍不答,直到范永斗又把五百兩銀票塞進了黑雲龍手裏后,黑雲龍才點點頭,小聲說道:「這話出了門,我可就不認帳,讓我對吳家和馬家商號網開一面,確實是張憲臺親自下的命令——我懷疑,張憲臺可能和他們定下了易,從他們的商號中。」
「這,可能嗎?」范永斗將信將疑的問道:「臘月十七那天,張憲臺和他們見面時,他們好象不認識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黑雲龍攤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范永斗卻心頭猛的一,心說不對,和那兩個活寶見面的第二天,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又化裝回到了張家口,難道說,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回來不是為了微服私訪,調查張家口的實際況,而是為了和那兩個活寶達協議,以扶持他們的商號為條件,從他們的商號?如果真是這樣,那張好古小瘋狗籠絡我們的事,就可以解釋了,他籠絡我們不,這才扶持那兩個活寶,利用他們大撈銀子。
雖然得出了張大爺很可能是利用吳二掌柜和馬大掌柜撈銀子的結論,可老巨的范永斗卻說什麼都不肯放鬆警惕,去向那兩個活寶低頭,利用他們的商號把努兒哈赤急需的糧食送出關去,更不敢直接去和張大爺涉,以暗為代價,換取八大蝗商的貨在張家口進出無阻。因為久經風浪的范永斗有一種預,這件事的背後,或許沒有那麼簡單,很可能是一個張大爺心佈置的陷阱,在等著自己,還有其他幾個所犯罪行足以抄家滅族的蝗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