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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數朵,各表一枝,當張大爺還沒有著手布置洪水攻勢的時候,被張大爺舉薦為布國使的宋獻策,就已經頂著茫茫風沙與烈日驕,穿過大漠草原,荒山河流,來到了位於查干木倫河沖積平原的察漢浩特城下,向現任蒙古大汗林丹遞了大明國書,提出拜見請求。
說起這位被大明語譯為虎墩兔汗的林丹汗,可真得介紹一下他複雜的背景和出,他的全名做察哈爾.林丹圖爾,汗名為呼圖克圖汗,十三歲那年就繼承了祖父布延薛禪汗的汗位,為歷史上的最後一個蒙古大汗。在他統治的早期,林丹汗為了爭取黃教僧封建主的支持,就大力宣揚並親自信奉藏傳佛教,后又改奉紅教,接西藏紅教的深奧乘之灌頂,封紅教僧沙爾呼圖克圖為國師,但這麼一來,林丹又無意中怒了世代信仰黃教的漠北喀爾喀和右翼三萬戶的各部汗、濟農、諾延和臺吉,更得罪了在漠北喀爾喀部落勢力極強的邁達里諾門汗,與之發生嚴重分歧,為建奴的西進發展埋下了禍。但不管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靠著祖先們留下來的基業,在林丹汗統治草原的早期,蒙古各部基本上仍聽從於他的統一號令的。
早在宋獻策出使察漢浩特之前,張大爺就對林丹汗有過自己的獨到評價:眼高手低,欺怕又朝令夕改!牆頭草,風吹兩邊倒,值得籠絡又不得不防!——而張大爺的這個評價簡直就是一針見,綜觀林丹執政至今的二十五年,無論是軍事、外還是政,基本上都是一塌糊塗!吃錯藥改變宗教信仰、自挖牆角得罪自己的支持者也就算了,遷都到察漢浩特,更是同時引起了大明和建奴的警覺,得大明加強長城防,又得建奴加大向西滲力度以建立緩衝區域,並直接引發了蒙古和建奴的全面敵對——當然了,這對大明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爾後,林丹汗的外和政方針更是昏招連出,一邊對橫徵暴斂,殘酷掠奪,自恃士馬強盛,橫行漠南,破喀喇沁,滅土默特,喀爾喀,襲科爾沁,大肆荼毒名譽上臣服於自己的蒙古部落,甚至還縱容寵臣貴英強佔察哈爾部屬五路臺吉的妻子,迫使該臺吉投降建奴,並激起無數蒙古部落的不滿,生生的自己分化了自己——這樣的昏招,可是連崇禎都沒用過。又一邊對大明若即若離,借口聯盟消滅建奴,每年都向大明索要封賞,索要的賞銀數目也從最初的四千兩變為一萬四千兩,甚至還一度提出四萬兩和十四萬兩的封賞要求,也明裡暗裡激起了大明朝廷君臣心中的怒氣。
本來對大明朝廷來說,別說幾萬兩銀子,就算是幾十萬兩銀子,只要能買得北部邊境平安,同時能讓林丹從側翼牽制住建奴主力,那麼不管是明熹宗和魏忠賢,還是文武百,都很樂意掏這筆銀子打賞給林丹汗,安這個已經和平相半個多世紀的盟友。可問題是,咱們這位自以為聰明的林丹汗從一開始,就對與大明的結盟沒安過什麼好心,之所以答應結盟,也不過是每年多從大明朝廷手裡騙點銀子,利用大明軍隊去消耗建奴的實力,真正配合大明進剿建奴的軍事行也不是說沒有,可每一次都弱無力——就好象天啟五年那次,張大爺以錦州一城之力,牽制住了建奴幾乎所有的主力,林丹乘機攻打科爾沁草原,可建奴剛剛派出五千騎兵北上,林丹的十幾萬軍隊就跑得沒了影子,迫使張大爺不得不在天啟七年發起賭博似的北伐,這才算是砍斷了建奴在蒙古草原上的左膀右臂。而在其他幾次的軍事行中,林丹汗更是把欺怕的方針發揮得淋漓盡致,打蒙古的自己人,林丹汗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可一遇到建奴軍隊,林丹又馬上從下山虎變了草原羊,稍即潰是毫無戰意,坐視建奴鯨吞蠶食漠南蒙古而又束手無策,即便象札魯特左翼昂安臺吉這樣的鐵桿支持者求援,林丹都不敢出兵救援,導致昂安臺吉族滅亡,妻子兒都被建奴虜為奴隸,傷自己部族民眾的心。
當然了,也正是因為看穿了林丹欺怕又首鼠兩端的本質,還有算死了林丹的牆頭草作風,所以張大爺和皇太極這兩個壞種才同時盯上了這個危險份子,幾乎是在同時派出外使者,力爭把這個牆頭草拉到自己一邊,一個希暫時穩住這個牆頭草,一個是希把這個牆頭草拉到自己一邊,一場激烈的外爭奪也順應而至,即將在察漢浩特城中激烈的展開。
閑話敘,言歸正傳,乘著蒙古員城稟報的機會,腦袋背後長著大反骨的宋獻策開始打量起察漢浩特這座蒙古都城的況來,以冷兵戰爭的角度來看,林丹汗登基后才著手興修的這座察漢浩特城確實非常雄偉,土石混雜修建的城牆高達四丈,厚丈半有餘,引黑河水圍城,護城河寬近三丈,有多深暫時無法判斷,而且地形是南高東河,只有西、北兩面可以發攻城作戰,以堅固程度而論,並不遜草原第一城格勒珠爾城多,算得上一座易守難攻的堅城。——不過這也只是相對於冷兵戰爭而言,對於裝備已經近代化的屠奴軍而論,張大爺如果想攻這樣的城池,隨時就可以拿出十幾個不重樣的法子。
又細細觀察了許久察漢浩特守軍的裝備和紀律等各種況后,宋獻策暗暗點了點頭,心道:「東家說得對,以軍隊紀律和士氣面貌而論,林丹的軍隊大概能與我們大明的主力軍隊旗鼓相當。這樣的軍隊如果去擾薊門長城,閻鳴泰防起來是有點吃力,也就是東家的屠奴軍了,能夠穩穩的吃住這樣的軍隊。」盤算到這裡,宋獻策忍不住也哀嘆起來,「我怎麼這麼倒霉,偏偏上了這樣的東家?我到了察漢浩特才能肯定這樣的結論,東家從來沒和林丹的軍隊打過照面,竟然就能未卜先知,我這輩子還有出頭的機會嗎?」
「嗚——!」正當宋獻策自怨自艾的時候,察漢浩特城中忽然號角長鳴,一個著甲胄的中年蒙古將軍領著一隊旗甲鮮明的騎士,排列著整齊的隊伍走出城來。過了護城河后,士兵列隊兩旁,那中年將軍翻下馬,面帶微笑的迎了過來,嘰里呱啦的對著宋獻策說了一大堆蒙古語,旁邊大明禮部派來的通譯忙翻譯道:「宋先生,這位是虎墩兔汗的將弘吉剌特.鄂托克齊賽諾延將軍,他代表虎墩兔汗向你致與最崇高的敬意,祝福你吉祥如意,福壽綿長,並且歡迎你的到來。」
「派一個將軍來迎接我這個大明國使?這個林丹是手下沒人了,還是想給我一個警告?」宋獻策心中嘀咕,臉上卻不聲,微笑說道:「多謝齊賽諾延將軍的歡迎,宋某不勝激,宋某也祝願將軍武運昌隆,威名日盛。」
通譯將宋獻策的話翻譯蒙古文,並且自己做主加了許多奉承語言,齊賽諾延聽得大喜,又嘰里呱啦說了一通蒙古語,便做出了一個邀請城的手勢。通譯又給宋獻策翻譯道:「宋先生,齊賽諾延將軍請你隨他城,還說大汗已經在皇宮裡準備好了酒宴,準備親自招待你。」宋獻策點頭,又說了幾句道謝的客氣話,便與齊賽諾延攜手並肩城。
雖然貴為蒙古國都,可察漢浩特城中的街道與房屋卻十分陋,房舍牆壁大部分都是夯土草頂、連石質房屋都難得看見幾棟不說,就連皇宮的豪華都比不是一個普通大明富翁的宅院房舍,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面積很大,規模幾乎趕得上大明紫城的一半,簡陋的宮室里駐有大量的騎兵,有很明顯的弓馬民族特。而其中看上去最為高大宏偉的那座萬安宮,也就是林丹的議事殿加寢宮了。
一路和齊賽諾延客套著進到萬安宮,大殿中早已經席地坐滿了為數眾多的蒙古貴族和將軍,當中而座的是一個看上去足有四十多歲的中年華服漢子,另一個則是戴著罟罟冠的華服貴婦。宋獻策按理推斷,忙上前鞠躬作揖行禮,恭敬說道:「大明國使宋獻策,拜見蒙古虎墩兔汗陛下,拜見蒙古皇后蘇泰娘娘,祝大汗與娘娘萬福金安,願大明與蒙古友誼天長地久,源遠流長。」
那中年男子端坐不,嘰里呱啦的說了幾句蒙古語后,站在宋獻策旁邊的大明禮部通譯立即變了臉皮,臉變為十分尷尬,宋獻策看了那通譯一眼,不慌不忙的用勉強嫻的蒙古語答道:「林丹汗陛下,你問小使為何不跪?大汗陛下錯矣,宋獻策乃是大明國使,上跪天地明皇,下跪雙親學師,而大汗陛下既非大明君主,也不是宋獻策的父母雙親和授業恩師,又怎麼能向陛下行跪拜之禮?況且大汗陛下乃是我大明朝廷冊封之汗,宋獻策為大明國使,代表大明朝廷出使蒙古,若是跪了陛下,豈不是了三綱五常,宗主藩屬?」
「這矮子竟然會說蒙古話!」林丹和齊賽諾延等人大吃一驚,開始對矮小如猴的宋獻策刮目相看。宋獻策則不聲的又說道:「大汗有所不知,宋獻策則供職大明宣大總督張憲臺幕府之前,曾是一名雲遊方士,還曾經到過漠北遊覽蒙古風,所以學得了一點蒙古語言,只是說得不好,所以若有之,還陛下不吝指正。」
「宋先生的蒙古話,說得很好。」林丹勉強一笑,招呼道:「來人,給宋先生安排座位。」宋獻策謝過,又獻上大明朝廷賜給林丹的禮和遞上國書,這才席地坐到林丹右側的一張錦毯上,通譯則站到了宋獻策的背後。旁邊另有侍奉上茶瓜果,招待得還算周到。
「宋先生,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一件事想要問你們明國朝廷。」見宋獻策坐定,林丹也不看用漢文和蒙古文雙語書寫的大明國書,開門見山就向宋獻策問道:「去年七月,你們明國軍隊擅自出兵攻打我的喀喇沁和科爾沁草原,殺死殺傷無數我們蒙古的勇士和百姓,最後還迫喀喇沁、科爾沁和喀爾喀的一些蒙古臺吉向明國投降,向明國京城派出質子,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冊封了一些蒙古臺吉——難道你們明國朝廷想要背叛盟約,與我蒙古開戰麼?」
雖然林丹的話宋獻策已經聽得八九不離十,可為了謹慎起見,只能算勉強能聽能說蒙古話的宋獻策還是等通譯完全翻譯過來,這才通過通譯回答道:「大汗此言差矣,我們大明軍隊出兵漠南,並非是背棄盟約,而是為了遵守盟約!大汗可還記得,在我們大明與蒙古結盟的盟約上有這麼一條——大明和蒙古,無論那一方遭到建奴侵犯,都有義務出兵援助!而當時大汗你正在與車臣汗戰,無暇南顧,一些背叛了你的蒙古部落又勾結建奴禍害草原,不得已,我們大明的張大人才出兵草原,驅逐建奴,並且替大汗你教訓膽敢勾結建奴的蒙古部落,大汗你不但不向我們大明朝廷表達謝意,怎麼反倒指責起我們大明朝廷背叛盟約了?難道說,大汗你認為,我們不應該在你後方空虛的時候,出兵保護你的後方,替你驅逐殘暴建奴嗎?」
林丹語塞,這時候,在場一個二十來歲的蒙古貴族忽然開口說道:「既然你們明國是為了替我們驅逐大金軍隊,教訓背叛我父汗的蒙古叛徒,那你們撤軍之後,為什麼不把喀喇沁草原和科爾沁草原歸還給我父汗,直接就留在了自己的手裡?這難道不是搶佔我們蒙古的土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