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爺沉著臉不說話，正在筆疾書的史可法則抬起頭來說道：「宋先生，不至於吧？張部堂是五省總督，孫閣老雖然德高重，但也是張部堂實際上的下屬，張部堂憲令，他怎麼會不聽？又怎麼會適得其反了？」

「壞事就壞在這德高重四個字上啊。」宋獻策嘆道：「孫閣老是什麼人？當今萬歲的老師，還曾經當過東閣大學士、兵部尚書、遼東督師和陝甘督師，那一個職比東家的職小了？這次朝廷任命東家為五省總督統轄孫閣老，孫閣老心裡肯定不服就算了，現在陝西第一重鎮又在孫閣老手裡丟了，孫閣老又怎麼會聽從東家的命令，撤回華協助河南軍隊堅守潼關？他就不怕被別人恥笑？所以我敢打賭，東家這條命令就算及時送到了孫閣老手裡，孫閣老也絕對不會聽，只會鐵了心拿會西安。」

說到這，宋獻策一攤手，無奈的說道：「更麻煩的還在後面，這條命令如果送到了孫閣老手裡，那麼孫閣老即便意識到應該退守華一帶待援才是上策，也可能會錯過退守機會，繼續強攻西安，以期挽回面。」

「憲之，憲令不用寫了，宋師爺說得有道理，這條命令只會適得其反。」張大爺有氣無力的收回命令。史可法楞了半晌，也終於放下了筆——跟在張大爺邊一年時間，史可法也終於變得會察人世故了一些。而且這次擅長固守的孫承宗一反常態親自率軍剿賊，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也擺明了孫承宗是在賭氣出擊，準備用幾場大勝來挽回面，再加上洪承疇也冒險出擊，這才導致了西安淪陷的局面。

「河南巡楊作楫這個人，你們有誰清楚他的況？」孫承宗那邊不敢冒險下令，張大爺只能把主意打到河南軍隊頭上，問道：「還有河南軍隊的況，你們知道多？」

見識一般的史可法茫然搖頭，宋獻策則答道：「東家，我以前四遊方算命的時候，倒是在楊作楫治理的河南呆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就我的印象，楊作楫還算一個比較稱職的巡，河南連年乾旱蝗災，災民卻一直沒鬧起來，主要原因就是他治理下的河南還勉強算政通人和，朝廷每次發放的賑糧，多多也能落到災民手裡一些，由此可見，他也許還算一個好，也比較得民心。至於河南軍隊，那你就提都別提了，每年六兩銀子軍餉還經常欠餉斷糧的地方軍隊，能有多戰鬥力？更糟糕的是，河南就沒有一個總兵，各地軍隊缺乏統一領導，估計楊作楫真正能調守關的軍隊，也就是河南府的軍隊了。」

張大爺眉頭皺得更，沉著臉許久都不說一句話，宋獻策猜到張大爺心思，又小聲說道：「東家，你也別太擔心了，其實西安失守，潼關告急，對你來說也未必是壞事。以九千歲的脾氣和行事作風，借這件事大做文章，板倒孫閣老給你鋪路，沒有了孫閣老掣肘，你才能迅速整合陝西軍隊和剿滅賊啊。」

「這些事可以慢慢說。」張大爺緩緩搖頭，語氣沉重的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潼關啊，如果潼關守不住讓賊進了中原，那事可就麻煩了。」聽到這話，史可法連連點頭，贊同張大爺的看法，宋獻策則心中冷哼，心說潼關丟了也許更好，到時候賊竄河南，朝廷肯定會把河南也給東家，東家控制的地盤和軍隊也就更多了。當然了，宋獻策這些話當著野心的張大爺說說倒沒什麼，可是當著心靈純潔得象天山雪水的史可法說就不行了——那搞不好會鬧出人命！

「憲之，你還是幫我給孫閣老寫一封信吧。」張大爺盤算半晌，又沉著說道：「在信上你這麼寫，先告訴孫閣老，我和河南巡楊作楫是生死之，對楊作楫十分了解，也十分放心，然後再往楊作楫頭上多戴幾頂高帽子，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獨無——最後你再告訴孫閣老，讓他安心率軍復西安即可，不用管潼關這邊，楊作楫率領的河南軍隊肯定能守住潼關，不會重蹈西安的覆轍。記住，一定要把絕對不會『重蹈西安覆轍』這幾個字寫上去。」

「妙！」宋獻策鼓掌好，笑道：「東家果然善於利用別人的心理，孫閣老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看到這封信，肯定會分出一支軍隊駐守華，一旦潼關告急就立即增援潼關，用一場守關勝利來打東家你的臉。」聽得目瞪口呆的史可法這才恍然大悟，趕埋頭疾書起來。

「沒辦法，軍急，只好讓孫閣老打一次臉了。」張大爺苦笑，又用手指敲打著桌子說道：「還有一件事，宋師爺你得上心幫我琢磨一下，西安這次丟了，將來即便順利奪回來，城裡的糧食軍餉也肯定被賊劫掠一空，路途遙遠，朝廷的糧草和軍餉肯定也一時半會送不到西安——所以咱們準備從福王上切救急的行，得加快時間謀劃布置了。」(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