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做事還算厚道，到十點左右才去查房。估計這T小子該做的也早就做完了。雖說是設個套讓他鑽，不過在人家作到一半的時候去踹開門，大喊大著治安檢查，也未免太歹毒了些。

這樣的事做多了，生兒子怕會沒**。

方奎當真草包得，被聯防隊員摁住**的時候還在狂打字型大小，拚命喊說自己是方金德的兒子。聽程新建和我說起，我不直皺眉頭。都說方金德厲害，是政法系統的一把狠角，怎的就生了這麼個蠢才兒子？真是玷污了「衙」的金字招牌。

「沒揍他吧？」

我問道。

「沒。照你吩咐的，給老方留點面子。不過那小子倒還配合，先嚷了兩聲自己的老子是方金德，被聯防隊員嚇唬幾句，馬上草了。乖乖出手上了銬子。」

程新建撇撇，笑道。

這同是領導的兒子，咋就差得這麼遠呢？方奎好歹是個快二十歲的大小夥子了，跟眼前這位十歲的比，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得不止十萬八千里。

程新建瞧瞧我，在心裏念叨。

「怎麼定的？」程新建又瞧我一眼，心道：不都是你安排好的嗎，還問？

不過腹誹歸腹誹，俊爺問話是不能不答的。

「還是定地賣嫖娼。牛皮糖倒是蠻聽話。說定什麼都行。怎麼說就怎麼說。這人。反正早不要臉皮了。」

這點我相信。治安大隊長親自出馬。加上一百塊錢現金。要還拿不下一個混子。簡直就是笑話。程新建直接回家種地得了。

我哈哈一笑。說道：「定**也太過了。咱也不是真要整他。說起來。方奎這小子也算是老相識了。搞得太厲害了。以後見面不好說話。」

「是呢是呢。罪名太重了怕洗不掉。梁局長那裏也是麻煩。」

瞧得出來。程新建對我師父很畏懼。自從依了我地主意。這兩個月。師父在局裏大開殺戒。乾坤大挪移玩到了最高境界。松柏留下地那塊鐵板頃刻間土崩瓦解。了一盤散沙。以前那些牛皮哄哄地傢伙們一個個惶惶不可終日！梁局長地權威在最短時間樹立了起來。

對這個事。嚴玉和老爸都很滿意。覺得當初沒看錯人。這個小梁果然有些手段。不過嚴玉給地評語卻相當難聽——「都說會咬人地狗不。梁國強還真有兩下子！」

我當時聽了這話，若不是看在他日後極有可能為我岳父的份上，幾乎便要與他單挑！這些主意，可都是我給師父出的，一不小心，竟被評為「會咬人的狗」！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師父那裏，你不用心，都有我呢。」

程新建連連點頭，果然不再擔憂。他和我往了這許久，可還沒見我放過一次空炮。

我看看錶，說道：「十點多了，我得回去睡覺了，不然方檢察長不急，阮教導員怕是要來局裏發尋人啟事了。」

照我的計劃，老媽前不久順利上了一個臺階，為縣公安局副教導員兼向派出所指導員。當然，辦公地點主要還是在所里，公安局眼下辦公條件簡陋，阮教導員在局裏沒有專門的辦公室。

對此，解英是有些小意見的，到目前為止，還只是縣教委辦公室的一名普通幹部。這人誰沒點虛榮心理？找嚴玉說過一回，結果挨了頓訓斥。

嚴玉這人，大男子漢主義嚴重，家裏的事，由得解英擺弄，只要不讓他著凍著，都沒意見。公家的事，決不許摻和。特別是給自己老婆加進爵，更是違背了他最基本的原則。

解英倒不是吃老媽的乾醋，和老媽關係鐵著呢，挨了嚴玉的訓斥，沒地方說去，就找老媽嘀咕。覺得人家都是夫貴妻榮，怎麼到自家頭上，這條「金科玉律」就失靈了呢？

這個事，老媽自然不好發表什麼意見，只得說些沒啥營養的話語安一番，說自己做了這個屁的副教導員，工作上累死累活，下了班家裏還有忙不完的家務，煩都煩死了。言下反倒甚是羨慕解英的悠閑自在。

解英是個直子，沒啥心眼，給老媽開解了一通，想想也有道理，便笑瞇瞇的了。

嚴菲的子，便是隨了來的。

不過這事，我卻記在了心上，得便要活一下才行。人家嚴書記高風亮節，不為家屬謀什麼福利，那是領導風格高，老爸作為他的副手兼好朋友，焉能如此沒心沒肺，顧著自家老婆陞？

當然了，如果說柳主任多還有那麼一點點顧慮的話，由本衙出面運作，卻是百無忌。

聽我如此一說，程新建這才意識到，這位運籌帷幄的大爺，就還是個小屁孩，如此夜不歸宿，說不定阮教導真的會尋到局裏來。這也就是我，如果別家的十歲獨子晚上十一點了還未曾歸家，只怕早已鬧翻天了。

程新建知道輕重緩急，也不敢挽留，起要去開托車送我。

「沒必要了，五六百米距離，走路幾分鐘的事。」

「那我送你過去。」

這個我倒是沒拂他的好意。反正他也多走不了幾步路。

「那個方奎，怎麼辦？」

程新建便往外走邊問道。

「怎麼辦？先關他一晚再說，也讓方金德心焦一晚上，不然的話，他怕是不肯好好坐下來跟我們談價錢。」

程新建心領神會，不再啰嗦。

好在我們原本便不打算折騰方奎，因而皮之苦是不會吃的，擔驚怕一晚上就在所難免。不過比起這小子即將獲得的好，吃這點苦頭便算不得什麼了。

剛走到縣革委大院門口，迎面上老媽和江友信還有大姐，瞧這架勢，是準備前來尋人了。一見到我，老媽先是長長舒了口氣，隨即發怒。

「小俊，你去哪裏了？」

糟糕糟糕，沒把握好時間。

好在對付老媽，正是本衙的拿手好戲。當即腆著臉，笑瞇瞇地道：「在公安局和師父說話。」

這個時候，不能賣掉程新建。畢竟名義上，他是老媽的下屬，以前在向派出所時，還是真正的下屬。他的面子不夠大，不足以打消老媽的火氣。只有

強抬了出來。

程新建倒也機靈，立馬上前打圓場。

「阮教導，小俊剛才和梁局長在一起，梁局長見太晚了，特意我送小俊回家。」

對程新建，老媽印象不錯，也知道他是梁國強面前的紅人，而梁國強，毫無疑問是嚴玉和老爸線上的人，也就是自己人了。況且還是「小俊」的拳腳師父，談話的時間是晚了點，治安大隊長親自護送回家，也算是很給面子了。老媽頓時火氣便消了大半。

「是這樣啊，那麻煩你了小程，你回去休息吧。」

老媽對程新建比較客氣。

這也是老爸定的規矩，不能人一闊臉就變，對基層的同志要和悅。

程新建不敢多言，朝我歪眼咧的做個鬼臉，竊笑著去了。

這些傢伙怎的都這般德行？眼見我被修理，便如此開心？

「小俊，跟梁局長說些什麼？這麼晚？」

剛剛還衝沖大怒，一時半會，老媽尚不能完全拐過彎來，換上笑臉，不過語氣是和緩多了。

「嗯，師父教育我呢。說鍛煉要堅持不懈，學習也不能落下，要做個文武雙全的棟樑之才！」

我索忽悠老媽，專檢喜歡聽的說。

瞧得出來，一旁的江友信忍笑忍得很辛苦。他是我的知己，我若會半夜和梁國強談這些東西，那才有鬼。

老媽一聽，滿天怒火頓時化為烏有，笑著誇獎道：「嗯，這個小梁局長果然是個不錯的師父，有師父的樣子，這話說得好。」

呵呵，這世界上便再沒有比我媽還可的人了！

不過我還是笑著提醒一句：「媽，可不能開口閉口小梁局長，要注意維護一把手的威信呢。」

「知道了，還教訓起你媽來了！」即又略有不悅：「這個梁局長也真是的，這麼晚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害我擔足了心。」

哎呀，我師父這個黑鍋背得有點冤枉。不過他既然當了師父，為弟子排憂解難乃是分所當為。

我轉移目標，說道：「大姐，你怎麼還沒睡？」

大姐看江友信一眼，笑道：「剛補完課，媽說來找你，我就來了。」

真是的，找我就找我好了，瞄江友信幹嘛呀？嗯嗯，等等，瞧這架勢，可能有戲了。我再看江友信，果然見他神也多有點不大自然。

呵呵，看來偏離了正常軌道的歷史又一點一點給扳回來了。

不過這時候還不能隨意開玩笑，興許這愫也才剛剛萌芽而已，可別一句玩笑話便驚了回去，那可罪莫大焉。

次日一上班，方金德便匆匆趕到公安局。檢察院就和公安局打隔壁，過來一趟三五分鐘的路程。方金德如此趕早，也屬正常。他親自前來，讓我心中一喜。這起碼說明了兩件事。

第一，方金德很在意這個兒子。

第二，方金德很清醒，沒有老婆過來撈人。人家公安局既然敢抓方奎，就不是個人過來哭鬧一把便能湊效的，那樣只會將事搞糟。梁國強新任局長，弄的靜很大，幾個月時間，公安局上上下下整得飛狗跳，原先和方金德關係鐵的幾個牛哄哄的實權人，全都靠邊站了。自己倘若託大，只怕這位新貴不買賬，沒的折了面子，反為不。

有了這兩條墊底，我對拿下方金德很有信心。

當然，直接出面拿下方金德的不是我，是我師父。方金德四十幾歲，中等偏瘦材，國字臉頗有威嚴，特別是一雙眼睛，閃爍。這種人，不會輕易認輸。我對他不底，冒冒失失捋起袖子赤膊上陣，搞不清狀況就跑過去過招，非必勝之道。這談判也講究個份對等。

公安局長對檢察長，正合適。

方金德先去看了一下方奎，見那小子雖然焉頭腦的，倒沒吃皮之苦，心下先自一安。看來公安局這幫人還算有分寸。若換了沒有靠山的其他混子，怕早就被修理得一塌糊塗了。

方金德這時不得端出檢察長和老子的雙重份，沉著臉將方奎好一頓訓斥，直訓得方奎眼淚泱泱，很不爭氣地哭出聲來，一副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樣子。我在一旁瞧著都有些心裏發堵。這小子，如此草包，也不知道本衙給他安排的出路合不合適。只是事已經走到這一步，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教訓完兒子，方金德朝程新建道：「程大隊，這件事，公安方面的同志打算怎麼理？」

程新建裝出為難的樣子，說道：「方檢，你也知道，照規矩，嫖娼是要罰款加治安拘留的，如果屬於累犯，恐怕要送勞教。」

說起這個勞教，也算是很有國特。按照程序，如果罪行嚴重，需要判刑，必須經過檢察院批捕、起訴，最後到法院兩審定案，手續很是繁雜，被稱為「敵我矛盾。」而勞教卻是所謂的「人民部矛盾」，無須通過檢察院和法院，地區公安「勞教委員會」便可批準。名稱雖異，結果一般無二，都是坐班房！

方金德臉就是一黑，卻不便發作，沉道：「秉公執法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不過，方奎這孩子，應該不是累犯吧？」

程新建道：「據那個賣**代，方奎這不是第一次了，前頭至還有七八次……方也不是同一個人，我們正在核實。」

方金德臉黑了鍋底。聽程新建的口氣，是打算往死里整了。真要將方奎搞去勞教，他方檢察長的老臉往哪擱？只不過如今小辮子在人家手頭，起不得高調啊。

眼見恐嚇的目的達到，程新建也不想跟他啰嗦，微微一笑，說道：「方檢，這個事，已經驚了梁局，我也不好作主，你看……」

方金德「哼」了一聲，冷冷道：「這麼件小事，居然驚了梁局？」

程新建淡淡道：「這個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方金德道：「這麼說，我還真得去找梁局談談了？」

程新建不吭聲，給他來個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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