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華夏大地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

都說大人田，小孩盼過年。

偏我就不知道該怎麼給自己分類，到底該算是大人還是小孩。看來這個事，不到我二十歲以後，是難以搞清楚了。

照規矩，正月初一小孩子都要去給長輩拜年。

一大早放完鞭炮，用罷早餐，嚴菲蹦蹦跳跳跑到我家來了。拜年是個幌子，找玩伴是真。去年整出那個「穢聚會」之後，嚴玉毫不猶豫將嚴明送到部隊去了，魏紅旗跟著倒霉，也被他老子魏玉華塞進「鋼鐵長城」接再教育去了。

唐勝洲和馬文才已然參加工作，算是逃過一劫。

為了嚴明當兵的事，老爸親自和老部隊的首長聯繫，我也聯絡了梁經緯，幾經周折，將嚴明塞進了梁經緯所在的部隊。梁經緯承諾，新兵訓練結束之後，他會主去要嚴明。

我見識過梁經緯的能耐，料必嚴明在他手下，能練出個模樣來。

嚴明去了部隊，嚴菲就更孤單，也更黏糊我了。得空就跑我家來玩。

這不，大過年的，小丫頭更是迫不及待了。

「柳叔叔過年好，阮阿姨過年好，大姐過年好，二姐過年好，三姐過年好……小俊，過年好！」

嚴菲不憚繁巨。一一拜年問好。

小姑娘依舊梳兩條小辮子。穿著帶黃花地紅祅子。黃地燈芯絨長。白玉般地臉蛋上略微撲了點胭脂。顯得尤其俏秀。人見人。

老媽連聲答應。眼睛都笑瞇了。趕給人家掏歲錢。

那時節給小孩子地歲錢。大多在五至兩元之間。因為嚴菲份特殊。老媽特意給包了五塊錢。過年之前。我給了老媽一千塊錢。當著老爸地面給地。果然不出吾之所料。老媽嚇了一大跳。還是老爸點了頭。才收下地。看來這位公安局地領導同志警覺不高。兒子都整出個十萬富翁來了。老人家楞給蒙在鼓裏。不過老媽是負責向鎮派出所地。對柳家山地工廠了解不多也有可原。

有了這一千元。老媽這個年過得甚是寬裕。鼓搗著換了一套像樣點地桌椅。算是將客廳化了一下。眼瞅著客廳煥然一新。阮副教導員滿足地嘆著氣。說了一句十分經典卻又很沒覺悟地話。

「還是有錢好啊！」

舉凡臘、魚蛋和油炸豆腐之類年貨，老媽自己備了一些，柳家山的親戚送來不，其中尤以五伯、七伯和七舅家送得多，大哥更是開著邊三，一口氣送來十隻、二十斤臘。這類土產，又是柳家山送來的，老爸倒是不拒絕。

想一想，咱也當得起。不說施恩圖報，本衙在柳家山鼓搗的兩個工廠，給柳家山的父老鄉親帶來多大的實惠？家家戶戶都賺了不的工錢，又從大隊分到比往年多得多的現金，小日子過得氣多了。飲水思源，送點土產表示一點心意，也屬正常。往外推是不對的，顯得太不近理。

臘月二十三，梁國專門跑了一趟巧巧麵包屋，也送過來一大堆年貨。這個我就更沒有往外推的道理了。一句假惺惺的客氣話都沒有，一總拿了，氣噓噓抱回了家。

這麼多年貨，老媽有些奈何不得，便大姐給江友信送了一些過去。縣革委直到臘月二十九還在上班，江友信一直堅持給大姐補課。

逢年過節，若說這種土特產，給領導書進貢的人未必便比給領導進貢的人。不過江友信一直謹守規矩，怕是不會收得太多。但柳主任給的，自然不在顧忌之列。

大姐吃過中飯就拎了東西過去，直到兩點鐘之後才回家來，卻不知在做些什麼！呵呵！

既然老媽都不聞不問，我這個做兄弟的，自然更加不會多管閑事了。

家裏年貨太多，最直接的後果就是我的小房間里堆滿了各類食品。好在大冬天的，蟑螂蟲蟻絕跡，若是六月天氣，本衙指定要給一幫「小強」搞得無容之地了。

嗯，那就……去梁巧的小房間里睡？嘻嘻……

春節期間，巧巧麵包屋歇業七天，便本衙有禽之意，亦無可施展手段。徒喚奈何！

見到嚴菲，我才意識到一種新的痛苦產生了：有錢沒花！

在此之前，本衙跑遍了向鎮的大街小巷，愣是買不到像樣的禮。只得買了兩個紅的蝴蝶結，怪寒磣的。沒奈何，現在也只能拿出來獻寶了！

「菲菲，來，送你過年的禮！」

我朝招招手，拐帶進了我的小房間。

老媽便會心一笑。

「喜歡嗎？」

我扭扭地拿出了蝴蝶結，臉上一紅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啊！都是寒磣的！

「嗯！」

嚴菲重重點頭，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閃爍著喜悅的芒。

還好，還好！人家小姑娘心地純潔，尚未被銅臭沾染。呵呵，等再長大幾歲，不幸被銅臭沾染后，商品資也極大地富了，小俊哥哥再給買鑽戒啥的，將虧欠的都給補上。

「我給你繫上。」

嚴菲便乖乖將小腦袋靠過來。

我小心地給在小辮子上一邊繫上一個蝴蝶結，烏黑油亮的頭髮給紅的蝴蝶結一襯，嚴菲的容更猶似要滴出水來。

「真漂亮！」

我退後一步，細細打量，不自地讚歎道。

嚴菲燦然一笑，當真是如花般艷。

這個錦上添花的細微變化，去嚴玉家拜年時，倒還是嚴玉先察覺到的。大年初一，嚴玉也將滿臉威嚴收了起來，換上了笑。

一大早，他家就已賀客盈門。

嚴玉和客人們點頭應酬，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小兒的不同。

「菲菲，蝴蝶結誰送你的？」

「小俊送的。」

嚴菲甜滋滋地道。

「爸爸，漂亮嗎？」

「漂亮，漂亮。」

嚴玉瞅著手拉手的一對金玉，微笑著連連點頭。

等解英過來一看，更是眼睛都笑得瞇起來。年前升了教委工會主席，一個拿錢不用正經幹活的職務，蠻合適的子。好歹也是個領導的份了。這個事，則完全是老爸親自干預的結果。等嚴玉知道，生米已經煮了飯，也只有一笑置

道還能板下臉將老婆的這個破工會主席拿掉不聚會」那事，等於是挽救了嚴明的聲譽，解英很承。兩家一貫好，瞧笑那樣，莫不是真在心裏將我當了未來的姑爺？

呵呵，還小著呢，大年初一的，不興想這種「」的事。

大姐要留在家裏幫老媽招待客人，二姐帶隊，領著三姐、嚴菲和我，自唐海天家開始，挨個給縣委常委和縣革委副主任拜年。對這些人，二姐其實遠不如我悉。進得門去，都是我和這些叔伯聊上幾句，賺了紅包利是，抓幾顆糖，滿載而去。

一直忙到中午時分，我才有空到梁國強家裏拜年。這次是我一個人去的，沒有帶上嚴菲。好歹梁國強是梁巧的族叔，帶嚴菲去總有些不大合適。

梁國強自是十分熱，夫妻倆忙著招呼我留下來吃中飯。我笑著搖頭婉拒了。師父如今是公安局長了，家裏面賀客也是一大堆，忙得暈頭轉向，咱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回到家裏，卻意外地發現梁國和梁巧都來拜年了。梁國坐在那裏和老爸說話，梁巧卻進了廚房，幫老媽打下手去了。

眼見梁國風塵僕僕的樣子，這才想起，大年初一，是不通班車的。敢他父倆都是走著來的？二十幾里地，可不容易。

我心裏痛惜，有心要和梁巧說幾句話，卻不得其便。

正聊著，腳步聲響，五伯、七舅、七伯、大哥等人笑呵呵來了。如今騰飛廠有吉普車、嘎斯車、邊三，闊氣得很，五伯就抖了起來，大年初一開著車，呼啦啦帶一幫子人來縣革委拜年。

看到家裏人，老爸覺得格外親切，忙不迭的遞煙。我則在一旁幫忙倒茶水。結果有點越幫越忙的意思。要知道我年紀雖小，份卻非同一般了，柳家山實業的幕後大老闆，五伯固然是安之若素，其餘人自七舅以下，見我端了茶水過來，無不趕起，雙手接過。

梁巧在廚房裏聽到我和人打招呼的聲音，探出頭來，正好和我四目相對，甜甜一笑，又回廚房去了。

「五伯，七舅、七伯、大哥，周師傅（吉普車司機），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楓林公社的梁國梁叔叔，公安局長梁國強的堂哥，他兒子梁經緯可是自衛反擊戰的特等功臣，xx軍區戰鬥英雄。」

眼見一屋子都是我家的人，梁國有些拘謹，我便為他引見。

公安局長的堂哥，戰鬥英雄的老爸，可不是一般的份。

五伯等人連忙起見禮，心道難怪可以坐在柳主任家裏，果然有來頭。

梁國是老實人，嘿嘿地笑著，掏出大前門來給大家敬煙。梁家的日子和七伯家的日子一樣，來了個翻天覆地的大變化，梁國養蜂賺了不錢，過年前，在我的一再堅持之下，梁巧拿回去兩千塊。這在當時，是筆巨款，梁國如今也跟城裏的幹部一般，冠楚楚，從兜里掏出大前門來，就更不足為怪了。

打扮齊整的梁國，神煥發，依稀可見年郎君時的英俊模樣。

若非如此，也生不出那麼俊朗漂亮的兒子兒來不是？

相比以前在醫院裏差點「賣掉」兒的凄慘場景來，簡直便是天壤之別了。

見了梁國和七伯的變化，我心下也自安，這一趟穿越回來，總算不是一事無。

當下我特意將話頭引到梁經緯上，談論起他的英雄事跡，聽得大家眉飛舞，嘖嘖稱奇，看梁國的目里，更多了幾分敬重。

梁國著手，憨厚地笑著，一臉的滿足神。

熱熱鬧鬧吃過中飯，梁國便起告辭。走回去還有二十幾里地，太晚了不好。梁巧妙目流盼，只在我上打轉，不捨的神當真讓人心醉。

我笑了笑，對司機周厚群說道：「周師傅，麻煩你一下，送國叔和巧兒回楓樹大隊好不？」

我是騰飛廠的大東，這個話說來不算僭越。

梁國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又不遠，走回去很快的……」

五伯是個熱心腸，馬上說道：「梁師傅，你就不要客氣了，楓樹大隊又不遠，送一下有什麼關係，大過年的，呵呵……」

老媽手忙腳的提了兩瓶酒兩條煙還有一些年貨作為回禮，梁國死命推辭，我笑道：「國叔，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就不要客氣了。」

梁國見推辭不了，只得接了，神間甚是不安。

甫才出門，嚴菲從家裏走來，與梁巧在走廊上個正著。

「巧兒姐姐，你也來了？過年好！」

嚴菲眼睛一亮，跑過來拉住巧兒的手，很是親熱。

梁巧如今益發的滿漂亮了，不再是往昔材單薄的小姑娘，穿著時興的大翻領裝，脖子上圍了條巾，烏雲般的秀髮披灑在雙肩上，腳下蹬一雙紅的高跟式皮鞋，外邊披了件米黃的風，要多時便有多時髦。

這套行頭，還是我專程給梁經緯寫了信，寄去梁巧的服尺碼，請他在D省省會南方市給挑的，權當是我的新年禮。梁巧一直捨不得穿，卻原來留到今天才派上大用場。

兩個丫頭，一個青春靚麗，一個天真秀，一時之間，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菲菲，過年好！」

梁巧見到嚴菲，也很開心，微微彎腰，和拉著手。

「菲菲，你好漂亮。」

「巧兒姐姐，你才漂亮呢……小俊，你說是不是？」

暈！

這個時候，我躲都來不及，這小丫頭偏偏沒心沒肺地又扯到我上來了。

「嗯嗯，都漂亮都漂亮……」

饒是本衙英明神武，睿智過人，這當兒也舌頭打卷，講不出一句利索話來。

梁巧水汪汪的大眼睛瞄了我兩下，輕輕抿一笑，讓我真切到了啥「回眸一笑百生，六宮黛無」。

嚴菲也是巧笑嫣然。

只不知日後，相還能這般融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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