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喝醉了。$-$

他從青安縣回來，程新建、肖劍、方奎、林海仁、趙剛給他接風洗塵，自然，坐了主位的乃是本衙。因為要付賬的是我。

給我一個坐主位的臉面，然後從我口袋裏掏票子，已經是這班傢伙的一貫伎倆，玩得純無比。

原本還請了七舅和周厚群，但他忙不過來。臨近的久安地區農機公司願意在全久安地區代理騰飛機械廠的產品，這可是個大事，七舅親自去主持談判了。

久安地區轄一市五縣，轄境比寶州地區略小，然而經濟卻比寶州地區達。如若能將久安地區的總代理拿下來，一年的銷售額絕不比寶州地區小。看來要考慮再買兩個卡車了，現在客戶上門提貨都不是很方便，需要嘎斯車將機送到向鎮，再找車帶回去。有時找不到車，客戶急得直跳腳。買了車，索搞送貨上門得了，即方便了客戶，還能多賺個運費，一舉兩得。

黑子沒說啥激的話，一上來就先幹了三杯，以示敬意。

大家也很提這個事，說些閑話，變著法兒往肚子裏倒茅臺酒。只有林海仁幾杯酒下肚之後，有些忿忿地道：「俊爺，這個基八孟躍進，就這麼算了？」

我淡淡道：「喝酒，不說這些事。」

林海仁便閉上。

程新建瞪他一眼，說道：「胖大海，我警告你，消停點，別惹事。該怎麼搞，俊爺自有安排。你若壞了俊爺的大事，當心老子你的皮！」

林海仁陪笑道：「程大隊放心，俊爺怎麼說，我胖大海就怎麼做，絕不惹事。」

「這還差不多一個！」

程新建就端起酒杯。咧開笑了。

這回地事。大夥算是見識了俊爺地能耐。原先還多有點腹誹。覺得本衙不過是仗著老子地招牌撈了幾個錢。橫行霸道。神氣活現。待到將省報地記搬了下來。一時三刻就將黑子撈出來。這才明白這位十一歲地俊爺當真非同小可。確實有兩把刷子。

「黑子。先安心休養兩天。過後你和胖大海。還有大剛。到麵包屋來。我有事和你們說。」

「好。」

我吩咐他休養兩天。黑子第二天就來了。不過走路還有點晃。畢竟在號子裏呆了幾天。多吃了些苦頭。頭天又喝得酪酊大醉。鐵打地子也有些熬不住。

「坐吧，吃個麵包。」

在麵包屋二樓客廳，我招呼他們幾個坐下來，丟過去一包煙。

「隨便，別顧忌。」

社會上混過的，大都煙酒俱全。

黑子抓起煙，叼了一支在上，忽然左右看看，又取了下來，笑道：「都是姑娘家在住，還是忍一下吧。」

料不到他外表剛猛，心思還細的。

我微微一笑，也不勉強。

大剛和胖大海原本出了手去，聽黑子這麼一說，忙又了回來。

這時候巧兒裊裊娜娜地上來，給大夥都泡了茶。如今的巧兒，越出落得艷水靈，材傲人。用後世的話來說鬼不是知道是我的「姐姐」，估計大剛和胖大海這兩個小子又要猛吞口水了。

「黑子，你干這個銷售也有一年了吧？」

我問道。

「個月吧。」

「覺怎麼樣？」

「蠻好的，到跑跑，見了許多世面，工資也不錯。」

黑子臉上出微笑，大約是真覺得這份工作不錯，破例多說了幾句話。

我笑笑，又問胖大海和大剛：「你們倆呢？」

們啊，好的好的……」

胖大海忙咽下麵包，連聲說道。大剛也連連點頭。

「那跟社會上以前那幫朋友，還有往來嗎？」

「有的。偶爾也會一起喝個酒，打個牌。」

黑子實誠，坦然承認。

「喝個酒打個牌可以，其他事，還是來往吧。」

我淡淡道。

「行！」

黑子重重點頭。胖大海和大剛對視一眼，也點點頭。

我舒了口氣，笑道：「不是我瞧不起社會上的朋友，人呢，畢竟是要干點正經事才好。天天打打殺殺的，總歸不是了局。現在政府是沒有認真來抓，由得大家鬧，一旦認起真來，誰都跑不掉。」

黑子臉凝重，緩緩點頭。

這次他在青安縣吃癟，大約對這點也算深有會。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說道：「你們三個，騰飛廠那邊的工作，都辭了吧，別幹了。」

「啊？」

黑子三人都吃了一驚，不知我有何用意。

我擺擺手，笑道：「別張，我想立一個流公司。」

「什麼流公司？」

黑子很小心地問了一句。

和我打道越多，他就覺得自己懂的東西越，這位小俊爺，腦袋裏似乎永遠都有些新鮮的東西冒出來，讓人應接不暇。

「所謂流公司，就是送貨的。」

我盡量用他們能一下子聽明白的語言解釋。

如今騰飛機械廠的場面越來越大，每月的銷售額突破了三十萬元，刨掉開支和稅收，純利潤大約在十二萬左右，這是相當高的利潤率了。關鍵是因為做「獨行」生意，沒有競爭對手。但是騰飛廠生產的都是耐用產品，隨著寶州地區八個縣市的市場逐漸飽和，如果不快速走出去，展勢頭很快便會被遏制住，甚至會開始走下坡路。七舅趕去久安地區談判，估計應該會有比較好的結果。畢竟代理騰飛廠的產品，賺錢是明擺著的事。農機公司雖說是國營單位，旱澇保收，無論如何，賺錢總比虧損好。

產品一銷售出寶州地區，流的問題就更加突出。

一九八零年，整個寶州地區乃至通流設施都極其落後，依靠政府的配套設施，很顯然沒辦法滿足騰飛廠快速的展需要。

況且搪瓷廠也已正式開始基建，建的都是一層的簡易廠房，預計四五月份即可竣工投產。這種日常用品，由於單件的售價和利潤都不高，需要更廣闊的市場來做大銷售量，靠規模產生效益，流就更是需要迫在眉睫來解決的問題。

我原先也想過，在騰飛廠的框架來解決這個流問題，思慮良久，自己又否決了。讓一個公司來涵蓋所有容，顯然不是個好主意。後世許多企業展到一定規模的時候，就會面臨「

病」，制僵化，機構重疊，各部門之間協調不暢，矛盾特別突出。

這個問題，困擾了後世許多大名鼎鼎的

柳家山的企業壯大很快，但管理也明顯要跟不上了。這個需要引進更專業的人才，而最大的麻煩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才。願意來的，往往能耐不夠，能耐夠的，又往往不願意來。

我想來想去，只好用分解的辦法來試一試，將原本可以設置在工廠的部門獨立出來，立一個專門的公司來運作。

用黑子來主持這個流公司，我覺得還是比較合適的。他年輕，腦瓜子活泛，學習新知識的速度會比較快。尤其重要的是，他講義氣重，足堪信任。流公司要協調方方面面的關係，面上的事我來解決，道上的事，他可以自己搞定。

「這個流公司，名字就『通達流公司』好了，還是要掛靠在柳家山大隊，做一個隊辦企業，資金全部由我來投，二八分，柳家山大隊得兩乾，另外兩，歸你們三個，黑子得一，胖大海和大剛各得半，基本工資另算，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將基本方案拋了出來。

從現在開始，一直到一九九二年長南巡，這十幾年時間，個人創辦大規模企業不現實，都要找一個集或國營單位掛靠，才可能生存下去。等長南巡之後，《公司法》頒佈，倒是可以進行份制改造，摘掉紅頂子，真正開始「民營」。

黑子嚇了一跳，說道：「俊爺，這可不行。咱們幫你做事，你開工資就是了，哪能分啊？你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不行不行！」

我笑了笑，說道：「黑子，你們幾個講義氣，夠兄弟，這我都清楚。既然是兄弟，你就別跟我客氣，有財大家一起，這才是正道。」

「這……」

論到鬥口，黑子如何是我敵手？

「說實話，錢永遠都賺不完的，賺得再多，也就是個數字罷了，虛的。只有兄弟誼，才是實實在在看得見的，你說是不是？」

這一番道理說出來，黑子幾個除了點頭，哪還有話說？

「這個兩，是暫定的。等公司運作好了，賺錢了，我會再拿一出來。」

黑子咂咂，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好啰嗦的，拚命干就是了。

胖大海和大剛面面相覷，都有點興莫名。

「車呢，我打算先買五個，兩個卡車，兩個嘎斯車……」

為什麼我老是喜歡嘎斯車呢，原因很簡單，整個寶州地區都於陸丘陵地區，道路狀況又不好，而臨近的久安地區和洪南市（地級市），大部分縣區的路況也和寶州地區差不多。嘎斯車載重量雖比不上中型卡車，勝在馬力大，爬坡力強，結實耐用，在陸丘陵地區行駛正合適。

「那還有一個車呢？」

黑子問。

「還有一個小包車，不過不是通達公司的，掛在公司名下罷了。我私人用。哎呀，以後事多了，我沒個車也確實不方便。」

我抹抹頭，慨了一聲。

上輩子我是有駕照的，趕個時髦而已，私家車是買不起的。沒想到前世四十年沒幹的事，今生幾年就辦了。

黑子就有些愣。怎麼，這位真要擺「爺」架子了，人家大部分區委書記都還沒小車呢，這小屁孩就要整專車了？

胖大海和大剛卻是竊喜不已。

這事好啊，俊爺沒事的時候，自己不也可以整個小包車四逛逛？不過……

「俊爺，我們都不會開車啊……」

胖大海愁眉苦臉地提出一個問題。

什麼屁話呢？不會開，學啊！」

我尚未回答，黑子已板起臉訓斥起來。

我笑了。要說以後，考個駕照是真他娘的麻煩，不過現在是一九八零年，貌似駕照好考多了。甚至有沒有駕照都沒啥關係。

車啊，警基本都閑著沒啥事干。

「你們要儘快學會開車，這是肯定的。我跟周厚群說說，這些天你們就跟他學吧。不過，學會開車主要是為了以後工作起來方便，通達流公司的大車，還是要請專業的司機來開的。這個你們也可以找周厚群，讓他聯繫一下他那些戰友，看有沒有在家閑著沒事做的，都給弄過來。現在先搞四個車，我估計，用不了幾個月，四個車就會不夠用。」

這話倒不是盲目樂觀，四個車，加上騰飛廠現有的一臺嘎斯車，也才五臺車，等搪瓷廠一投產，無論如何是不夠的。不過到了那時候再擴張也來得及。

對我說的話，黑子現在一點都不懷疑。

貌似我跟他許過的每一個承諾，都是兌現了的。

「這個通達公司，就由黑子來負責，法人代表也掛你的名字。胖大海和大剛，就先委屈一下，掛個副經理或業務科長啥的，你們自己看著辦，想做什麼，自己封，呵呵……」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另外，還有一個人也要放到通達公司去，你們幫我照看一下。」

見我說得慎重，黑子忙收起笑容，正問道：「誰啊？」

「小青姐。我打算讓去通達公司負責財務要是做出納。」

小青姐初中畢業，會計是做不來的，和大哥柳兆時一樣，做個出納沒問題。這也是我蓄謀已久的，老將和巧兒放在一起，彆扭！

「你放心，我保證照顧好，決不讓人一個手指頭。」

黑子當即表起了決心。

不過這小子瞧我的眼神怎麼有點怪怪的，難不以為小青姐也是我的那個？本衙有如此不堪麼？但是，嗯嗯，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點啊，呵呵！

小青姐聽說這事，有點吃驚，不過還是很順地點頭答應下來。

雖然相比梁巧，小青姐的長相是沒有那麼人，卻也是人胚子，胖大海與大剛一想到日後能天天與這般漂亮的孩兒共事，便滋滋的，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黑子瞪了他們一眼，這才訕訕地搔搔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位大大，熱烈慶祝建國六十周年！國富民強，炎黃子孫，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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