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辦公會開過之後第三天,老爸在辦公室接到地委T37劉和謙的電話。該章節由{中文網}提供在線閱讀
「柳晉才同志嗎?你好,我是劉和謙。」
「你好你好,劉長……」
劉和謙這時候打電話來,老爸就是一驚。
「是這樣的,晉才同志,龍記請你馬上來地區一趟。」
「嗯,好的,我馬上出。」
老爸放下電話,想了想,撥通了寶州市委記辦公室的電話。大凡這種形,老爸的第一反應便是找嚴玉通氣。如今嚴玉已經調離了,仍是積習難改。
「晉才,你和海天與孟宇翰頂牛的事,地委都知道了……」
嚴玉也不藏著掖著,直言不諱。
老爸苦笑一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兩個副記合起伙來生生將記頂了回去,地區大佬焉能不知?
「嚴記,其實我和海天也不是故意要與孟記為難,實在是曾克己太差了,完全不適宜擔任區委記那麼重要的職務,我不能為了所謂的班子團結就拿一個區的工作開玩笑,那是對人民群眾極端不負責任的做法。」
嚴玉沉默了一下。說道:「晉才。這個話你不能和龍記說。就算要說。也要委婉一些。明白嗎?」
與嚴玉通氣地好便顯出來了。
依照老爸地子。如果嚴玉沒這個提醒。只怕真地會在龍鐵軍面前直言不諱。那便是犯了忌諱。須知孟宇翰出任向縣委記。也就是所謂「維護班子團結」地平衡結果。以龍鐵軍耿直地格來看。做出這麼一個決策也是相當艱難地事。老爸可不能冒冒失失給人家「傷口上撒鹽」。
「那好吧。但是。曾克己當真不適合擔任芙蓉區地一把手。」
老爸固執起來。也不是三五頭牛能拉回來地。
嚴玉嘆了口氣。道:「晉才。曾克己若擔任芙蓉區地一把手。固然是對人民群眾不負責任。但是如果將你從向縣調出來。就是更大地不負責任。你明白嗎?」
也就是嚴玉會這麼同老爸說話。
這就等於明明白白告訴他,與縣委記頂牛問題不大,如果與地委記頂牛,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
老爸怔愣一下,有些意興蕭索地道:「……我知道了。」
地委記龍鐵軍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龍鐵軍破例站起來與老爸握了手。
看到這一幕的劉和謙有些吃驚。
對龍記的習慣,他可說是了如指掌。普通群眾或一般幹部偶爾邀請進他的辦公室,龍鐵軍會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握手,十分客氣。如果是縣裏或地直機關的一二把手這樣級別的領導幹部,龍鐵軍很起握手,只是坐在那裏威嚴地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是一般的地區革委會副主任找他彙報工作,他也往往只是一點頭。只有周培明、劉文舉這樣重量級的地委領導進門,龍鐵軍才會起握手。貌似有時連地委委員、地革委常務副主任劉江南過來的時候,龍鐵軍也不會站起來。
對柳晉才這個例,破得有點蹊蹺。
「柳晉才同志,請坐吧!」
「是,龍記。」
老爸依言在沙上坐了半邊**,腰桿得筆直。
對這一點,龍鐵軍顯然很滿意。
通常一般的幹部會回答「謝謝龍記」,只有軍人出的人才會回答「是」,然後用這種標準的姿勢落座。龍鐵軍是槍林彈雨里殺出來的軍轉幹部,對下屬的風紀儀容很是看重。
劉和謙給老爸沏了杯茶,有些意味深長地瞧了老爸一眼,退了出去。
對劉和謙的意味深長,老爸多也是了解一點的。想當初因為「當選人大代表」的事,劉和謙代表龍鐵軍親自到向縣找老爸談話的時候,老爸尚是一個停職反省的剛提拔起來沒多久的副科級幹部,而劉和謙那時便是副級。如今四年時間過去,老爸已經是一縣之長,正級,劉和謙仍然還是一個副級,反差有點大啊!
「柳晉才同志,工作還順利吧?」
龍鐵軍擺出了一副談心的姿態,語氣很是平和,讓習慣了龍鐵軍威嚴的老爸略微有點不自在。
「報告龍記,工作還算順利。不過……」
「不過什麼?有話直說,言無罪,呵呵!」
龍鐵軍居然微微出了笑容。
老爸來之前就打定了主意,把心裏話都直截了當說給龍鐵軍聽,不拐彎抹角。要殺要剮,要批要罵由得他去。
「報告龍記,我與孟宇翰同志在一些問題上意見不能統一。」
龍鐵軍略略吃了一驚,料不到這個柳晉才,居然如此直爽,自己才開了個頭,還沒說什麼事呢,他這就全端出來了。
也好,不愧是當兵的出,夠爽快。
「那你說說,都有哪些意見不能統一?」
龍鐵軍語氣依舊很平和,不過他背對窗戶,太正從窗口照進來,仰頭去,他的臉有些看不大清楚,反倒顯得格外威嚴。
瞧來這領導辦公室的佈置也是很有講究的。
這是老爸第一次單獨與龍鐵軍談話,力之大可想而知。老爸不自了本來就已經筆直的腰桿,說道:「報告龍記……」
龍鐵軍擺擺手,笑道:「柳晉才同志,畢竟不是部隊了,沒必要每句話之前都加上報告二字,免了吧。」
「是,龍記。」
「嗯,你接著說。」
「是……」
老爸吸了口氣,理順一下思路,這才不徐不疾開口。
「是這樣的,龍記,我與孟宇翰同志的分歧,主要是幹部任用方面的……」
「柳晉才同志,幹部任用,可是由記把關的,你們縣委常委分工,你好像不是分管幹部工作的吧?」
龍鐵軍很不客氣地打斷了老爸的話,語氣也加了些許威嚴。
「是,龍記,縣委常委分工,我主抓經濟建設工作。關於組織人事工作,我原本不便置喙。但是孟宇翰同志初來咋到,對向縣本地幹部的況了解得還不是很深,所以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老爸這話,倒也有理有節。
龍鐵軍緩緩點點頭,說道:「孟宇翰同志剛到向縣,你提醒一下他是對的,但是要注意班子的團結,注意維護一把手的威信。這是紀律。」
說到「紀律」二字,龍鐵軍特意加重了聲調。
他知道「紀律」對一個軍轉幹部的約束力遠遠比
幹部的約束力要大得多。
「是的,龍記,我會記住您的教誨。不過這個曾克己同志,確實……」
龍鐵軍再次擺擺手,打斷了老爸的陳述:「柳晉才同志,你們縣裏的問題,不必向我彙報了,我相信你們自己能協調好的。」
老爸頓時被噎得不輕。
龍鐵軍果然高明,一點不接這個茬。大約他在找老爸談話前,對於曾克己的況也是有所了解的。如果就事論事,無疑要支持老爸的決定,但那又與他這次談話的初衷背道而馳了。他本意是要一孟宇翰的啊。
無論孟宇翰是出於一種什麼況出任了向縣的一把手,既然任命文件下達,就代表著寶州地委的集決定。假如地委任命了一位縣委記,關鍵時刻又不為他撐腰,那麼寶州地委的威信何在?由得下面的幹部聯起手來,架空甚至走一位新任縣委記,這是龍鐵軍決不能容忍的。
儘管龍鐵軍很賞識老爸的能力和踏實的工作態度,但面臨這種關係到整個地委臉面的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為寶州地委的掌舵人,龍鐵軍絕不會含糊。
只不過,龍鐵軍雖然親自出面來做老爸的工作,為孟宇翰撐腰,心裏可著實不爽。
試想一想,孟宇翰也真是瞎整,明知道曾克己爛泥扶不上牆,楞要扶,結果被人家抓住了痛腳。你要立威,也得選個好點的時機,找一個好點的人來扶,居然找這麼一個「阿斗」!
若撇開他地委記的份,純粹站在一個旁觀的立場,龍鐵軍是絕對會支持老爸的。
「晉才同志,說說你們縣裏那個五峰酒廠的況吧。」
龍鐵軍轉移了話題,對老爸的稱呼也略微起了些變化,出了一親熱。
說到五峰酒廠,可是老爸的驕傲,立即神一振,開始向龍鐵軍彙報起來。
龍鐵軍聽得很是認真,不時話問一些問題。聽說年底前預計能創造利稅一百五十萬到兩百萬,龍鐵軍有些訝異。須知全寶州地區,都沒有一家企業能創造這麼高的利稅額。貌似這個向縣酒廠,兩年前還是個年年虧損的爛攤子。
「晉才同志,這個預測有依據嗎?」
「有的,龍記。去年年底,五峰酒廠已經創造了一百一十三萬四千元的利稅。投五十萬擴大生產線,產能可以提高一倍以上,品類也會增多好幾個,因此我們預計能創造一百五十萬以上的利稅。」
龍鐵軍便出欣的笑容。
「不錯啊,晉才同志,工作做得很細緻。」
老爸便有些激,努力按捺住,謙遜地道:「龍記,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很好啊,晉才同志,不管做人還是做事,都應該踏踏實實,不驕不躁,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這樣才能走得堅實。」
龍鐵軍笑著說道。
老爸心裏便是一凜,龍記這分明是在點醒自己。
「是的,龍記,我一定會記住您的教誨。」
「這就好。回去之後,要好好配合孟宇翰同志的工作,協助他抓好全縣的經濟建設。只有一個團結的班子,才是一個有戰鬥力的班子嘛……」
「是,龍記。」
老爸有些艱難地答道。
許是覺得這件事,確實是有些委屈了這位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得力幹將,龍鐵軍站起來,走到老爸面前。老爸連忙也站起來,保持著標準的立正姿勢。
龍鐵軍拍了拍老爸的肩膀,說道:「晉才,好好乾吧,只要是金子,總會的。」
「是,龍記。」
老爸激得子都微微有點抖了。
這個面子可大了去了,就是傳聞中,也沒聽說過龍鐵軍對一個下屬這麼親近的。
……
「爸,就這麼著,龍鐵軍忽悠你一把,你就打算向孟宇翰投降了?」
老爸回到家裏,我便急不可耐問起了龍鐵軍和他談話的詳細況。
老爸倒也不瞞我,要都說了。我聽他回來之後,就去找唐海天和吳秋通過氣,傳達了龍鐵軍的指示,決定在常委會上通過關於曾克己的任命,頓時嚷起來,大為不忿。
這個龍記也真是的,生生將縣委記的帽子給戴到了孟宇翰頭上,還不許老爸耍耍小子。孟宇翰若是個實心辦事的,還則罷了,一上來就想提拔曾克己這種混蛋,本就是胡來。就這,還要地委記親自出馬,給他撐腰?
老爸便嚴厲地瞪了我一眼,斥道:「小孩子家,不許胡說八道。」
我深深吸一口氣,將升騰的怒火了下去,問道:「嚴伯伯怎麼說?」
老爸苦笑了一下:「他還能怎麼說?」
這倒是,龍鐵軍的意思表達得如此清楚了,嚴玉自然也只能要求老爸服從上級的指示。
我想了想,角浮現出一冷笑。
大凡這個時候,老爸知道我又要出「麼蛾子」了。
「怎麼啦?」
「其實龍鐵軍親自出面,對孟宇翰也未必就是好事。」
「此話怎講?」
老爸有些不解。
「他一個縣委記,不住陣腳,老是跑到地區去訴苦,人家地委領導怎麼看他?照我看,龍鐵軍最多也就幫他這一回,沒有下次了。」
老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被龍鐵軍忽悠住了,一時半會沒想到這一層去。
「行了,這次就讓他得意一回。我看就算曾克己當上了芙蓉區的記,能不能真幫上他的忙還要看看再說呢。」
老爸笑起來。
「你又有什麼謀詭計了?」
我頓時還了老爸老大兩個白眼球。真是的,有老子這麼說兒子的嗎?不過隨即就笑瞇瞇地道:「縣委常委會上的戲,難道就不能在芙蓉區區委會上重演?關鍵要看二肖的能耐了。」
老爸想了想,笑著點點頭。
貌似肖志雄和肖明天都不是省油的燈呢,曾克己有點懸!
「爸,過兩天,我打算去一趟省城。」
「又去省城?幹什麼?」
「周伯伯那裏,多時不見,我有點想他和師母了。再說,我在省報還有兩個記朋友,也想去看看他們。」
老爸就驚奇起來。
自己都生了個什麼兒子啊,小小年紀,口口聲聲就是「省報的記朋友」了?
「行,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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