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在寶州弄得靜大，上頭告狀信收得多了，，據說有個別省委領導曾了心思，想要和他談談話。

說來也是，你一個行署專員，抓好經濟建設就是了，偶爾「越俎代庖」一下，管管幹部異，也無可厚非。但為主來搞這個事，還整出這麼大作，就有些「不務正業」了。

手不能得太長嘛。

但是嚴明的工作一安排去了鑄管廠，而且主和寶州市工業局簽了「軍令狀」，言明一年之扭虧為盈。所有告狀信的分量立時變得輕飄飄的了。

龍鐵軍為此專門打了電話過來。

「玉啊，幹得不錯，領導幹部就該有這種襟氣魄……廖省長和白書記對你這個安排都很讚賞呢……好好乾，不要怕那些閑言碎語！」

嚴玉將這些讚譽照單全收，半點也不轉贈給本衙，卻只顧對我「窮追猛打」，隔一段日子就追問一次鑄管廠的況。

鬱悶！

貌似他兒子才是一鑄管廠的廠長，本衙就是一幫閑的高中生而已。如此本末倒置，虧他還是做專員的。可是腹誹歸腹誹，我倒當真不敢掉以輕心。如若一年之一鑄管廠沒有扭虧為盈，嚴玉還則罷了，解英非得將我「吃了」不可。

就是這小子，慫恿兒子跳的「火坑」，現在又甩手不管。還想和自己兒卿卿我我勾勾搭搭？做夢去吧！

一連半個月，我都泡在寶州郊區那個破破爛爛的國營小廠里，較之嚴明這個正牌廠長，其敬業程度，也不遑多讓。當然，除了本衙，還有好幾個以「騰飛實業發展總公司」的名義禮聘前來助陣的專家，也和我一起泡在一鑄管廠里。

雖說我已經和五伯說好了退的事，五伯也信守諾言，按月出一百萬現金轉到大哥賬上，再由大哥轉到我的戶頭上。但只要是我提出的要求，五伯仍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全力支持。並且招呼了騰飛總公司下屬的銷售公司，將一鑄管廠的產品納騰飛總公司的銷售網。

這麼說吧，哪怕就是全部由騰飛總公司將一鑄管廠地產品都買了下來做庫存，這個一年之扭虧為盈的「軍令狀」也一定要實現。

事關嚴專員的臉面和本衙的「終大事」，豈是兒戲？

要說嚴明經過部隊四五年的磨練，倒真是出息了，儘管只有二十幾歲，卻沉穩異常，十天半個月下來，就憑著紮實的工作作風在一鑄管廠樹立起了威信。隨後開始一步步在廠里推行改革。

說起來，嚴明對工廠管理算是門外漢，對鑄管的生產技和市場營銷也兩眼一抹黑。沒事就和我一起嘀咕，誠心請教。我自然也不藏私，傾囊相授。還鼓他多看看管理方面地書籍。富自己的管理知識。這個事，二姐柳葉倒是幫得上忙，在市圖書館做管理員，經常為嚴明帶回一些有關企業管理的書刊。

銷路不問題，只要理順部管理，難度還是不太大的。技方面，有幾個專家親自指點，估計問題也不會太難解決。

眼見得鑄管廠逐漸走出頹喪，一步步走上正軌，本衙總算暗暗舒了口氣。

到得六月份，又一個天大地好消息傳來——嚴菲的作品《窗里窗外》獲得了本次全省書法大賽青年組一等獎！

嚴菲創作地這幅作品，老實不客氣地說，也浸了本衙的「心」。畫畫我不懂，但整個思路卻是我給的。

嚴菲學習繪畫的時間不算長，單論繪畫水平，自然未臻上乘境界。參加評選，不要說一等獎，便是鼓勵獎，只怕都沒份。

儘管本衙金錢開路，「暗箱作」，要將這麼一幅未臻上乘的作品評為一等獎，畢竟也要給評委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否則難掩天下之口。

這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就在於《窗里窗外》的創作思路。

畫面上，一個清秀麗的孩子安安靜靜坐在窗里看書，神專註，認真學習。這個孩，原型自然就是嚴菲本人。說實話，假如嚴菲能夠將自己畫活了，那麼什麼思路都不要，單憑這個，就能一舉奪魁。

可惜世上還沒有如此地生花妙筆，能將嚴菲的絕世容與憨可躍然紙上。嚴菲筆下的自己，也不過略神韻而已。

而窗外，則是一個喧囂的世界，一條特商業街正在破土興建，代表著改革開放以來，全國各地大幹快上，日新月異的變化。

一一靜，搭配得恰到好。

因此上，單就繪畫水平而論，這幅畫作雖不能稱之為上乘，但是寓意深遠，評委們給一個青年組一等獎也就理所當然，不顯得太過突兀。

這一回，卻是連嚴玉都瞞住了，就不知道這裡面有本衙的首尾。當下也顧不得行署專員的矜持，將《窗里窗外》的複製品裝裱了，掛在客廳顯眼之。逢有客人上門，先不談正事，且拉到畫前，自誇自贊一番，說道自己生了一個天才的畫家兒，那神頗有「祥林嫂」的風範。

一貫威嚴地嚴專員忽然變得如此「八卦」，很是出人意表。不過一干心腹親信自是人人讚歎，諛辭湧，結結實實拍了許多馬屁，逗得嚴專員喜笑開，談工作的時候順帶提點小條件，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地效果。

解英也自高興，不過頭腦還算「清醒」，高興之餘，不忘了告誡兒，要戒驕戒躁，努力用功，爭取考上重點大學。

在看來，畫畫畢竟只能是業餘好，得獎固然可喜，考大學才是正經門道。

解英如此態度，惹得嚴菲也心上心下的，不斷問我，特招名額地事辦得怎樣。若這事不能落實，我們先前一番謀劃可全然白瞎了。

我自然不免故意使壞，吞吞吐吐的，賺了許多香吻。

臨近高考之前，寧清大學系地特招名額終於也落實了下來，嚴菲了寶州一中當年第一個大學生。這意外之喜，當真將解英喜歡得幾暈去。

嚴玉這可揚眉吐氣了，再次不顧專員份，要在寶州賓館設下宴席，大宴賓朋。

對於嚴專員這種搞法，本衙自然「嗤之以鼻」，大加反對。

「嚴伯伯，要注意影響啊……」

我不不地說道。

知他如今是寶州地區的二號人，多人想找機會結不上呢。這一大宴賓朋，不是故意找麻煩麼？

「臭小子，要注意什麼影響？老子兒考上了大學，心裡高興，請客吃飯行啊？」

嚴玉大為惱怒。

我白了他一眼，丟給他一個後腦勺，轉進了嚴菲的香閨，躲進小樓膩歪去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饒舌不？

嚴專員惱怒歸惱怒，最終也還是依了我的意見，沒有「大大辦」，還是照老規矩，在寶州賓館的小餐廳擺了兩三桌，請地都是他老嚴家的親朋戚友，「外人」便只老柳家而已。

說起來，我其實也不是那麼注意「影響」，人家嚴專員請客不收禮，別人怎麼閑話也由得他們去。我只是不樂意太多不相干的陌生人盯著嚴菲猛看。

須知嚴菲如今已經十八歲，出落了標準的大，其「禍水指數」，與巧兒不相上下。那些傢伙表面規矩，心裡不知如何齷齪呢。

但是這個特招名額一下來，有一個結果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嚴菲扔了書本子，不用參加高考，只要等開學直接去報名就是了。如此一來，本衙這個「家教」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再要像以前一樣，每晚施施然去到嚴菲的香閨，借補課為名行膩歪之實是萬萬不行地了。

這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令人好不鬱悶。

嚴菲只得安我道：「沒事，你每天晚上還是可以來的，我爸我媽也不會說你……」

我連連搖頭：「哼，他們裡不說，心裡不知道怎麼想呢……你如今不用補課，我還天天跑來，一定會引起他們的警惕，要是他們察覺了，豈不糟糕？」

「嘻嘻，察覺就察覺好了……我爸那次不是說過，只要我考上了大學，他就不管我們了……」

嚴菲說著，俏地臉上泛起了紅霞。

貌似那次嚴玉的原話裡頭，還有這麼一句——你們怎地就怎的！

自然嚴大專員說歸說，我若真這麼幹了，被他知曉，那還了得？

得，咱就先忍著吧！

等大家都上了大學，那時候天高皇帝遠，本衙就真的可以「怎的就怎的」了。

……

是年七月，我如期參加了高考。

八六年的高考，那是真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非但考生們張得要命，便是考生的家長，也沒一個輕鬆的。貌似只有本衙例外。

本來老媽說要專程請幾天假，陪同我參加考試。

所謂陪同，是不能進考場地，甚至連學校大門都進不去，只能頂著炎炎烈日，在學校外苦等。

上輩子，老媽就是這麼乾的，還拉上了大姐一併前來助陣。結果卻極是鬱悶，我很不爭氣，只是勉強考了個大專罷了。

這一回，我自然不會再老媽干這種毫無實際作用的事。

一切都在本衙掌控之中，考得極是輕鬆自在，差不多每場考試，我都是第一個卷，施施然邁著方步走出考場，覺良好得不得了。

出了校門，便有許多不相識的家長圍上來，一迭聲問試卷難度大不大，考得如何。我就笑著安他們，試題容易的，一點不難。估計這回大夥都能考出好績。

明知我是虛言安，這些兢兢業業的家長們卻也開心不已。

三天考完，第四日我就拉上樑巧去了向縣巧巧麵包屋找梁蘭。

「蘭姐，跟你商量個事……」

在巧巧麵包屋的樓上，我對梁蘭說道。

離婚後的梁蘭，顯得益發的神采奕奕，麗，全沒有頹廢之態。看來這個婚是離對了。

「什麼事啊？」

梁蘭笑地道。

「嗯，是這樣的，我下半年就要去南方市上大學了……」

這才剛剛考完，結果如何不得而知，我便大刺刺地說要去南方市上大學，似乎篤定知道華南大學一定會錄取我。

梁蘭馬上給我道賀喜。

巧兒看著我的眼神，更是滿含敬佩。在看來，要考上大學是何等地艱難。

我來之前，本來已經備下了一整套說辭，這會子卻期期艾艾的，覺得難於啟齒。

「姐，我要和小俊一道去南方市，寶州市地麵包屋，就全給你了……」

巧兒見我作難，便即主和梁蘭說了。卻是神坦然，沒有多之意。

對我和巧兒之間的意，梁蘭約能夠猜測得到。以往因為我年紀小著，也不便道破。如今巧兒親口說出要隨我一道去南方市，這個問題再也迴避不了了。

「嗯……巧兒，這個事，你……你打算怎麼和爸媽去說？」

梁蘭想了想，認真問道。

「我去南方市做生意呢，我在那邊買了房子做出租……」

巧兒照我們商量好地口徑說道。

「我知道呢……巧兒，你要想好了……」

梁蘭勉強笑了一下，眼睛直往我上瞟。

我頓時渾不自在，不自站起來，訕訕地道：「你們聊，我出去氣……」

本衙出得麵包屋來，坐到小車裡頭，百無聊賴地拿起蘇建中放在車裡的小說翻看起來，心中忐忑。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心中的不安之意便益發濃積起來。也不知道梁蘭會怎麼規勸梁巧。雖說我絕不懷疑巧兒對我的意，然則心中總是惴惴。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巧兒來到車前，眼圈有些紅紅的。

「小俊，我姐……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我點點頭，慢慢下車，慢慢走上二樓。

梁蘭獃獃坐在那裡，眼圈也是紅紅的，見我進來，神複雜，定定瞧著我，久久無語。

我搔了搔頭，也不知如何開口，就這麼站在對面，似乎在等待一個「最後的裁決」。

「小俊，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巧兒，我……我就要你一句話……」

良久，梁蘭才艱難地說道。

「你說……」

「你要保證，以後……一輩子都對巧兒好！」

「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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