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高與下里人

梁國強第一次出現在長城俱樂部。

說起來可能沒幾個人相信，梁國強進京多年，一直在強力機關擔任要職，卻始終不曾涉足所謂的京師四大會所這樣的奢華娛樂場所。

儘管他是這些會所極力想要邀請的客人。

如果不是因為柳俊力邀，不是因為他已經離開了公安部，估計他還是不會到長城會所來的。

見了長城會所豪華無比的裝修，梁國強裡不說什麼，臉上卻出了不以為然的神。這位老兵出的正部級高，一直保持著艱苦樸素的本。

柳俊之所以發起這個邀約，主要是為了梁國強。說是踐行不準確，說是慶祝，更不搭界。由公安部常務副部長調任全國人**制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可談不上是升遷。梁國強也依舊住在原先的別墅，並未離京，是以也不能說踐行。

柳俊的意思，就是將向縣的幾個老部下過來樂呵一下，和梁國強說說話。

巨大的水上餐廳，濟濟一堂，圍著桌子坐了十幾個人。

梁國強一家，包括梁雪兩口子，梁雪平還有宋小蕾全都到了。此外程新建、肖劍、王博超都在。唯獨肖武正在明珠攻堅，卻是不好他過來與宴。除此之外，還有三位客人。一位是凌韜，柳俊特意他過來的，今後他就融程新建的圈子裡頭了。程新建老於世故，在京師遊廣闊，全國各地的公安機關，也有不朋友，為人又特別講義氣，凌韜跟著他，柳俊很放心。另外兩位客人，卻是久違了。

兩位都是四十幾歲，西裝革履，神態儼然。其中方面大耳，頗有老闆氣度的，乃是柳俊的老朋友，唐海天的兒子唐勝洲。唐勝洲以前在寶州市駐大寧辦事工作，唐海天退下去之後，唐勝洲棄從商，如今生意做得十分活絡，已經是家數千萬的大老闆。至於另一位，瘦瘦高高的，如同一竹竿相似，臉有點泛青，一可知，乃是酒過度所致。卻原來正是柳俊時的朋友，以前向縣公安局的治安民警方奎。比柳俊大了十來歲，卻一天到晚跟在柳俊屁後頭，口口聲聲著「俊哥」的那位。

方奎也早就辭職下海了，現在是唐勝洲生意上的夥伴。這兩位正在京師談筆買賣，打了電話給柳俊，恰逢柳俊宴請梁國強，便請了他兩位一起過來敘舊。

唐勝洲還則罷了，方奎正經是梁國強的老部下，他招向縣公安局的手續，都是梁國強一手給辦理的。不過方奎自己可能到現在也不清楚，那一回，他差點就被送了兩年勞教。

好在他老子方金德在關鍵時刻不含糊，達了柳俊提出的條件，方奎才有機會為人民警察，開始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

只不過時隔多年，也不會再有人在意這些陳年舊事了。據唐勝洲說，方奎眼下生意做得不錯，也有些家，算是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不過瞧他那不怎麼結實的小板，也可以想見，這傢伙「」的病一直不曾改正。

這種病，是會伴隨一生的。

「來，師父，我們大家敬您一杯。」

大家坐定，服務員斟上酒水，柳俊便端起杯子，站起來，向梁國強說道。

大夥就著起，一起朝梁國強舉杯。

梁國強黑臉上泛著笑意，似乎心頗為愉快，並沒有因為調職而神抑鬱。十多隻白瓷酒杯在酒桌正中央會齊，發出清脆的撞聲，大家均是滿飲杯乾。連梁雪和宋小蕾這兩個同志都不例外。

這杯酒，肯定是要喝的。

今天，中央發布了人事任命，原公安部常務副部長梁國強調任全國人**制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原公安部副部長雍昭平擔任公安部常務副部長，部黨委副書記；原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局長程新建擔任公安部副部長，部黨委委員；原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副局長肖劍擔任治安管理局局長。

這個結果，應該說是相當的出人意料。

梁國強和雍昭平也就罷了，關於他倆的任職去向，早些時候就已經傳開。高敬章出任中央政法委書記三年多時間，才將雍昭平送到常務副的位置上去，已經出乎許多人的想象之外了。但是由程新建出任公安部副部長，接替雍昭平的職務，卻是跌落了一地的眼鏡。甚至於鄒部長召見程新建談話的時候，程新建自己都不大相信。

在大家看來，程局是個典型的下里人。這種大咧咧的炮筒子脾氣，和許多基層派出所幹警十分相似。這樣的人，能夠做個派出所所長，都已經是祖宗有德了。因為老柳家的關係，程新建一路運亨通，做到了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局長，簡直讓許多人不可思議。現如今，竟然了公安部的副部長，這個戲法如何變的，當真讓人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只能嘆世事無常，不能用老眼看新事了。

程新建的任命，顛覆了很多人對高級領導幹部的認知。誰說副部級高，就一定要是沉穩厚重，說話前必得「哼哈」幾聲的那種形象？

獷豪爽，裡時不時迸出「三字經」的程局，也一樣能登上那個令人頭暈目眩的高位。

自己去了人大，換取程新建和肖劍順利上位，這也是梁國強心不鬱悶的主要原因。

「師父，在公安戰線工作了一輩子，每天張張的，這回是該好好休養休養了。」

柳俊放下酒杯，笑著說道。

梁國強點點頭，說道：「郭定邦同志親自找我談了話，全國人大的法制建設工作，也不輕鬆啊。定邦同志希通過我們的努力，能夠將這個工作推上一個新的臺階。」

柳俊微微一笑。梁國強是個實誠人，儘管他也知道，有些話領導同志是必須這麼講的，不過在他想來，只要沒有退休，無論在哪個工作崗位上，都應該發努力，鞠躬盡瘁。

袁曉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老梁，你呀，就是太較真了。要我說，你早就該退休了。因為你，都影響孩子們的前程了……」

說著，袁曉雲的目就在兒子兒的臉上掃過，儘管裡是在責怪梁國強，眼裡卻全是笑意。對於別人來說，這個公安部常務副部長的位置，自然是位高權重，代表著無盡的好。但在梁國強而言，這個職務只有責任，更重的責任。梁國強從來也沒有利用手裡的權力為自己謀取過半分私利。現在調往全國人大，袁曉雲反倒十分開心。

梁國強瞪了妻子一眼，很不悅地說道：「這是什麼話？我是黨員，還是領導幹部，就應該嚴格要求自己和子」

「對對對，你是優秀黨員，模範幹部我不跟你爭。我在這裡，當著小俊和大夥的面，跟你約法三章。你呀，以後每天必須按時回家吃飯，不許在辦公室吃餅乾泡麵……」

袁曉雲心愉悅，毫也不去計較老頭子的態度，笑呵呵地說道。以往只要一發生大案子，梁國強就沒日沒夜的呆在部里督戰，有時候還要袁曉雲親自給他送飯過去。擔心機關食堂做的菜不合口味。

梁國強正要說話，袁曉雲又加了一句：「哎，說好了的，單位的事我不過問，家裡的事，由我做主」

大夥都哈哈大笑起來。

梁雪平端著酒杯站起來，很誠懇地說道：「爸，我敬您一杯。我以後一定向你學習，做一個合格的黨員幹部」

這個話要是別人來說，不免有討巧的嫌疑。由梁雪平說出來，就十分的理所當然。梁雪平原本就是非常沉默寡言的人，今天能夠說這麼一句，可見在他心目中，確實是很敬佩自己父親的。

梁國強端起酒杯，向梁雪平，點了點頭，眼裡出慈的神。

這個兒子，如今放在玉蘭市跟著柳俊，他十分滿意，也十分放心。

為一世，正直無私，清正廉潔，倍讚譽和好評，子也都爭氣，不紈絝。梁國強對一切深滿意，絕沒有驟失權柄的鬱悶和無奈。

當下大夥流向梁國強敬酒，梁國強本就是好酒量，來者不拒，酒桌上氣氛非常熱烈。

到方奎敬酒的時候，方奎很是激，端著酒杯的手都在略略發抖：「老領導，我方奎敬您一杯。當初我是您親手招進公安隊伍的。沒有您，就沒有我方奎的今天。」

梁國強舉起酒杯，不忙和他杯，緩緩說道：「方奎啊，實話說，你的格是不適合做公安工作的。你天活潑，坐不住。而公安工作呢，又要求嚴謹細緻。當然了，你在我手下工作的那幾年，還是很不錯。現在你做生意，了老闆，我也很為你高興。不過你要記住，無論做什麼，都要秉承自己的良心，不能幹損人利己的事」

「是請老領導放心。我方奎儘管不爭氣，也不是壞良心的人。我記住您這句話，今後多做善事，多回報社會。」

方奎忙即應道，看得出來，他說的也不完全是酒桌上的套話，還是比較誠懇的。

「好。來，我們干一杯」

梁國強很高興，和方奎了一下杯，一口喝乾了火辣辣的茅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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