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中午。
柳俊正在和柴紹基通電話。
「紹基,你現在的位置在哪?」
「書記,我在羌縣!縣城!」
電話那頭,柴紹基的聲音很清晰,有山風掠過的聲音,還有一些其他嘈雜的聲音,可見柴紹基現今不是在室,是在室外的某空曠之所。
柳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十五點正。
如果歷史重演,那麼再有二十四分鐘,那場震驚世界的巨大地震,便要發生了。
柴紹基這個時候呆在羌縣,很是合乎他一貫的行事作風。多年以來,柴紹基總是先士卒,哪裡最危險就出現在哪裡。
「你現在不要呆在建築裡面,要在野外空曠之地,注意自己的安全。」
柳俊關心地說道。
地震局屈曉東等人的預測,是說四月二十七日到三十日之間,渝北地區會發生七級以上強震。所以柴紹基前幾天就趕到了羌縣,主持羌、昌安等縣市的防震演習。
昨天平安過去,怕是有一部分人產生了麻痹大意的心理。
「謝謝書記關心,我現在在城中育場的臨時安置點。這裡比較空曠,周邊沒有高大建築,如果地震真的發生,這裡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柳俊說道:「嗯,這就好。紹基啊,你要注意,地震發生之後,正常運轉的指揮機構是至關重要的。只要你安全,你的指揮部安全,那麼在搶險救災的過程中,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人員的傷亡,財產的損失。這一點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要去冒險。越是大災,越是要冷靜。」
原本柴紹基不是頭小夥子,主政地方的經驗非常富,無須柳俊一再叮囑。柳俊只是擔心柴紹基會胡往前沖。救災如同打仗,最高指揮者是軍心士氣之所系,損失不得!
「請書記放心!」
柴紹基大聲說道。
實話說,柴紹基的心裡也還是不百分之百的相信地震真會發生。他最清楚,屈曉東他們那個地震預測是怎麼做出來的。說得難聽點,這是「行政命令」的產,是在柳俊的「高」之下被迫做出來的預測。只是柴紹基習慣於對柳俊言聽計從,縱算心裡還有疑慮,裡也不會說出來。
沒有地震,也必須按照柳書記的命令行事!
這是柴紹基心中最基本的原則。
現在請柳俊的意思,地震就在眼前了。
「紹基,通訊設施到位了嗎?移通訊車,還有衛星電話,是否都已準備妥當?救災的質和突擊隊到位的況怎麼樣?」
柳俊又在電話里問道。
他沒有問人員是否已經全部從建築里撤出來。這個時候就算還有人沒撤出來,也已經來不及去通知催促了。如此天災,真要做到一人不傷,那是不可能的。
考慮到這一回只是防震演習,真正救災的質,譬如食品、重型機械等,應該是準備得不多。突擊隊估計也是就地組織的。應付大災,遠遠不夠。不過只要地震發生之後,柴紹基的指揮部正常運作,對外聯絡不中斷,那麼大批質就能在最短的時間源源不斷的運進去。而且,沒有大量人員傷亡,搜救任務不至過於張,救治任務也不至過於張,對質和救援人員的要求,就不會那麼迫切。
「書記放心,通訊設施都到位了,有兩部移通訊車和五部衛星電話,還有發報機,發電機這些設備,指揮部都準備了一些,真有地震發生,對外聯絡不問題。救災的質和突擊隊也有所準備。當然,如果真發生大地震,這些準備肯定不夠……書記,曉東司長和他們科技司的十幾個幹部,也已經到了羌縣,準備就近監測地震發生的可能……書記,這個地震,真的會發生嗎?」
最後一句話,柴紹基低了一點聲音。
也就他與柳俊之間的關係,能夠如此直言不諱地詢問。
柳俊再次抬腕看了一下手錶,十五點二十四分!
柳俊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柴紹基的問題。
「書記……書記*……地震了,大地在震……在震,很猛烈……大家鎮定,不要慌,不要慌,所有幹部和黨員,堅守自己的崗位……我是省長,大家聽我的指揮……」
忽然之間,電話里傳來柴紹基急切的呼喊聲,和一陣悶雷也似的轟隆之聲,隨即電話聯繫中斷。
對著嘟嘟作響的話筒,柳俊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
該來的,終究來了!
歷史重演了!
柳俊的愣怔,只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他沒有放下電話的話筒,隨即撥了一個電話。
同一時間,遠在數千里之外的總理辦公室,柳晉才桌面上紅的保電話急驟地震響起來。
「你好!」
電話里傳來柳晉才渾厚威嚴的聲音。
「爸,是我。羌地震了……地震發生的時候,我正在和柴紹基通電話。他現在就在羌縣,指揮部已經建立,有兩部移通訊車,五部衛星電話,通訊聯絡應該不會中斷,馬上就能恢復……地震很猛烈……」
柳俊沉聲向總理彙報了況。
電話那邊,同樣傳來柳晉才深深吸氣的聲音。
真的地震了,柳俊又說中了!
不過當此之時,卻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總理的職責馬上便佔據了第一優先順位。
「好,我知道了。我會馬上採取措施。你那邊,也可以採取措施,準備支援!」
柳晉才低沉地說道。
「是,我明白!」
柳俊沒有多言,掛斷了電話。
「良臣!」
「*書記!」
「馬上通知所有省委省政府班子的員,過來開會。發生了急狀況!」
「是,書記!」
周良臣毫不遲疑地答道,放下電話之後心裡才猛然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何種急狀況。但是周良臣隨即搖搖頭,將好奇之心甩了出去,抓起電話開始通知。
柳俊站起來,緩步走向省委一號樓第一會議室。省委常委會議一般都是在這裡召開。數時候,為了活躍氣氛,會在彩雲賓館召開。
周良臣見狀立即跟了上來,一邊用手機繼續通知其他常委和省政府班子員過來開會。
應該說,周良臣的手腳是很利索的,見柳俊在主席位置上落座,忙不迭地給柳俊泡了新茶,歪著頭夾住手機,通知電話一刻都沒聽。
這個也要算是好本事。
常委們接到電話通知,趕過來開會,還需要一點時間,柳俊便點起了一支香煙,慢慢了一口。
忽然,手機又急促地震響起來。
柳俊忙即按下了接聽鍵。
「書記,是我……」
電話里傳來柴紹基的聲音,息不已,聲音也已經有些嘶啞。可見剛剛那十幾分鐘,他一刻也沒閑著。
「……大地震……屈曉東他們的儀記錄顯示,是里氏七點八級以上的大地震……現在,整個羌縣大部分建築都垮了,育場四周的建築也垮了……地還在抖,啊啊,是的,還在震……現在我是用衛星電話和你通訊,啊,對的對的……損失很慘重啊,還好,大部分人員都撤出來了。現在育場的秩序還好,這裡比較安全,沒有發生大的危險……」
柴紹基息著,向柳俊做了簡單的彙報。
衛星電話接通的瞬間,柴紹基依舊是第一時間向柳俊彙報。習慣自然了。
儘管柳俊已經不是他的直屬上司。
「紹基,不要慌。你做得很好,這次防震演習非常到位,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我剛才已經將況向國務院領導做了彙報。你現在馬上再做一次彙報。另外,無論何時,都要保持通訊暢通……對!這一點很重要。我馬上就會召開會議,商量給你們進行支援。你放心,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不是渝中一個省的事。救援很快就會到了。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維持秩序,告訴群眾,不要慌。還有,在地震沒有平息之前,不能盲目的組織隊伍救援。人員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要造新的人員傷亡。對,要等地震基本平息之後,才能組織救援……好,好,你要記住,你自己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現在災區你是最高指揮,不能出意外,不然就全了。」
聽到這個電話,周良臣的臉就變了。
毫無疑問,這是某發生了大地震。而且從柳俊的稱呼來看,似乎電話那邊是柴紹基。作為柳俊的書,周良臣對柳俊在a省的況做過比較深的了解。別的不說,柳俊嫡系中最重要的幾名幹將,他還是清楚的。
柴紹基乃是渝中省省長。
這麼說,是渝中省那邊發生了大地震!
難怪柳俊這麼急著要召開省委省政府聯席會議了。渝中省發生了大地震,全國各省都有援助的責任。柳俊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自然要馬上著手布置。
周良臣這麼想著,就在會議室後排的記錄席上坐下,攤開了筆記本,準備做會議記錄。
很快,省委副書記陳政隆第一個趕到了會議室,進門看見柳俊已經在了,而且神嚴峻,陳政隆便略略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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