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心道：所謂見微知著，從自己至今仍不知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這些樁會中人雖然幫了大忙，卻沒有來向他邀功請賞，也沒有大張旗鼓的在外張揚。

　如果不是沈淵提起，他還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呢！

　一時間王爺心懷大暢，令人也給樁會焦六準備了一份禮，還讓府中的大管家親自送去。雖然王府沒出口道謝，但是這份人崇王顯然是記在心里了。

　沈淵出了王府，當他回到悉的長樂街太平巷口時，看著依然如故的彌勒廟已經人去樓空。他微微一笑，從門口走了過去。

　在這間廟里，如今沒了廟祝和媳婦云霓，也沒了尸和惡臭，一切像是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人世間就是這樣，再深的痕跡也終將會被磨平，留下的，只有刻在我們心頭的記憶而已。

　……

　沈淵帶回家的大筆禮，讓家里好生了一陣。

　這里邊有一些珍貴的什，他們可以留下來送人。不管是一卷宣紙還是一塊松煙墨，終究是出自王府。

　送人的時候要是順便提起：這是崇王爺看我家孩子一心讀書，于是便送了這些，我家淵兒他也用不完……諸如此類的說起來，那也是很有面子的事。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吃食果品，當然自己吃了或是送人，要趕理掉。

　其間還有一些十分值錢的什，既貴重家里又用不上，索賣了換錢，對家用好歹是個補。

　……還有那塊大青玉，放在沈淵的院子里，每次他經過時都要踢一腳。

　這玩意兒太明顯了，賣了又不合適，送人也不知送誰，走來走去的時候還得繞著它！

　當沈淵看著這塊比牛犢子還大的青玉，正在暗自發愁時，外面又有一撥人拜訪他來了。

　這次來的卻是焦六爺和大鼻子吳六狗，他們倆先去拜見了沈淵的父親，隨后就笑嘻嘻地來到了沈淵的西院里。

　焦六爺這次得到了王府的賞賜，他哪能不知道，這是沈淵為他言的結果？

　這下樁會抱上了王府這條大，以后就算再有什麼為難的事，也有王府這桿大旗頂著。最起碼被縣里什麼小員賴賬之類的事，以后是再不會發生了，所以如今的焦六爺也是喜上眉梢。

　至于吳六狗，他跟沈淵這次去辦事也是如魚得水，十分地快活，，所以一進來自然也是一臉笑嘻嘻的。

　所以等他們把一個盒子給沈淵的時候，還吃了這位沈大爺好一通埋怨。

　“真是的，咱們是啥？來了還帶東西……”沈淵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盒子，往里一看，卻立刻就是一愣。

　在那里面，居然裝著一干了跡、蠟黃的手指！

　居然送我兒手指頭？這不是在彌勒廟里撿的吧？這時的沈淵仔細一看，隨即他就認出了這手指頭是屬于誰的。

　幾天前，就在他現在坐的石桌邊上，他曾經親手扭斷了這手指。上面骨折的痕跡他當然認得，這是那個癩痢頭李大春的手指！

　這時的焦六爺，笑呵呵地對沈淵說道：“那天一回去，吳六就把他在巷子口見到李良和李大春那兩塊料的事告訴我了。”

　“當時我想著，既然是咱自家的事，沈先生是不好出面，小沈先生您又這麼忙。我就自作主張，派兄弟把這件事替您料理干凈了。”

　聽到焦六夜這話，沈淵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那天早上，吳六狗看見李大春他們父子在胡同口探頭探腦，自己還得派衙役看著家門，防止他們倆狗急跳墻。

　于是吳六狗回去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焦六爺，正好趕上焦六爺給沈家送禮，沈家還不肯收，他正愁著不知該如何報答沈家父子呢。

　于是這位六爺，就朝著李良他們父子倆下了狠手！

　焦六爺見沈淵明白了，他又笑著遞過來一疊東西。沈淵接過來一看，只見那里邊有十幾畝良田的田契，有臨街一商鋪的房契，還有七十五兩銀子的銀票。

　“那個李良父子倆，這些年從我沈家還真沒撈！”沈淵笑著把它收了起來，然后隨口問道：“他們爺倆……”

　“遠走他鄉了，”焦六爺笑了笑：“我給那倆貨上，一人留了點記號。”

　“要不是焦某知道你們父子倆心善，不會同意我下狠手置，咱直接就把他倆綁到木樁上，釘到河里去！”

　“六爺這樣置，那是最好不過！”沈淵聽了理的前因后果，他心里也十分滿意……啥？這就！

　于是他謝過了焦六爺的盛，之后又把那個盒子原封不塞回了吳六狗手里……這玩意兒留在家里，說不定啥時候會把妹妹和老娘嚇個半死！

　之后沈淵留他們吃飯，酒席間言笑宴宴，雙方心里都覺得暢快淋漓。

　沈淵更是如此，焦六爺可以說是他到了大明之后，下的第一個朋友。這個時代場污濁、豪門跋扈、倒是這些江湖人牢記恩仇，中自有公平，值得深。

　之后沈淵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從自己房里拿出了一只王府贈送的瑪瑙筆筒，給吳六狗讓他去換銀子。

　然后他讓吳六狗拿著銀子到春燕樓，把一個紅豆的姑娘贖出來。

　沈淵讓吳六狗對紅豆姑娘說，就說他是自己派去的人，那位姑娘自然會跟著他走。要是賣筆筒還有多余的銀錢，就一并給紅豆過日子。

　然后他拜托焦六爺，想法給紅豆姑娘找個生計，還讓吳六狗小心照顧著這位姑娘……那大鼻子忽然想起了小沈先生曾經說過，要給他找個姑娘的事，自然是心領神會。

　只見這大鼻子眼睛里閃著興的，連連點頭答應了下來，還和沈淵換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焦六見狀，心里不由得暗自嘆！

　要說這個吳六狗，他才跟小沈先生辦事才走了幾天？兩人之間居然就默契到了這樣的程度。看他們倆眉來眼去的，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啥！

　見此景，焦六爺的心里也是暗自嘆服。他飲下了杯中酒后，大聲慨道：

　“小沈先生為人做事，正如這酒一般，真是醇厚綿長，讓人心俱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