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回到自己的前艙,打開筆墨紙硯準備復習功課,龍小羽在旁邊磨墨,發出了輕微的“唰唰”聲。
沈淵拿起筆,頭也沒抬向著秦玉虎說道:“讓他們后艙加個炭盆,告訴他們這一路上的菜飯都算我的……把熱水給那孩子拎過去。”
秦玉虎笑著答應,然后拎著水壺就出去了。
整整一上午,沈淵都沉浸在四書題里。等他再次把筆進硯池的時候,卻發現里面的墨已經結冰了。
此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河面上風大更是寒氣襲人。沈淵苦笑了一下,索端起硯臺走到了火爐前。
龍小羽正蜷在火爐前的床鋪上,里流著口水呼呼大睡。沈淵把硯臺烘熱,想了想又拿起筆來,蘸著化開的墨……給龍小羽的臉上畫了兩撇濃重的八字胡。
當他一手托著硯臺,一手拿著筆,正得意地欣賞自己的杰作時,卻聽到后有人“呲”地笑了一聲。
沈淵回頭一看,卻是那個趙原家的兒,懷里正抱著一個籃子忍住笑低下了頭。
作案當場被人發現,沈淵也笑了笑。
他走回座位,用筆桿指著姑娘手里的籃子問道:“這東西晃里晃地掛在船艙頂上,多謝姑娘幫我把它摘下來……里邊裝的什麼?”
“馬吊牌,”姑娘小聲答了一句,不過經過剛才這一笑,看起來倒不像第一次那麼窘迫了。
“把它吊起來干什麼?難道這就是馬吊牌名字的由來?”沈淵笑著向這位姑娘問道。
這馬吊牌其實是麻將的前,在明朝這時候已經很有樣子了。原本的那個浪子沈淵自然是于此道,但是穿越過來的沈淵卻是從沒過這東西。
姑娘隨即低頭答道:“船上風浪大晃得厲害,客人玩的時候每出一張牌,讓大家看了之后就把它放到這籃子里面,不然的話落下去掉一張,落到艙板兒里,整副牌就用不得了。”
“原來如此!”沈淵點了點頭心里想道:這種玩法,倒是也考驗記憶力的。
在這之后小姑娘抱著籃子出去,又輕輕帶上了門。這時沈淵才想到,自己進來的時候,曾經被艙頂掛的這個籃子了一回頭。
估計是這小姑娘看自己一心讀書,而這籃子在他頭頂上老是晃來晃去的,所以才進來把籃子摘走的。
小姑娘很細心,這家人還都不錯!沈淵想了想,又就把心思沉浸在考題里面。
這時后艙的趙原兩夫婦,也在小聲地談論著前面的那位小沈先生……沒辦法不小聲,一共就這麼大一條船,前后艙還連著,聲音稍微大點兒就被沈淵聽到了。
那船娘趙氏說道:“我去看了好幾次,那后生看書看得頭都沒抬,專心到這個份兒上,看來真是個正經讀書人。”
“這也怪了,”這時的趙原也小聲對媳婦說道:“焦六爺說這位沈爺為人‘四海’,是個天下見的義氣之人,我還以為他是一條好漢呢!”
“誰曾想竟是這麼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這倒也是奇了!”
“我看六爺說得沒錯,”趙氏又接著說道:“他上船這會工夫,又是炭盆又是熱水的,給的賞錢也厚重。”
“咱們行船這麼多年了,一心讀書啥也不懂的書呆子我也見過。一上來就吃醉了酒,撲到船欄桿上哇哇大吐的貴人也有不。像他這樣又懂事兒又和善,又會讀書的,可是一回都沒有!”
在他們說這話時,他們的兒小尋姑娘正蹲在炭火盆邊烤火,小姑娘的子了一團,兩只可的大眼睛微微閃著一聲不吭。
……
運河上的船菜十分講究,最注重食材的原味和火候的細膩。
等午飯端上來之后,沈淵吃著用湯燉的白菜十分清爽可口,用火末煸炒的菜心也是松脆味。
兩碗花白米飯下去,他索把湯端起來來了個一飲而盡,吃完之后只覺得額頭上都微微出汗了。
過了中午本該睡個午覺的,可是沈淵怕自己在夜間行船時會不習慣,弄得整夜睡不著,所以他也就忍著沒有休息。
吃完后,他又到船艙上活了一下,把船頭上的鐵錨舉起來又放下。等脈行開,神也振了,就又回艙室去思考四書題目。
他卻沒留神,在船板活的時候,那一家三口在后艄看著他舉鐵錨的背影,都在忍暗暗稱奇!
到了長江上,無錫快又是順江而下,這次的速度卻是快了許多。眼看著天黑時分,他們尋到了江邊一水面平緩的地方,在這里下了船錨準備休息了。
在古代時夜間行船是十分危險的,因為沒有可靠的燈,所以晚上一定要停船休息。
大家用過了晚飯,沈淵接著秉燭夜讀,直到很晚了才熄燈睡覺。
……
這次順風行船十分順利,到了次日的晚間,他們已經到了華亭的松江附近,從此上岸向北,用不了多遠就是佘山了。
這趟船坐得十分滿意,沈淵額外給趙原夫婦看了賞,卻把他夫妻倆弄得很是過意不去。
本來這趟船費,之前都由焦六爺付過了。可是沈淵上船前后又賞了兩次,這里里外外的船錢,讓他們跑上四趟都夠了!
這夫婦兩人覺得生了沈淵,覺得沈爺給的太多了,,而這時沈淵卻笑著說道:
“你這船上被褥也干凈,飯菜也好吃。我這一路上坐得舒服,哪能忘了你們夫婦的好意?”
“既然你們是焦六爺的朋友,那就也是我沈淵的朋友。將來有機會一定還坐你們的船,現在看我這口味已經養刁了,別家的船怕是再也坐不慣了。”
聽到沈淵這麼說,這夫婦倆連他們的兒小尋,心里都是暗自慨。
趙原想了想后說道:“我聽貴管家秦先生說,您在這里還要逗留十來天是不?”
“要是爺歸程的日期能定準,小人們就在華亭這兒再拉一趟去鎮江或是南京的客人。”
“然后我十天左右回來,就在碼頭這里等爺,再把您送回揚州去……不過這次卻萬萬不敢再收爺的賞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