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又見到了沈淵，李云知道他的卷子肯定就在自己批閱過后，獲得通過的那些卷子中間……這覺真是讓他渾難！

　……

　在這之后，考試就這樣一場一場地考了下去。

　第二場名為招覆，又初覆，四書文一篇，理論或孝經論一篇，同時默寫《圣諭廣訓》百字。

　第三場再覆，四書文或經文一篇，律賦一篇，五言八韻試帖詩一首，默寫前場“圣諭廣訓”前二句。

　第四五場連覆，一天之完，考的是經文、詩賦、經文，姘文。

　總共四場考完，已經是十多天過去，現在大家就等著放榜了。

　……

　眼看到了張榜文的日子，太平巷口柳如青的家里，正是喜氣洋洋！

　柳如青全家人都把服換好了，準備了大量的喜錢還有鞭炮，就等著報喜的人上門。這時的柳如青卻悶坐在自己的房中，心里暗自想著之前考過的四場。

　從第一場到第三場，他得了兩次第二，一次第一，這次考試的勝負沒關系，他肯定是能通過的。但是這縣試第一名，就看他最后一場考得怎麼樣了。

　整個事的經過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現在柳如青的心里，雖然對最后一場自己寫的詩賦十分有把握，但是連續失去了兩次第一卻讓他心里十分不安。

　而這時候，馬上要張榜的縣衙里邊，卻是另一番景象。

　等到第四場考試的試卷評定完了高下之后，連同前面所有試卷全都會被調出來。揭去封皮之后，把每一位考生四場的所有卷子裝訂到一起。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考生的高下優劣已經評定完了，剩下的就是抄到榜文上，之后向外公布。

　現在的府衙外面，已經有吹鼓手報喜隊在那里等著，每年到這個時候，就是他們生意來了。

　凡是中試的人，他們全都要到各個考生的家中吹鑼打鼓過去報喜。所以這些吹鼓手對縣里邊哪個考生有得中，家里邊是不是富裕殷實，全都是清清楚楚。

　他們現在都在翹首以待，就等著榜文出來，若那個案首是一個有錢的人家，他們今天的一大筆賞錢就是妥妥地到手！

　在縣衙里，已經把從第一場開始，所有錄取的考生考卷全都拆開彌封，用姓名發案，這做“長案”。

　等到書吏在那里抄寫榜文的時候，考李云心里還是一片納悶。他現在已經知道，這次考過的人里頭，說不定還有那個討厭的沈淵在里面。

　這些天里，他已經把排名在后面的考卷仔細審視了一遍，主要是看筆。

　他知道那個沈淵既然年紀輕輕，如此不修私德，想來必是個有點兒小聰明的，但他的文章卻絕好不到哪兒去！

　可是這四場下來，他都快了筆跡鑒定專家了，卻愣是沒找到跟那副“江州司馬青衫”一樣的筆跡！

　這家伙藏哪兒了呢？他看到書吏已經把榜文抄寫得差不多了，于是故作悠閑地走過去。目從錄取的八十幾名考生最下面，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看上去。

　錄取考生最下面，最后一名的那個名字也姓沈，不過名沈玉臺，這家伙可真是夠幸運的……

　等到李云看過了名單的三分之二時，心里已經漸漸開始喜悅了起來……這下好了！李云心中暗自想道：沈淵這家伙看來是第四場沒過，被我給裁下去了！好！

　在這之后他越向上看越高興，在看到第二名的時候臉上還溢滿笑意，可是當他再往上看，一眼看到了那個案首，他的腦袋里卻是“轟”的一聲！

　案首……沈淵！

　三天以來那個彩絕艷，自己閱卷的時候屢屢好的考生，那些筆記圓融秀麗，看起來分外喜人的考卷，那個親手被自己錄取為第一名的人！

　他怎麼可能是沈淵啊！

　這時的李云覺得一陣眩暈，子一晃連忙用兩只手按住了桌子，才沒當場栽倒在地！

　……

　半炷香時間過后，江都縣衙門口忽然一陣喧囂。

　十幾名衙役沖出來，趕開了門外的嗩吶鑼鼓，將一篇榜文張在大門外。

　隨即一名衙役托著喜報，朝榜門看上看了一眼之后拔就走……這滿江都縣衙的差人，還有不認識縣丞大人住在哪兒的？

　于是這滿街的鑼鼓喧天都跟在這衙役后，一大片吹拉彈唱熱鬧非凡，喜氣洋洋地向著太平巷走去。

　……

　等到他們穿過長樂街，來到太平巷口時，就聽“砰”的一聲，巷子口那扇大門隨即便是大敞四開。

　燕奪夫人和柳如青的妹妹柳如萍，帶著幾個家人小廝從門里蜂擁而出。此刻柳夫人的臉上堆滿了笑容，興得紅直冒！

　“放鞭炮放鞭炮！接喜報接喜報！”柳夫人樂得渾直，平時一雙尖刻凌厲的眼睛，現在卻溢滿了驚喜。

　隨即幾個小廝把鞭炮鋪在地上，用線香點燃，噼里啪啦好一陣炸響！

　等到那個衙役走到近前，他手里托著喜報，在柳夫人的面前站下，柳夫人隨即就喜滋滋地把手了出來……

　那個衙役似乎是說了一句話，在鞭炮聲中聽不真切。

　“給我啊！”柳夫人還喊了一句，可是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聽不見！

　而那個衙役，卻正被鞭炮崩得直皺眉。他知道現在怎麼說對方也聽不見，心里卻是越來越焦急！

　眼看著巷子里堵的人越來越多，面前的這個著鮮的中年婦人，還老是試圖從自己手里把喜報搶走……那個衙役一個不耐煩，放大了聲音大喊了一嗓子！

　恰巧在這時，胡同里的兩串鞭炮正好放完，太平巷里突然間陷了寂靜。

　“閃開！”

　這個衙役運足了丹田之氣，喊出的這倆字兒，頓時響徹了整個太平巷！

　柳夫人霎時就是一愣，剛才這兩個字就像兩個大耳一樣，扇得腦袋嗡嗡作響！

　這時就聽衙役在他前面，大聲說道：“你攔著我干什麼？高中案首的是我家縣丞的公子……”

　“沈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