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您去！”在打行這樣的環境下，當然不適合幾位姑娘出場，秦玉虎開口就自告勇，朱常津爺也是躍躍試，可沈淵卻搖了搖頭。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兒，干嘛去那麼多人？”沈淵笑著說道：“人多了顯得咱沒誠意，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我們在門口等著您。”這時的秦玉虎鉆出車廂，到外邊去趕車。

　所謂老馬識途，在回來的路上，通常拉車的馬本不用人趕。

　它們不但會在道路走得極為準確，而且速度一定比出城的時候用鞭子還快……不過現在進了城，馬車沒人趕卻是不行的。

　沈淵拿了一包銀子揣進自己的懷里，很快城西打行的大門口就到了。

　“滴滴打人啊……這世上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跳下馬車的時候，沈淵的心里也覺得好笑，他也不知道這些職業打手到底好不好打道。

　心里帶著一點小興，沈淵順著打行臨街的大院門口走了進去。

　……

　大門口有兩個腆迭肚的漢子在那看門兒，一見沈淵便問了一句：“干什麼的？”

　沈淵笑著拍了拍口的銀子包說道：“談生意，”于是很順利地就被放了進去。

　往里走一直過了門房，到了里面的院子中間，沈淵的心里倒是越發驚奇了。

　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這院子里并沒有十來個彪形大漢耀武揚威、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也沒有一位極其兇狠的老大居中而坐，冷冷地打量自己。

　沈淵眼前的場面，倒像是某家商鋪到了月底開薪水樣子，伙計們都乖乖地坐在那里等著領錢。

　在這院子旁邊，一左一右擺著兩排長板凳，現在已經有幾個人等在了那里。還有一個人似乎是辦妥了委托打人的事兒，正在喜滋滋地往外走，跟沈淵走了個對臉兒。

　沈淵看見前方似乎大家都坐在那兒排隊，于是他也湊過去在隊尾坐了下來，坐定之后他才向中間看去。

　在院子中間的房檐底下擺著一張桌子，一個材消瘦的老頭坐在那里，看模樣還真有幾分賬房先生的神韻。

　桌子上擺著筆墨紙硯，還有茶壺茶杯，就見那個老頭一邊用筆在紙上記著什麼，一邊把下一位了出來。

　“這……有意思嘿！”

　沈淵的心里興趣倒是越發濃厚了，眼看還有一兩位就排到他了，他也想看看雇兇打人的手續是怎麼辦的。

　就在這時，他卻覺得香風撲鼻……有一個人在外邊走了進來，排在了沈淵的后面，跟他坐在了一條板凳上。

　忙了一大上午了，沈淵一聞見這味兒就覺得肚子里饞蟲直拱，這個香風可不是子上的脂氣！

　“香菇火，魚翅鮑魚，海參花膠、脯鴨脯，蹄筋魚肚……”沈淵一下子聞到了好多悉的味道。

　等他回頭一看，果然如此！有一個人居然抱著一罐子佛跳墻坐在了他旁邊。

　只見這個人一青布短，倒是干凈利落，腦袋上梳了個發髻，打理得也是分外清爽。看他上的打扮，十足就是一個小伙子……可卻偏偏是個的！

　沒錯兒，這家伙臉上的神也像是個男的，而且還帶著一副線條猛男的派頭兒。可是臉蛋上線條，睫濃，還生了一雙男人一對視，就會突發眩暈的桃花眼！

　這子大約二十歲上下，手上的骨節并不大，脖子下面也沒有結，這要是做裝打扮，分明是個又帥又的大妞！

　可是偏偏一條豪地踩在了板凳上，左手抱著一罐佛跳墻，右手拿著一個大調羹，在那里吃得歡騰暢快！

　這姑娘連看都沒看沈淵一眼，對沈淵肚子里時不時發出的咕咕作響也是置若罔聞。自顧自揮舞著調羹，左一口右一口吃得這香！

　沈淵就聽著燉得爛的豬蹄兒，被吃得吧唧吧唧直響，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怪異的覺。

　像這樣的子若是做裝打扮，未免會讓大明朝的人覺得個子稍稍有些高，臉上的線條也不夠婉。

　可是偏偏把自己弄了這一副裝版李逵的模樣，倒是跟這罐佛跳墻一樣，讓人覺得分外食指大……這倒是奇了。

　看的樣子，排在了沈淵的后邊，似乎也是花錢找人來打人的，不過的注意力卻全都在那一罐香氣四溢的佛跳墻上。

　正好這時沈淵肚子里得不行，他滿懷悲憤地看著這個姑娘從濃厚的湯中舀出一勺勺鮑魚魚肚，啼哩吐嚕地吃進里。

　這姑娘在咀嚼的時候，甚至還抬起下瞇起了眼睛，看的表簡直就像是在欣賞一段悠揚婉轉的樂曲，牙齒每嚼一下都有鮮無比的湯迸裂出來，流淌在齒頰之間……

　就看吃東西的樣子，哪怕這就是一罐玉米粥都會讓人覺得又甜又香，更何況還是佛跳墻，沈淵還了這樣！

　這也太折磨人了！沈淵一邊看著這個香得不行的姑娘，一邊還在心里好奇地想道：“也不知要打的，究竟是什麼人？”

　這時，吃佛跳墻的孩終于發現了旁邊有一道不懷好意的眼神。嫌棄地朝著邊的方向斜了一眼，皺著眉往外讓了讓，又接著大汗淋漓地朝著那罐佛跳墻發起了進攻。

　就這一會兒功夫，那個賬房先生又理好了一個，把下一個到了他面前。

　沈淵抬頭一看，就見這個上去的人三十來歲，臉上流里流氣的，渾上下都帶著一混子的味道。

　“南城外金河賭坊的，”就見這個混子站在那兒歪歪斜斜的，兩只手都揣在了自己袖子里，賴賴唧唧地說道：“東家讓我過來的。”

　“打誰？”沒想到這個賬房先生問得倒是干脆。

　“南城外鐵匠鋪伙計劉四，”那個混子隨即說道：“人也好找，也沒背景兒。他欠了賭帳不還，我們東家說廢他一只手。”

　“三百兩”那個賬房先生，連頭都沒抬，筆桿子在桌案上噠噠地敲了兩下，示意他把銀子放下。

　“能便宜……”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