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期間沈淵暗地里觀察,看到這倆伙計默不作聲地干活,時不時換一下目。他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這里果然就是那個惡虎灘山寨的前哨站。
眼下這個哨站已經暴在有心觀察的眾人眼中,甚至就連朱常津都看了出這里不對勁兒,大家當然知道,現在就是打探消息的時候了。
當伙計把店里預備好的食端上來,秦玉虎又抱怨說沒有酒吃,于是掏出銀子來打發了一個伙計到附近的村鎮里去打酒。
之后秦玉虎把另一個伙計招呼過來,笑嘻嘻地說自己要到附近投靠親友,是本地村鎮中一個有名的大戶人家。
秦玉虎話里話外地跟這個伙計打聽,附近最近的村鎮在哪兒,里面有沒有有錢的人家之類的。看這意思,他是要踩點兒作案了!
那個伙計心里邊當然是暗自好笑,他在秦玉虎的拉扯下坐在桌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跟他們對付……
而這時的沈淵卻說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到外邊去解決,朱常津立刻跳起來說他也要跟著去,于是他們兩個掀開簾子就走了出去。
出門之后,沈淵帶著朱常津繞了半圈,來到了店鋪后面。
剛才沈淵聽得清清楚楚,這個伙計在后邊預備酒食的時候,還用呵斥的口吻跟后邊一個什麼人說話來著。
這說明他們這店里不止這兩個人,沈淵要看看這第三個人到底是什麼況,沒想到朱常津那小子居然寸步不離地跟了上來。
然后他們就在茶棚的后面,發現了一個火堆。
……
這個火堆燃燒得并不太大,旁邊兒還放了一個大銅盆,這是等火堆快要燃盡的時候,把銅盆扣上去,就會使得火堆里面燃燒正旺的木柴燜燒木炭。
估計這些木炭是他們晚上用來取暖的,在火堆邊上正有一個老頭,瘦小枯干地蜷一團,坐在那里傻愣愣地看著火堆。
沈淵打量著這個老頭兒,頭發臟得都打綹了,胡子上也掛滿了各種臟東西。
他周上下衫破舊,神也是呆滯木訥,坐在那里盯著火堆,就像個木雕一樣。
此刻篝火被夜風吹得飄起了火星,線忽明忽暗,眼前的景在周圍墨一般黑暗的夜幕之下,出了一不祥的氣息!
這場景真是怎麼看怎麼怪異,讓人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沈淵和朱常津走到近前的時候,他們發現那個老頭居然在無聲地流淚!
此刻他臉上渾濁的老淚縱橫,可是全上下卻一不,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景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老人家高姓大名?”
沈淵走過去,在篝火邊上坐了下來。
他在懷里掏出了一個面餅,用一樹枝穿了,湊到篝火上翻著個把它烤熱,一邊烤他一邊向著這個老頭問道。
“俺姓盧……盧旺達。”
沈淵聽到這個名字,差點沒笑出來,他抿點了點頭說道:“興旺發達……真是個好名字!”
“好嗎?俺不覺得……”那個老頭又木訥地回了一句。
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神游外,朱常津站在旁邊看見這樣的場景,他心里就像擰巾一樣擰來擰去,覺得渾都不舒服。
漆黑的荒郊野外,賊人的哨站,孤獨的篝火,呆滯的老頭,還有這個看起來已經融了這張詭異畫卷的沈爺!
“……你說他怎麼就不知道害怕呢?”
……
“你哭什麼?”
沈淵把餅烤熱之后,將它一撕兩半,把大的那一半熱烘烘的烤餅遞給了那個老頭,自己在半截兒烤餅上咬了一口,居然還松。
老頭兒張開沒幾顆牙的,從烤餅上邊咬了一塊下來,在里翻來覆去地咀嚼。
吃了一口之后,他用袖子了自己臉上的眼淚,嘆了口氣說道:“我揀柴火,給他們燒灶……我都記不清多年了。”
“山寨上的人說我傻,沒事就揍我一頓。”
“那你還不跑?”沈淵三下兩下吃完了餅,向著那個老頭盧旺達好奇地問道:“跑遠點兒,讓他們找不著你,不就沒人打你了?”
“這邊管飯……”這個姓盧的老頭兒,眼神迷離木訥地回答道:“我哭不是因為他們打我,這些年我挨打也都習慣了。”
“那是因為啥?”沈淵過手去拍了拍老頭的肩膀,然后又從懷里掏出另一張面餅,直接塞進了盧旺達的懷里。
“因為山寨里的人……”盧旺達把頭埋進了膝蓋上,了一團嗚嗚地哭泣道:“我不認識他們了!”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朱常津就覺得自己后背上一涼!
像是有一道寒氣一下子就竄進了他的尾椎骨,使得朱常津忍不住渾抖了一下。
只聽那老頭嗚咽著哭泣道:“山寨里我認識的面孔越來越,越來越……我已經好多天沒看見過一個認識的人了!”
“我好害怕……真想見個人……哪怕他打我也行!”
“沒事兒的,沒事兒的,”沈淵拍著他的肩膀,安道:“除了雙胞胎,哪有人生下來就認識別人的?”
“這些人你現在不認識,慢慢時間長了不就了?這有什麼可哭的?沒事兒沒事兒啊!”
沈淵安了這個老頭一陣子,隨后站起向著盧旺達笑著說道:“我走了,你在這慢慢烤火吧……對了,還有最后一件事。”
“你說的那個寨子,是不是在那兒?”
沈淵的手指越過火堆,又越過了草棚指向了長江對岸鎮江的方向,那是惡虎灘水寨的所在!
“嗯,就是那兒……餅好吃!”
這老頭的牙齒已經完全不行了,吃塊餅就像吃含片似的,這麼半天他才吃下了銅錢那麼大的一小塊兒。
沈淵見他跟自己道謝,于是笑著搖了搖頭,帶著朱常津就往回走。
等到他們快繞到前門的時候,朱常津在沈淵后小聲地問道:“這麼說來,那個惡虎寨……”
“里面有文章!”沈淵點了點頭。
“那件火槍案,有可能就是他們做的?”朱常津又向著沈淵問了一句。
“嗯!”沈淵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