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上守不住，跑到山下也是個死，媽的拿命給我往上頂！”

　“火炮呢！我日你大爺的怎麼還不開炮？給我瞄準了朝山坡下面轟，朝人多的地方打！”

　“親兵！親兵隊給我準備好了，哪兒要給我往哪兒死堵！老子今天不活了！”

　耳聽得趙夢麟像瘋了一樣大喊大，龍小羽也是輕輕一笑。然后他就像一頭敏捷的羚羊一般，接連跳躍著一掠數丈，向著山下的大營跑去。

　……

　等到他下了山，把山頂上的況報告給統帥，沈淵也隨即松了口氣。

　現在看來，死亡的威脅激起了那位趙夢麟總兵的斗志，薩爾滸山頂上好歹還能頂一陣。

　不管怎麼說，這總要比真兵毫無阻礙地沖過山頂，朝著山下的河西大營直接沖擊，要好得太多了！

　而此時的山頂上，關寧軍的火炮也終于開始連續不斷的發出轟鳴。大片的炮彈如同沉重的冰雹一般，向著山坡下方真人隊形集的地方砸去。

　山下的真兵開始出現大量傷亡，他們隨即猶如流水一般散開后退，躲開了火炮攻擊的范圍。

　而這一刻的薩爾滸山頂，分水嶺上，滿是一片瘋狂的喊殺聲和嘶聲！

　……

　幾百上千的真重步兵渾鎧甲上滿了羽箭，一個個被扎得就像刺猬一樣，卻是毫不以為意。

　他們手里握著沉重的斧頭和大刀，瘋狂呼喝著，力砍殺著面前的明軍！

　兩軍戰的鋒線上鮮迸濺，大明士卒用手中的長槍，死命頂著山坡下沖上來的敵軍。

　雖然他們使盡全力，也難以用這些長槍破甲穿敵人的重甲。但連續幾支長槍刺過去死命頂住，還是會將面前鐵人一般的真戰士推下山坡。

　瘋狂的真戰士，力劈砍著頂在自己前的槍桿，發出了“咔咔”的碎裂聲。而明軍火槍手直接就大吼著，把火銃頂在真兵的臉上開火！

　敵人的上傳來了濃烈的汗臭，還有鎧甲皮革上的餿味。翻滾在地上的大明軍卒在水中絕的索著，想要找到一支完整的長槍……

　跌下山坡的真重甲步兵，鎧甲撞著地面，發出了“嘩嘩”的翻滾聲。他們上沉重的三層甲，讓這些重甲兵爬起來都是十分困難。

　被砍中面部的明軍捂著滿是鮮的臉大聲哭嚎，盾牌被虎牙刀劈斬，發出了刺耳的崩裂聲。

　山頂上片的火炮齊，大片灰白的硝煙，瞬間籠罩了敵我雙方的影。

　運送火炮的大車，被明軍士兵推下去阻攔敵軍，隨后就在山坡上翻滾摔碎。

　一門火炮陡然炸膛，隨著炸發出的慘烈巨響，驚天裂地轟鳴聲中，周圍的真兵和大明軍隊被片震倒……

　這場戰斗剛剛打響，就是一副猶如火地獄般的景象！

　……

　此刻的趙夢麟手里握著腰刀，雪亮的刀鋒在月下不住地抖，這一次他終于近距離看到了真兵的戰斗力！

　他們上鎧甲堅厚，兩膀力大無窮，戰斗極為兇悍！

　他親眼看到一位真兵中數槍依然大呼酣戰，他看到被石頭砸得滿面是的真戰士，仍舊在瘋狂地揮舞手上的雙刀。

　他看到一個敵人腋下夾著一個明軍戰士的脖子，用他的軀擋住了自己側面的攻擊，手上的利斧還在猛力劈砍刺向自己的槍桿。

　他看到四五個大明戰士一起力的狂喊著，將一個真兵掀下山去！

　……花滿樓！

　在這一刻，趙夢麟的腦海中忽然泛起了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他讓自己到薩爾滸山頂上設置陣地，如果這場防衛戰他們沒有占據分水嶺上居高臨下的優勢，如果不是他派來的信使，讓自己提前做好準備……

　那這場仗，會打什麼樣子？

　如果是兩軍在平原上列陣而戰，如果不是山坡地形無法讓敵人的騎兵驅馳沖擊，如果花滿樓沒有讓關寧軍炮隊上山防守，如果……

　那我在這樣的戰斗中，能堅守多久？

　好在有這個家伙，那個笑嘻嘻、滿肚子鬼主意的花滿樓！

　就像他派人傳來的那句話一樣，就算是把人命全都填在這片分水嶺上，這場戰斗也得繼續打下去，死也要打下去！

　因為一旦離了這道山梁……那就是全軍覆沒！

　……

　而在這一刻，和趙夢麟心同樣復雜的，還還有其他的人。

　在薩爾滸山的南邊三四里遠，一片低矮的丘陵上。正有一群人駐馬在上面，向著遠的山坡上遙遙眺。

　這些真人上甲鮮明，騎乘的戰馬也是異常神駿。就在他們后的山坡下面，是一無際，猶如大海般不計其數的騎兵！

　再仔細看這些將領和他們后的衛兵，都穿著各種的鎧甲。正黃、正白、正紅、正藍，鑲黃、鑲白、鑲紅、鑲藍，滿洲八旗旗主全部在此！

　在這些甲上除了純的四個旗之外，鑲黃、鑲白和鑲藍旗的鎧甲上，全都鑲嵌著紅的圍邊，只有鑲紅旗的圍邊是白的。

　而在山上這些旗主貝勒中間，尤其以一位材壯碩，長臉細目，須發花白的老人最為醒目。

　他就是以七大恨反明的大金國主……新覺羅•努爾哈赤。

　……

　努爾哈赤今年六十歲上下，雖然年老但卻筋骨如鐵，雙目猶如鷹隼一般犀利。

　此刻他正在觀看著遠山上的戰局，眼中不時閃過一道冷厲的芒。

　過了一會兒，就見努爾哈赤低聲說了一句，他一開口就是嘶啞暗沉的嗓音，猶如一頭低吼的老狼。

　“那些明人居然在薩爾滸山梁上設防，還把火炮拉到了山上……這不是杜松的手段。”

　“阿瑪！”此時努爾哈赤邊，他的第五個兒子大貝勒莽古爾泰，同時也是正藍旗統領，在旁邊向他問道：“不是杜松？那阿瑪您說還能是誰？”

　“杜松想不到這個，”而這時的努爾哈赤淡淡地說道：“他子豪，給他一伙敵軍放在眼前，他就只想著沖鋒，其他什麼也看不到了。”

　“所以他們的營里，一定還有個心思更加縝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