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晨開始降下瓢潑大雨，將士凍不堪，仍舊勉強守城。

　十余日的消耗，造了關寧軍火藥鉛子用盡，遠程還擊只能用弓箭繼續。可是在大雨中弓弦被雨水泡，弓上粘接用的膠也紛紛開裂無法使用。

　于是只能由近衛軍親自上陣，拼死抵抗。戰斗半日之后彈藥告竭，五百近衛軍上下只剩下量的霰彈槍和手槍子彈。全軍用盡了地雷破筒，戰士們憑借搏再度防守到黃昏時分。

　日落之前，沈淵仔細觀察了堡壘以東的蘇子河水位，然后長嘆了一聲！

　明天……堅持不過去了。

　……

　京師大軍約期不至，這大大出乎了沈淵的預料。

　此刻那個難以承的后果，終于還是向著沈淵撲面而來！

　不知道什麼原因，朱常津那小子沒有按時到達，這回可要了命了！在日落之際，眼看著真人撤兵回去，沈淵的心里也變得無比沉重。

　明天是十月二十五，在西路軍沒有到達的況下，東路軍的徐博會在明天中午左右趕到赫圖阿拉……可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即便徐博攻克赫圖阿拉之后急速向這邊趕來，那最早趕到薩爾滸也是明天晚上的事。

　可是按照沈淵的估計，在經過了又一夜的凍之后，明天那些明軍士兵能不能穿上盔甲，站起來都問題！

　所以明日清晨三堡必破，而這兩萬多大明軍連同自己，都會陷優勢的真大軍圍攻之下。

　可是在只能憑借冷兵作戰的況下，他們能堅持多久？

　或許還沒等徐博趕到，所有人就了真兵的刀下亡魂！

　現在怎麼辦？

　……

　沈淵并沒有去考慮朱常津為什麼沒能及時趕到，這對現在的戰局毫無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怎麼才能活過明天。

　而此刻的界藩山三堡之，所有的明軍將士也都明白，明天太升起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因此軍營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滿了絕。

　這時的軍帳里，杜松、趙夢麟、王宣三位總兵還有他們手下的將，全都將目投向了沈淵。

　他們知道這位江南統帥，已經帶領這些明軍堅持了這麼久，他一定不甘心就這麼死在界藩山。以他的智慧而言，或許他還有求生的方法！

　“明天早上必須突圍，”沈淵想了想后說道：

　“只要全軍保持建制，不發生大潰散，咱們可以且戰且退到順關……路程只有二十六里，那里有咱們留下的部分軍糧。”

　聽到了沈淵的話，軍帳中的將領們隨即便是沉不語，這些人不說話的原因有很多。

　一方面他們知道沈淵說的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另一方面他們心里也清楚一旦沖出堡壘，那真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大明軍隊就算是在后撤的時候，都很容易發生潰散，更別提是在突圍的時候了！

　或許到那個時候，明天早上大門一開，這兩萬多軍隊立刻就會變一片各顧各狂奔的羊群……這幾乎是一定的事。

　而另一方面，他們留在堡壘里的結果甚至比九死一生還讓人絕，因為這些明軍絕不會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他們在堡壘之死戰到底的最后結果，一定是被敵人全殲。他們殺了這麼多真戰士，對方懷恨在心之下，怎麼會留下一個活的俘虜？

　所以拼命殺出堡壘，只不過是唯一的希而已。或許這里邊還真的有命大的軍士能在軍之中，跑回沈中衛也說不定。

　這時的杜松總兵也是垂頭不語，顯然他也知道戰況山窮水盡，就連這位沈淵統帥都沒辦法了。

　而這時的小奪卻在沈淵的邊輕聲問道：“徐博叔叔就在赫圖阿拉方向，咱們怎麼不向東突圍？”

　“那都是說不準的事，”沈淵淡淡的說道：“更何況我現在要說向東突圍，你說這些人會不會把我當瘋子看？”

　“更何況就算他們同意了，那些大明軍卒也不答應啊……往沈中衛方向突圍，那好歹那是往回跑！”

　“要是向東直奔赫圖阿拉，他們卻是越跑離家越遠，離敵人的腹心之地越近！”

　“所以危急之際，只有帶著他們向東突圍，能活著跑出去幾個是幾個，也算是咱們盡心了。”

　“那您呢？”小奪隨即問道：“咱們五百近衛軍沒了彈藥，只剩下百十只左槍還能打響。到時候千軍萬馬追殺過來，可不一定能護得住您啊。”

　“傻孩子！”聽見這話，沈淵笑著了小奪的頭發。

　……

　眼看著軍議也沒什麼可商量的了，沈淵隨即告辭出來，回到自己的近衛軍軍營。

　他一邊走一邊向小奪說道：“我沒關系的……你沒發現嗎？現在大明已經不需要我了啊……”

　等他說到這里，一轉頭看到小奪瞬間漲紅了的臉，沈淵隨即就搖頭笑了笑。

　“今時不同往日了，”沈淵淡淡地說道：“江南資本的力量已經被我調起來，他們在攝取四海財源的時候，為了保證始終手握優勢，一定會拼命的加強江南的軍事實力。”

　“我在江南已經完了工業布局，按照現在這樣的路走下去，一百年之西方諸國也難以超越。”

　“江南大學已經建，連續三年都有畢業生走出校門。這三年超過一萬的有識之士，就是我在大明布下的火種。”

　“明白強國之道的才智之士都這麼多了，現在的大明江南，已經遠勝歷史上任何一個時代！”

　“這些年來我把民間財富鑄利劍，用工業底蘊營造優勢，開辦大學讓明白事理的人越來越多，這條大船已經停不住了……誰來都停不下它！”

　“所以現在的大明，有我沒我都一樣……或許再給我三十年時間，我可以讓他平穩向前發展，不要太過野蠻的掠奪，不要傷人殺人太多，也不要毀滅文明，給將來的發展留下患。”

　“可是現在看來，我可能沒這個時間了……不過這也無所謂！”

　“終究痛快了一場是不是？兄弟們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