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房間以后,向南第一時間給老師孫教授撥通了電話。
聽了向南的敘述后,孫教授顯得很開心,那種愉悅仿佛能通過無線電波傳遞過來似的。
孫教授在電話那頭叮囑道:“向南,能夠參與到《千里江山圖》的修復工作之中,對你來說是一個挑戰,也是一個機遇,你要好好把握。”
叮囑了一番,他又開玩笑似的說道,“老劉還是很不錯的,難怪前幾天他還跟我打聽你的況,我以為他要來挖我的墻角!
哦,對了,還有那個小賈,下次等他再來金陵,得好好請他喝一頓,哈哈!”
向南聽了,心里暗自嘀咕,劉老是不是要挖你墻角我不知道,不過賈教授肯定是很想挖你墻角的,就是挖不。
這想法也就是一閃而過,向南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老師,我這次聽劉老說,古書畫修復還分南派、北派?”
孫教授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向南會問這事兒,他想了想,說道:“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了,就是地域不同,導致修復手法不一樣。
實際上,現在并沒有很明確的南派和北派的劃分,大部分修復師都會據書畫損傷的況,靈活運用各種修補手法,這當中既有南派的手法,也有北派的手法。”
“好像是這樣,這次《千里江山圖》的修復方案里,也是多種修復手法混合使用的。”
向南有些了然,又問道,“我聽說在南派和北派的劃分之前,還有更細致的劃分,像京派、蘇派、滬派之類的,這又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
“你這小子,跟著那麼多修復大師不好好學幾招絕活兒,就知道打聽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孫教授在電話那頭笑罵了一句,又繼續說道,“古籍修復流派在歷史的長河中有很多,到民國時期還存在的就有滬派、蘇派、揚派、京派等九派之多。
這些派系之中,都各有絕技。比如說,蜀派有絕技“借尸還魂”,可以把整個舊書紙更換,讓原來的墨跡附著在新的紙張上。
京派的絕技“珠聯璧合”,把紙放在鍋里和天然堿溶劑混合,加后熬粥狀,修補蟲蛀的書籍沒有任何痕跡。
津派的絕技是“千波刀”,名如其藝,可以將紙隨意劈需要數量,而且保證原來的墨、紙質。劈開后還能保證原來紙張厚度,即便是被劈開一千次依然可以如原來,不損傷紙張元氣,猶如復制古書。”
孫教授頓了一頓,又略帶憾地說道,“但如今這些古籍修復絕技,不是被現代科技取代了,就是自我消亡了,說起來也是一種損失。”
向南好像聽出了什麼不對,連忙問道:“老師,您說的是古籍修復,跟古畫是分開的嗎?”
“你還真是個問題寶寶。”
孫教授有些無奈,想了想說道,“之前書籍和古畫修復是不分家的,但是到了宋代,隨著印刷的發展,古籍修復也蓬發展了起來,隨后又逐漸為了單獨的技藝。但古籍修復和古畫修復之間,有些技還是相通的。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京城的榮寶齋里,有一本用京派絕技‘珠聯璧合’修復的古籍。你剛好在京城,有時間的話可以去榮寶齋那邊問問,看能不能看到那本古籍。
如果你去了,就提我的名字,我在那里還是有幾分面子的。”
師生倆又隨便聊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以后,時間已經不早了,向南正打算洗個澡就去睡覺,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電話剛一接通,聽筒里就傳來了老媽的咆哮聲:
“臭小子,到了京城那麼久,也不說給老媽打個電話,你是想氣死我嗎?”
向南一陣汗,這段時間天天都在忙,上午忙著參加《千里江山圖》修復方案的討論會,下午忙著應付賈昌道的“糖炮彈”,倒還真沒給家里打過電話。
“老媽,這麼晚了還沒睡?”
“睡什麼睡?兒子都跑了,哪有心思睡?”
老媽在電話那頭抱怨,絮絮叨叨地說道,“你這一離開,家里就了一鍋粥呀!你老爸那個二貨,一天收到了三張假鈔,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向南小聲提醒道:“老媽,老爸沒留胡子。”
“我就是那麼一說,打個比喻懂不懂?還大學生呢,都不如我小學畢業的會用比喻句!”
老媽得意洋洋,問道,“兒子,你啥時候回來?”
向南想了想,說道:“應該沒那麼快,我被選中參與國寶的修復工作了,可能還要留幾個月。”
“幾個月?要那麼久!”
老媽大吃一驚,隨即用一副沮喪的語氣地說道,“那完蛋了,我還得用幾個月的假面,等你回來,估計我這張臉都沒法看了。”
向南:“……”
老媽,你套路好深……
……
兩天之后,《千里江山圖》修復人員全部到位,與專家們一起召開了一次頭會,主要是將《千里江山圖》的修復方案重新細化,簡單講述了一遍。
向南坐在下方,一邊聽一邊打量著將要和他一起合作修復《千里江山圖》的幾位修復師。
坐在他左側的,是來自長安博館的趙波,陳老的徒弟,人長得不高,黑黑壯壯的,一臉的憨厚,覺到向南在看他,轉過頭來咧一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在趙波的另一邊,則是來自燕趙博院的付洪濤,郭老的徒弟,他瘦高的個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表很嚴肅,幾乎沒什麼笑容,到向南的目后,他也只是微微點頭,臉上并沒有什麼表。
在向南的右側,是來自湘楚博館的吳茉莉,楚老的得意門生,年約三十四五歲,個子小,臉上始終帶著甜甜的笑,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見向南朝看來,吳茉莉扭頭朝他一笑,順帶著還眨了眨眼睛,看得向南渾不自在,連忙將頭轉了過去,心中暗自警惕,這吳茉莉就是年輕版的楚老,別看一副很容易親近的樣子,可真要冒犯了,立馬就能變渾長滿利刺的刺猬,把你扎得滿是傷。
最后一位,就是京城故宮博院書畫修復組組長錢昊良了。
向南來到京城半個多月,和錢昊良見過幾次,每次都只是點點頭,并沒有流過,似乎這位組長并不太擅長際。
向南正琢磨著以后怎麼和自己的臨時伙伴相時,臺上的劉老忽然說道:“好,這次頭會就到這里結束了,幾位回去好好休息,從明天開始,有一場仗正等著你們!
希大家鼓足干勁,不要有什麼顧慮,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是你們堅強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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