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覺到這一屋子里的人，眼神是輕視的，似乎一個廚子在這些人眼里，就是個芝麻綠豆。上都是新社會，人人平等，可是骨子里還都是貴賤有別。

　老頭沒有一難堪，覺得天經地義，就像他罵飯店老板李胖子一樣的理所當然。

　李和對屋子里幾個人沒提見到老頭的落魄樣子，只是說偶然相遇，邀請過來家里做廚子。

　找了幾件干凈服給老頭，又讓他洗了一番。

　既然老頭要展示廚藝，李和就問買什麼東西，老頭說，“桂皮、丁香、豆蔻、花椒、八角、蔥、香油、冰糖，一樣也不能”。

　李和拿了紙筆，一一記下，就讓付霞出門去買了。

　既然有好吃的，和尚和朱老頭幾個人，沒有一個愿意走的了。

　廚房里，付霞灶臺底下看火，何芳旁邊打下手。

　而老頭壽山等材料齊全，就開始熱忙活，哚、哚哚，哚……

　富有韻律的刀工，著一種說不出的意境。

　何芳驚嘆道，”壽師傅，你將來一定要教教我，太厲害了。“

　”刀工是廚師的基本功，水磨工夫，肯耐下子，你一樣能。“

　等所有的菜上桌，李和看著滿桌子的菜，看著都想吃，聞著更想吃了，他必須給老頭一個尊重。

　比如那道最簡單不過的白煮，薄薄的片，點綴碧綠的香菜與晶瑩的醬，頓時香氣撲鼻。

　李和夾了一片吃到里，濃味厚，口滾燙，真是好吃。

　李老頭說，“壽山，你手藝還沒丟，做的不錯。而不膩、瘦而不柴；而不爛、薄而不碎。”

　和尚指著那素雅、湯白的醋辣魚說，“魚鮮、湯味濃郁、微帶酸辣，你是得了這髓。”

　就連一旁的何芳一手捧碗炸醬面，另一手持一黃瓜，邊吃邊說道，“恩，我從來沒想到，一碗炸醬面都能做的這麼好吃。壽師傅，以后我們要跟你多學學。”

　一直沒說話的朱老頭也縷著山羊胡子，不斷贊嘆，“多年了，沒吃過這麼順口的菜了，不錯，不錯。”

　“承蒙幾位爺夸獎，壽山覺得值了。”壽山老頭上說的謙虛，可是還是掩蓋不了那得意勁。

　李和不喜歡這幾個老頭的老做派，對依然站著的壽山說，“壽師傅，你坐著吃啊，咱一起喝點。”

　壽山朝著桌子上拱了拱手，依言坐下，舉起杯子，激的說，“做夢都沒想到，壽山還有機會，跟幾位爺坐一個桌子吃飯。這杯酒壽山先干為敬。”

　等壽山酒喝完，李老頭說，“現在是新社會了，能不能好好說話，酸言腐語，沒得讓人笑話。”

　壽山說，“恕罪，恕罪。我就聽各位的。”

　一桌人，無奈苦笑。

　李和想說，你都混這熊樣了，還要那點節干嘛。

　一直在邊角悶頭吃飯，從來不說話的付霞，突然話道，“壽師傅這手藝，要是開飯店那該多火啊。”

　李和一聽，心里一，市面上有很多號稱皇家宮廷私房菜，這壽山專業級別的怎麼也能比一比吧？要不就開個飯店？

　李和看了一眼李老頭，說，“還別說，壽師傅，開飯店還真行。”

　李老頭明了李和的意思，心想壽山這老東西還是需要拿下，見著年輕人心善，就能沒臉沒皮的往上，于是開口道，“壽山，要不你試試？讓小李給出錢，我們幾個老東西給場面，就沒有不的。”

　老于頭、和尚幾個人天天在這里白吃白喝，早就不好意思了，也有心幫襯李和，和尚先開口道，“你這手藝也不能埋沒了，可以試試。”

　壽山為難道，“我可是剛平反，這政策上？會不會出事？”

　于老頭冷冷道，“你一條爛命，土埋半截，誰還能稀罕。”

　壽山臉一紅，沒說話。

　朱老頭拍拍壽山肩膀，說，“別矯啊，誰不知道誰？人家白家是宮廷廚呢，白老頭他大兒子還不是在金魚胡同剛開了一個飯店，生意好，我還特意去吃了一頓。小李是個好娃娃，不能虧待你。”

　李老頭見壽山還扭扭，不樂意的道，“你別裝那熊樣，說吧，要是不樂意直說。”

　李和知道是時候耍個白臉了，笑著說道，“壽師傅，現在政策上已經放開了，鼓勵發家致富。你看看大街小巷有多飯店？就咱中午去的那個李胖子你也是認識的，你瞧瞧他飯店都的開了多年了，而且越做越大，現在不是連招牌都明正大的打出來了？你放心，咱要是合伙做，我出錢，你做老板，我不手，也自然不了你分紅。”

　“老板？”

　何芳說，“就是你自己做掌柜的，所有都你自己說了算，我們不手。還帶你花紅。”

　李和沖著壽山點了頭頭，說，“這開飯館，你是門路，我們哪里懂，還不得全靠你。”

　李老頭道，“按照以往東家掌柜的規矩，掌柜的分紅是一層，年底另有打賞，壽山是這個規矩吧？”

　壽山想想再折騰也不能比現在差了，一咬牙道，“你們既然看得起，我就接了。不過我得求小兄弟你個事？”

　李和說，“你說，只要能做到，我都答應。”

　“我想能不能等飯店做的差不多了，我把我閨接過來幫忙，你放心，絕不吃白食的，從小就跟著我，也是做的手好菜。我就心疼在鄉下苦。”

　李和說，“我以為多大個事，以后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那多謝，你放心，飯店我一定好好做，等有賺錢，我才接過來。”

　既然決定開飯店，就要商量在哪里找位置開了。

　李老頭道，“你是傻了還是怎麼的？你自己手里多房子，哪里還用的著租。”

　李和一拍大，怎麼把自己的房子忘了，說，“十套吧，那你說哪里合適？”

　“當然是錢糧胡同西巷的，面積夠大，人氣夠好。”

　李和買那套房子的時候就是圖以后那里都是一大片的胡同景點、飯店、旅館，也不可能拆遷，現在倒是利用上了。“那怎麼裝修，我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