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他爹劉老漢倒是有點好奇了，忍不住問，“二和一個月工資多啊？”

　李兆坤心里想壞了，顧著置氣了，沒忘記問工資，考慮說多合適，不過他有他的策略，吧嗒了一口煙，又吹上了，“你們想想，他上那夾克就500塊了，夠你種幾年地的？還有子，鞋子，那可都是洋子的大也才能穿得上的。”

　說完又不洋洋得意，這個中午吃飯的時候他聽老四跟王玉蘭提了幾句，他也就留心記住了。

　“乖乖，這個不得了。”

　“我就看著漂亮，想不到這麼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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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一片驚嘆聲滿足了李兆坤的虛榮心，總算這個兒子不是一無是。

　再往前面一些年數，李兆坤整天吊著那個窄膀子，剝了老底也榨不出幾塊錢，只得東顛西顛，一年四季在晃啊晃，偶爾人家紅白喜事酒席上打下手，甚至去給人抬棺材板子、埋土，就為混個豬下水，連狗見了都覺得討嫌，更何況是人。

　但這幾年世道變了，喊他二流子的人越發了，作弄他玩笑的也越發了。村里村外的見著了他李兆坤還能客氣的散煙，問一句，“兆坤，忙呢。”

　李兆坤的生活往往就在他自己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比如他現在紅梅煙都覺差了，是扔了都不肯的，吃飯沒都能嘮叨半天。

　不過哪怕他再不肯低頭，他也必須承認這讀書也是有用的，讀書了才能掙大錢呢。

　自己家有了兩個讀書好的，在村口倒是有了吹噓的資本，開始宣傳家庭教育方法，“我跟你們說，這孩子必須打，不打不才。你看看二和，那以前不聽話，不是照樣吊著打，就是咱家老四閨，我手心當寶咧，也不是照樣打。”

　許多人深以為然，不同意的也沒法反駁，人家兩個樣板工程放著呢。

　陳永強老爹道，“娃子讀那麼多書干嘛，按俺說，好歹將來都是人家的，還能顧著你了。”

　希同才滿臉的不樂意，好像這話故意針對他一樣，他可只有倆閨，沒兒子早就不自覺的低了一頭，不過兩個閨也讓他有傲氣的本錢，“閨啊是心點，連個裝修什麼的都不會。你看吧，我家希捷現在縣醫院上班，分了房子，裝修活都要老子去幫他弄，可碎了心。還說裝修好了，讓我過去住，地里這麼多活，哪里走的開。老二悅子吧，一個小姑娘在省城上中專，我可不放心了，隔三差五我就要去一趟，你給我算算我這一年車費都多了。所以啊，還是兒子輕松多了，在家賣把力氣，娶個媳婦，多舒服。”

　對這種花式炫耀，大多數人還是羨慕，只有李兆坤不屑一顧，他家比希同才檔次高多了。

　雖然他一個不注意，他家老四就上了高中，也聽人說了，考不上大學，高中就是白瞎了，沒有希悅中專來的實惠，他在老四學習這個問題上他也沒在意過，但是人都有從眾心理，人堆里曬孩子，他李兆坤也不能免俗。

　他也認可李和的話，中專哪里有大學有前途。

　回到家，李和看到老四在摘菜，心里開始琢磨，老二跑遠了，遠在首都，他是得不到實惠了。

　可這四閨要是以后在邊出息了，他李兆坤說不定能做個城里人，哪怕跟希同才閨一樣留在縣城，他也能到福啊。

　在城里啥都方便，想買個啥出門就是商店，想吃啥拐個彎就是飯店。

　李兆坤越想越覺得這個套路可行，突然斥責老四道，“放假了就沒作業了是吧，天天都瞎忙個啥，還不趕去看書。考試考不好，老子了你的皮。”

　老四停下手里的活，搞的莫名其妙，這是什麼況，弄的一頭霧水。

　王玉蘭欣喜的以為自家男人轉了，開始關心孩子學習了，把老四的菜籃子奪到手里道，“你爹讓你看書，你就去看書吧，以后家務活不讓你做了。”

　別說老四稀里糊涂，就連李和都是鬧不明白，不是不明白，是他這爹變化太快。

　李和沒話，就把小丫頭李苛抱懷里逗弄著玩，小丫頭看李和扮鬼臉，一直咯咯笑。

　晚飯后，不到七點鐘已經一片漆黑，李和看著差不多時間，就拿著手電筒去了河邊。

　冬季的淮河河面不寬，氣溫太低，比較冷冽干燥，河面也沒有結冰，河水蜿蜒平緩靜靜流淌，在漆黑的夜下，發出點點粼，小船船頭掛著馬燈悠悠在河里劃過，只是吸沙柴油機的隆隆聲，打破了幽靜……

　寒風掃過夜晚的河邊，冷得徹骨生疼。

　何招娣已經早早的坐在河灘上，屁冷得疼麻了，風從里鉆進去渾都冷嗖嗖的冷了，他接連打了幾個寒和噴嚏。

　李和看他凍得一團，頭深深的埋在前，雙手的抱著兩，小麥的，算不上白，但是那雙眼睛清澈亮，真般的純潔如玉粒溫似霞，連酒窩窩里里的裝滿了笑容。

　他不得不做回大男人了，只要風度，不要自己溫度了，把夾克給了何招娣，然后又悄悄的從后給他披上了。

　何招娣嚇了一跳，急忙回頭看，太黑了，看不清楚來人，“你是？”

　留了個心眼，沒敢喊李和的名字，喊錯了人，就滿世界都知道了。

　“是我，二和，你來這麼早干嘛。怎麼又不穿厚一點，”李和出于謹慎，憑著覺索索的到了河邊，也沒開手電筒，只是偶爾會低頭撥一下打火機，又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起來吧，地上涼。”

　何招娣高興的站起來道，“我也來沒一會，你晚飯吃了嗎？”

　“吃了，咱們走走路，活活吧。”

　何招娣了李和的胳膊，驚道，“你咋也穿這麼薄，趕的夾克給你。”

　李和在的強行推卻下，沒有反駁的機會。

　兩人沿著河邊走了一段路，離莊子越來越遠，還是深沉的黑夜，黑漆漆，嗖嗖，前面沒有一點亮，誰都沒有說話，到被黑夜籠罩的嚴嚴實實…….

　何招娣突然大戰膽子摟起了李和的胳膊，見李和沒有拒絕，角輕輕抿笑。

　李和打破了這種沉默的氣氛，“你天天都在河邊拉沙嗎？”

　“當然是天天了，我今年已經存了200塊錢呢，我爹媽都沒給。你在外面上學，開銷大，要用錢不，我這有”，何招娣興的說道。

　李和把手從胳膊出來，憐惜的了的頭發，“你這點錢可不夠我用。”

　“那你要多，我還能掙錢呢。”何招娣急忙說道。

　果然人一對上心上人智商就低了，這以前多聰明的一個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