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穎打量著李和，看一個男人的穿著打扮、領和鞋子，大致就能知道他的生活狀態好壞。

　李和呢，一個板寸頭，及拉著拖鞋，背心還算干凈，可注意瞅吧，肩膀上的線都崩開了，都出了一個。

　瞧著倒是像從號子里剛出來的，哪里有老師的一氣質。

　心里給李和打了個失敗者的標簽，對李和也不怎麼在意了。

　李和從家里牽狗的時候，也沒換服，再說平時就隨意慣了，哪里能想到因為穿著被鄙視，當然即使知道被鄙視，他也是無所謂。

　天也越來越熱，穿的一本正經，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要不是還有點恥心，他就直接做膀爺了。

　一點不夸張的說，這京城應該是全世界膀爺最集的地區了，一到夏天，老爺們都喜歡著上，連件上都懶得穿。

　也有稍微靠譜點的，好歹也能穿上上，可都喜歡把服起來，公開展示肚皮來降溫。

　當然李和也喜歡這樣，可惜他沒六塊腹。

　直到2002年申奧功，德國的報紙上開始長篇累牘的報道，說膀爺是因為沒服穿，歐報紙跟進，開始捐服給京城的膀爺。然后國炸窩了，這種不文明現象，有辱國啊，首都人要給全世界展示文明風貌之類的，這種現象才有了點收斂。

　李和就不管這些了，一輩子的習慣哪里是說改就能改的，退休以后，也是喜歡沒事著肚皮在小區門口跟一幫老頭遛狗下象棋。

　對素質這東西，他有他自己的理解，嗓門大就是沒素質？

　吃飯砸吧就是沒素質？

　素質高并不是吃飯時不發出聲音，而是別人發出聲音時你不去打量。

　當然還有一種不是沒素質，而是缺德了，比如圖書館這種地方大聲喧嘩，電影院接電話之類的。

　隨著越來越開放，之后走出國門的中國人也越來越多，中國的報紙網絡只要出現一個游客在國外鬧笑話的事，就集高了，無非就是給中國人丟臉就是了。

　恩，中國人真是有嚴于律己寬以待人的好品格。

　只有出國過的才知道，闖紅燈的首先是白人，然后是隨大流的，最后傻子一樣等紅燈的一看就知道是中國來的。

　章舒聲酒量不錯，跟李和一人喝完一瓶，又主了兩瓶過來，笑著道，“咱倆喝”。

　李和跟了下杯子，“干杯”。

　“你是是不是最近又得罪謝胖子了？”，章舒聲突然問道，也沒避諱白穎。

　“沒啊”。

　謝胖子就是教務主任謝輝，章舒聲這聲胖子的稱呼，顯然把李和當了自己人，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上次開會，他有提議把你調到附中任老師，不過被吳教授給攔下來了，后面就沒再提，不過你最近小心點就是，這人記仇的很”，章舒聲多喝了點酒，話匣子就打開了。

　京大的附中是所高中，學生大部分都是學校老師的子弟，跟京大本質上來說都是一的。

　李和不清楚謝輝居然暗地里使了這麼個絆子，“謝謝，我會注意的”。

　“我建議你繼續讀個研究生，今年的博士班畢業了”，章舒聲繼續道。

　李和聽明白了章舒聲的意思，他的學歷還是太低了，在前兩年他本科的學歷還能湊合著留校代課，那是因為研究生、博士生。

　以往中國的博士生基本都是蘇聯或者歐培養的，中國在1983年才產生了第一批自己培養的博士生，總共也才18個人，理工科的就更沒幾個了。

　他要想繼續混下去，那就還得增加學歷門檻，要是不能轉行政崗位，可能真的要調到附中了，這一點也不令人驚訝。

　他的心里其實約有點高興的，這其實是好事，說明國家的教育進步了，沒本事的人沒法在濫竽充數下去了。

　“到時候再說吧”，他想著把肚子里的那點東西給學生掏空，他也是是時候離開了，只是時機還不到。

　吃完飯，章舒聲主搶著去柜臺付賬。

　周萍為難的看了一眼李和，收還是不收？

　李和對周萍點了點頭，意思就是收著唄。

　周萍收了錢，不過總共也才收了三塊錢不到，也只是收了個零頭。

　章舒聲是個實誠人，不可思議的道，“老板，你算錯了吧，怎麼這麼便宜？”。

　周萍又圓不了這個慌了，一般人得了便宜，還不趕走，哪里還在這里羅里吧嗦的。也不能說老主顧優惠什麼的，要是這樣說了，保不準人家還惱，好家伙，你平常宰客夠狠啊。

　李和笑著道，“走吧，不給錢都行，老板是我朋友”。

　“行，那謝謝老板了”，章舒聲算是反應過來了，出了門才開始抱怨李和，“你早不說，我還以為那老板良心發現，又是給我們騰包廂，又是親自炒菜，還親自端盤子，敢是我多想了啊”。

　“這怎麼怨上我了”，李和笑著說道。

　白穎別有深意的看了李和一眼，臨出門的時候其實瞧出了飯店老板對他很恭敬。

　這家飯店的規模可不是那種幾尺來方的小飯館，這種飯館怎麼算每個月都有二萬塊的收，飯店老板不可能隨便對一個人客氣這樣子。

　而且也聽出了李和說話時的那種自信，不用給錢都行，哪里來的自信？

　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跟那老板什麼關系？你們是親戚？”。

　李和笑著道，“我一個外地人在這里哪里來的什麼親戚，就是朋友罷了，我只是來吃飯比較勤，識罷了”。

　章舒聲把白穎送上了公車，就問李和，“你去哪里？”。

　”我回學校了，明天早上有一節課“，李和看了看時間都已經是八點多鐘了，回家也沒必要了。

　”我等的公車來了，我要回家，就先走了，明天見“，章舒聲跟李和擺擺手，也直接上了公車。

　李和看著那個遠去的影，又是心里忍不住的。

　他現在是個偽單漢啊，其實跟偽軍一樣，既怕皇軍也怕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