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還想張口問李兆坤有什麼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可李兆坤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李兆坤對這宅子著稀奇,把前后院都逛了一遍,每件屋子的門都被他打開了,跟小孩子探寶一樣,對每一件新鮮玩意都漬漬稱奇。
就連廚房他也沒落下,照樣進去兜了一圈。又在井沿邊,探著頭看了下,“這井水不好,有點”。
北方多鹽堿地,打出來的井并不是每一口都能用。不過這口井相對于其他地方還是不錯的,洗服做飯是沒有問題的。
京城多井,幾乎每條胡同都有井,以井命名的街道胡同很多,最著名的是王府井了。
李和偶爾擔心一旦開始大規模的城市建設,地下地鐵施工、大樓地基,截斷淺水層的水脈,水井自然也就廢了。
李兆坤也不怕葡萄酸,用手勾了一串,一連里塞了好幾個。
院子里葡萄往年大部分都是讓小威這幾個熊孩子給摘了,李和怕倒牙,很吃。
李和問,“你要不躺著睡會?”。
“火車上睡夠夠的”,李兆坤擺擺手說道,指著院子里咕咕的蘆花大公,“中午殺一只”。
好幾天沒吃好喝好了,千里迢迢看兒子,吃只大公不過分吧。
“你做?”,李和直接反問道。
“我要是能做,還問你?”,李兆坤差點忘記爺倆都是一對油瓶倒了不扶的主。
李和道,“你休息會,中午帶你下館子”。
“哎,好”,李兆坤答應的爽氣。
李和讓他到屋里睡覺,李兆坤同樣嫌棄屋里熱,跑到葡萄藤的躺椅上一歪,呼嚕就扯起來了。
見李兆坤睡了,李和也沒去打擾他,什麼時候醒了,什麼時候去吃飯。
他也在頭疼怎麼安排李兆坤,這里是待不得的,哪天不注意大馬路上瞎溜,可能就被送上了遣送站,雖然有點夸張,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當然憑著他的關系,他也能幫著李兆坤留下來,可是他沒那麼多力去照看,不確定的因素太多。
還是送走的好,省的夜長夢多。
可他說話,李兆坤能聽嗎?別看現在這麼好說話,大抵是因為初來乍到,覺著依著兒子,耐著子聽著,可不用多久,新鮮勁一過,就不一定這麼實在了。
李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埋頭寫論文吧,開學評職稱總要發表一篇像樣的論文。他還是按照自己的專業寫了一篇關于激雷達的測距及其應用研究,這對遙測控和軍用飛機領域有最直接的意義。
他也沒想過去搞什麼大新聞,發表個世界級的論文,比如后世諾貝爾理學獎的果都知道,但對他也卵用沒有,理學是建立在實驗數據和實驗分析的基礎上,不可能直接寫個結論就去當做論文投稿吧。就好像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能證明為什麼是二的那個人人才是天才。
李和寫的很順,基本沒有什麼卡頓,實驗數據甚至都是直接填上去的,這種簡單的實驗設備學校都有,等回校的時候到實驗室隨意出個兩三次就沒人懷疑了,當然最麻煩的就是查文獻索引了。
李兆坤醒了,服穿得整整齊齊,頭發好像也梳了。
李和問,“不?”。
“幾點了?吃飯是正經”。
“沒到十二點鐘”,李和要不是為了等李兆坤早就去吃飯了,把桌面的書和論文稿子收拾好,就要帶著李兆坤出去吃飯。
見了李和把前院涼亭下的托車騎出來,李兆坤眼睛都亮了,“這是你的?我進來的時候咋就沒看見呢”。
“你上來吧,一直在這放著呢,你沒注意看罷了”,李和把托車推出門外,鎖好門。
李兆坤想想也對,到轉悠那會注意力都被那只大公吸引了,正研究怎麼吃呢,哪里能注意到托車。
他見李和用鑰匙鎖了門,才徹底相信這宅子是兒子的,不對,是自己家的。
“你騎一段,我飛上去”。
“這不是自行車,托車快,你掂不上來”。
李兆坤聽了李和的,斜著子坐了上去。
李和道,“你這樣斜著坐,屁寬了,我就沒位置了,你分開坐上去”。
有幾個老娘們在門口閑嘮嗑,有說有笑,還不經意的對著李兆坤父子看了一眼。
李兆坤以為是笑話他的,對李和有點著惱了,認為跌了他的相,忍不住脾氣,可罵人也不敢大聲,“他娘的,哪里那麼多廢話,能騎得不就行了嘛”。
“那你坐穩了,把我扶著”,李和沒轍,就自己屁往坐墊前面挪了點,踹響油門,竄出去了。
李兆坤差點被慣甩下,只得的把李和給摟著。
“你扯著我服,別抱著我,我打不住方向”,李和被李兆坤這樣僵的抱著,渾的不自在。
李兆坤才訕訕地松開手,扯著李和襟。
到了壽山的飯店,李和去把托車停好,讓李兆坤先等一會。
正是中午飯的時間,飯店里坐滿了人,三三兩兩舉著杯子,喧鬧聲不止。
李兆坤從來沒有來過這麼大的飯店,他也是走南闖北的,可是在記憶里只有國營的大飯店才有這種氣派。
平常想改善伙食都是去有二三張桌子的小館子,他在想這麼一頓飯大概要多錢,最后也沒算出東西南北,一想到不需要他花錢,也就心安了。
李和正跟一個頭發亮的老頭說話,李兆坤剛想上前,可沒走兩步就又停住了,看看老頭服,又看了看自己服。
那個老頭正是壽山,穿著肩窄袖,戴著角質架眼睛,頭發一不,容煥發,有從廚子向文化人發展的傾向。
他還沒等李和介紹,就快步走向李兆坤,一上去握住李兆坤的手,“老弟,歡迎,歡迎”。
李兆坤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搞的手忙腳,他還只在電視里看過人家見面握手呢,雙手隨著壽山的節奏在晃。
“行了,你倆別晃了”,李和把他倆手分開,指著壽山對李兆坤道,“這飯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