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李太后有大智慧。”好一會兒,郭勝才低低慨道。
能把陸家這樣一把絕世利刃,拱手送給嫁進皇家的后來者,送給那些不認識,不知道的哪家姑娘,這份心智,這份手筆,讓他不知道怎麼表達滿腔滿腹的那子滾燙。
怪不得這位先李太后的傳說無不在,而高祖,甚至太祖,都只存在于祭祀和史書之中了。
“陸將軍說,王府這些侍衛,都是他一手帶出來,再帶進京城的,那前任那些陸家侍衛呢?”郭勝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問道。
“陸家前任家主,是陸將軍的大伯,一直隨侍在先鄭太后邊,先鄭太后死前一天,那位陸家家主暴病而亡。”
李夏抿著,片刻才接著道:“前任家主那些侍衛,侍衛中有一些。”
郭勝臉微青,這死的可太巧了。
“這個終效忠,是陸家家主的終,還是?”
“陸家家主,金娘娘走后,把陸將軍指給王爺……”李夏的話頓住,眼皮微垂,“這事不用瞞你,娘娘臨走前,把這一代陸家給了我,這是娘娘對我的承諾,我讓陸將軍全心全意護衛王爺安全,是我對娘娘的承諾。”
“那先鄭太后?”這幾個字從郭勝里,有幾分出來的覺。
“嗯,當初先鄭太后替先帝求娶金娘娘時,是有過承諾的,在先帝之后,坐上大位的,必定是金娘娘的脈,若金娘娘無后,承位之人,則由金娘娘指定。
金娘娘和金家都不是輕信之人,先鄭太后這個承諾,必定要有足夠的份量,這個份量,只有陸家當得起。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先鄭太后要讓陸家那位家主,死在前面。”
李夏聲音輕而冷,“陸家擇后而侍,有一條規矩,要有子,先鄭太后大行之時,必定覺得算無策,肯定想不到,娘娘后來生下了王爺。”
李夏角笑意。
“王爺真是先帝的……”郭勝實在忍不住那份突如其來的八卦之心,說到最后,抬手揮了下。
“你說呢?”李夏斜了他一眼,隨即道:“這不是你該想的事兒。問問陸將軍,知不知道他大伯當年那些侍衛都是哪些人,去向如何,宮侍衛中,有多是他大伯當年的舊人,這些舊人,有去拜見過他的沒有,你知道該問些什麼。”
“是。”一聲是之后,是郭勝長長的嘆息,“陸將軍常常提起他大哥,他大伯的長子,他大哥待他極好。”
“嗯,現在南邊掌管陸家的,就是他這位大哥。金貴那邊怎麼樣了?”李夏轉了話題。
“順順當當,再有幾天,就差不多了。”郭勝欠答了話,見李夏示意沒有別的事了,垂手退出。
……………………
午后,淅淅瀝瀝下起了細雨,一直到傍晚,不見停歇,反而下的大了些。
金拙言和郭勝穿著蓑斗笠,騎著馬,帶著長隨小廝,以及富貴長貴,不不慢往西水門過去。
京城十景,其中之一金池夜雨,就是西水門外,雨中的金明池。
這會兒,金拙言的心,倒是極適合金池夜雨的那份凄凄幽幽。
出了西水門,沒走多久,就到了金明池邊,郭勝下了馬,將韁繩扔給小廝,示意富貴和長貴跟著,和金拙言笑道:“沿著這金明池走一圈吧,我覺得這金池夜雨,就得這麼走一圈,才是真正的金池夜雨的景兒。”
“我最討厭這金池夜雨。”金拙言也下了馬,示意明鏡等幾個心腹小廝跟著,背著手,一邊和郭勝并肩往前,一邊皺眉掃著四周,“那些悲風傷秋,無病的無聊人,才覺得這雨落池塘,也能算得上景。你真喜歡這個?”
“這會兒喜歡的。”郭勝十分專注的打量著四周。
“到底有什麼事兒?”金拙言不看四周了,只看著郭勝,斜瞄著他走出十來步,直接了當的問道。
“王妃說了,這事你不知道最好,王妃也沒告訴王爺。”郭勝看到岸邊一塊大黑石,幾步跳上去,站在石頭尖上,轉圈看了一遍,又跳下來。
“阿呢?”金拙言看著他跳下來,盯著他問了句。
“那我不知道。”郭勝極不負責任的答了句,“汴河出了西水門金明池,西水門下了水門,那進金明池的地方呢?還有沒有水門?”
郭勝看著瞄著四周問道。
“水門沒有,不過有幾道暗閘。”金拙言皺起了眉頭,神中有了幾分凝重。
“這金明池只有汴河一口?汴河水量可不小,不過這金明池確實不小。”郭勝接著一邊走一邊看一邊說。
“有暗通出去,有水閘,前侍衛中,有專門管理這些水門水閘的水鬼,都是從南邊水軍中挑出來的。”
頓了頓,金拙言盯著郭勝道:“金明池演武那天,除了明和岸上,從東水門外到金明池口,以及這金明池中,前侍衛中的水鬼幾乎全數出,各警戒。前三天,從東水門往西水門一線,以及這金明池,各暗閘水門,全數關閉。水中比岸上,更加銅墻鐵壁。”
“這我知道。”郭勝仿佛沒覺察到金拙言這一番話中的試探和凝重,語調隨意,“前侍衛已經忙起來了,柏小將軍連嘗杯酒的功夫都沒有。”
“富貴,下去瞧瞧。”郭勝說著,手揪下金拙言腰間那塊玉佩,抬手扔進了水里。
“唉!”金拙言一聲唉字沒喊完,富貴就跟著玉佩,象條箭魚一般扎進了水里。
“干嘛揪我的玉佩?那是姑婆賞賜的!”金拙言怒目郭勝。
“我沒有。”郭勝拍了拍自己的長衫,理直氣壯,“放心,那麼大一塊玉佩,肯定撈得上來。咱們往前走。”郭勝推著簡直想咬他一口的金拙言。
“你到底想干什麼?”走出十幾步,金拙言錯牙問道。
“不是說了,你不知道最好。你說說,這金明池演武,都是怎麼演?有什麼規矩?演武那天那麼熱鬧,你瞧這麼大一個池子,邊上到都是看熱鬧的人,年年都得有人掉水里去吧?要是有人掉水里了怎麼辦?有沒有沒能撈上來的?”
郭勝一邊看著景,一邊和金拙言說起了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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