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的事,是陸玄告訴你的吧?”永平長公主往一個方向慢慢走著,似是隨口問起。
太子知道陸玄與永平長公主有一段師徒淵源,何況已經攤開說了,自然沒有瞞的必要。
“是表弟查到的。前不久他們接到失蹤的報案就一直在調查,最后……查到了父皇那里。”
永平長公主目視前方,問道:“傳聞說梅花庵庵主沒有死,而是進宮去了。這是流言,還是事實?”
問這話時語氣溫和,眼神平靜,可太子卻到了冷意。
“侄兒不確定。最后一次與母后見面,母后什麼都沒有說,后來再想見母后就見不到了。”
“你母后是為了保護你。”
太子自責苦笑:“侄兒知道。”
“你說不確定是何意?”永平長公主再問。
若是一無所知,太子不會這麼說。
太子語氣滿是不確定:“在玄表弟提醒下侄兒暗暗打聽過,母后與父皇鬧翻那天去了云桂居——”
“云桂居。”永平長公主略一思索,有了印象,“我記得云桂居很是偏僻,平日誰住在那里?”
后宮嬪妃安置不是太子該留意的,他本來不知,也是這次的事打聽到的:“據宮人說云桂居一直空著,侄兒猜測云桂居是不是悄悄住進了什麼人,而這個人便是父皇、母后鬧僵的導火索。”
永平長公主微一揚眉:“這麼說,若是梅花庵庵主沒有死,而是進了宮,很可能住在云桂居。”
而要想驗證這一切,要麼去問皇后,要麼親自去云桂居看一看。
這兩種法子目前都難以辦到。
“開春以來,滴雨未落,你父皇近期會有一趟祈雨之行。”永平長公主突然轉了話題。
太子一愣。
永平長公主微微一笑:“太子是不是還沒聽說?”
太子老實點頭。
永平長公主語氣平靜解釋著消息來源:“你姑父與欽天監監正好,前兩日一起喝酒時聽欽天監監正說皇上讓他測算最近的出行吉日。”
“原來是這樣。”
帝王因大旱祈雨,在史上很常見。
永平長公主發出一聲輕嘆:“天下久旱,必然造民流離,到時候最苦的還是百姓。”
百姓活不下去了就要生,大魏就不太平了。
偏偏混賬弟弟還要迷信狗屁長生殘害子民,雪上加霜。
“祈雨之行,你為太子定然會陪同前往。”永平長公主停下腳步,進太子眼睛里,一字字道,“這便是你的機會。”
太子渾一震,變了臉:“姑母——”
永平長公主笑笑:“嗯?”
“您——”太子張張,又閉上,一顆心如鼓點咚咚響著。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更不敢相信他的理解。
姑母與父皇姐弟深,眾所周知。
“怕了麼?”永平長公主一挑眉梢。
太子有些無措:“姑母,我——”
永平長公主語氣平靜:“你父皇已經不年輕了,路上奔波累病了也不奇怪,你為人子要孝順周到,為太子,則要肩負起儲君的責任。”
太子深吸一口氣。
他沒有理解錯,姑母要他趁父皇不在京城之機奪權!
永平長公主著前方,聲音有些縹緲:“你父皇辛苦了大半輩子,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到時候還太子多陪伴寬。”
對永平長公主來說,與慶春帝的姐弟之遠超與太子的姑侄之。
江山是父皇打下來給弟弟的,幫弟弟打過江山,守過江山,付出的心越多,越在乎。
然而比起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姐弟之又算什麼,不能為了顧念姐弟之害大魏民不聊生。
太子不夠果敢狠厲,也恰恰因為這樣,才放心這麼做。
弟弟讓位,留一條命,這便很好了。
永平長公主是領過兵見過的,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再猶豫。
“姑母,祈雨之行您會去嗎?”
“不會。”看著神不安的太子,永平長公主笑了,“京城也不能啊。”
還要見見皇后,見見那梅花庵庵主,就算太子沒有功,也釜底薪徹底打破皇上長生夢。
太子聽了,越發不安:“姑母,侄兒不知能不能做好。”
“姑母會幫你的。”
姑侄二人說著話,漸漸走到開闊。
翠衫把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寒閃閃。
太子眼神帶了詫異:“那是馮大姑娘?”
他才發現不知不覺走到了長公主府的演武場。
著如一株白楊的,永平長公主溫了神:“意外嗎?”
“意外。”太子老實回答。
“橙兒是我的徒弟,以后他們夫婦都是你的助力。”
太子看馮橙的眼神有了不同。
看一個幫手,與看表弟的妻子,自然是不一樣的。
“這次祈雨之行我不去,但會讓橙兒去,不過我還沒和說。”永平長公主著認真舞刀的,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格外溫。
太子卻發現了,暗道以后對馮大姑娘要多些客氣。
他仰仗姑母,對姑母在乎的人當然要看重。
“太子過來時間不短了,該回去了。”
“姑母——”太子翕,不知說些什麼。
他想過求姑母相助,卻沒想到姑母如此雷厲風行。
“回去吧。”永平長公主淡淡道。
理解太子復雜的心,卻沒打算寬。
太子也該長起來了。
永平長公主壽辰過去不久,就傳出一個消息:半月后,皇上將攜重臣勛貴前往太華山祈雨。
“宮中陪皇上去的是誰?”清心茶館中,馮橙聽陸玄說了祈雨之行的消息后問。
陸玄冷笑:“蘇貴妃。”
馮橙輕輕嘆了口氣。
果然是蘇貴妃。
一切看似與是來福的時候沒有不同。
陸玄忍著不舍安:“最多一個月就回來了,到時給你帶太華山那邊出名的糖。若是想我了,你就寫信。”
馮橙大大翻了個白眼。
到底誰想誰呀。
這一次,才不在京城傻等著,要去求長公主讓也去。
不過不準備告訴陸玄,到時候給陸玄一個驚喜好了。
這般想著,馮橙悄悄揮去沮喪。
還是不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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