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玄的請求,永平長公主一愣:“出城?你想做什麼?”
連日的苦戰苦熬,令陸玄聲音有些啞:“我想見朱軍一面,看他能不能回心轉意。”
永平長公主下意識搖頭:“這太難了。”
朱軍臨陣倒戈,斬殺三大營統領魯大都督,這幾日更是與齊兵協作攻城,不知傷了多己方人命,勸他回心轉意難比登天。
“總要試試。齊兵驍勇,人數又多,而我們援軍阻,將士士氣大落,再這樣下去京城危矣。若能勸朱將軍回頭,方有一線生機。”
“朱軍手上沾染無數魏兵鮮,即便后悔,恐怕也騎虎難下,無法回頭。”
“所以我來找殿下,希能打消他的顧慮。”
永平長公主擰眉:“你的意思是——”
陸玄抱拳:“請殿下與皇后寫下聯名赦免書,只要朱軍懸崖勒馬,便不追究他叛之罪。”
皇上已死,太子很快就會為新君,陸皇后的分量一下子重了,再加上威甚高的永平長公主,便可取得朱軍的信任。
永平長公主雖惱朱軍投敵,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卻知道勸他回頭,京城才有保住的希。
比起城破國亡,百姓遭殃的后果,容忍一個叛徒不算什麼。
可卻擔心陸玄的安全。
“這個事可以試試,但不能你去。”
陸玄神堅定:“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我是皇后的侄兒,與我份相當的人沒有夜探敵營的手,尋常將士難以打消朱軍的顧慮。”
永平長公主看著他,語氣嚴肅:“你可知道,若是無法勸朱軍回頭,你深陷敵營再難。”
“我知道。”陸玄面平靜,“但這是值得的。殿下不這麼認為嗎?”
永平長公主沉默良久,嘆了口氣:“好,我這就進宮一趟。”
坤寧宮中,陸皇后正在逗小皇孫笑,聽聞永平長公主來了,示意太子妃帶小皇孫去隔間。
“阿姐,外面如何了?”見到永平長公主,陸皇后收起在小皇孫面前的笑意,變得嚴肅。
無時無刻都提著心,只是這種況下不能,若了,宮中就了。
“不太好。”永平長公主沒有飾太平。
即便大魏過了眼前兵臨城下的難關,也可預見之后數年都會于戰火之中。
大魏需要的,是一個能撐得起來的太后。
陸皇后對外面的局勢早有心理準備,正問道:“阿姐進宮是不是有事?”
“陸玄想今晚出城去勸朱軍……”永平長公主把來意說了。
陸皇后臉發白,卻語氣平靜吩咐宮婢取筆墨。
免去朱軍叛國之罪的赦免書很快寫好,并蓋上了印。
永平長公主亦在赦免書上落下印章。
墨跡干了,永平長公主把赦免書塞袖中,看著陸皇后:“我去把赦免書給陸玄,皇后有話要帶給他嗎?”
陸皇后角翕,最后道:“有話等他回來再說吧。”
侄兒既然選擇了去,這個時候就不要給他增加力了。
永平長公主對陸皇后的反應并不奇怪,叮囑一句照顧好小皇孫,大步走出了皇城。
天已經暗下來了,天邊一抹殘紅不甘消失,留著人間。
街頭變得空,有種抑的安靜。
永平長公主長長吐了一口氣,趕往臨時指揮的住所時,所見忙忙碌碌的百姓越來越多,有抬傷員的,有運資的,有修城墻的……
看著那一張張張疲憊的面龐,永平長公主忍不住想:若是一直沉溺兒的死撐不到今日,又是什麼景呢?
當看到一直等待的那個年,永平長公主下慨,只剩堅定。
哪怕躲不過最壞的結果,他們這些人至為大魏拼盡了最后一滴熱。
“這是赦免書。”永平長公主從袖中出書卷。
陸玄接了過去:“我去準備一下。”
著年匆匆離去的背影,永平長公主忍不住問:“陸玄,國公可清楚你的計劃?”
陸玄腳下一頓,轉過來:“到糟糟的,沒有對祖父提。”
“那你有沒有話讓我轉告?”
陸玄搖頭:“不必了,祖父、祖母都會理解我的決定。”
他猶豫了一下,眼神下來:“若我沒有回來,殿下將來見到馮橙替我告訴,在我心里,是這世上最可的孩子。但讓不必像那些死了夫君就守寡的子一樣犯傻,遇到比我出——”
想想比他出的也不多,陸玄改了說法:“遇到能令歡喜的人就嫁了吧,記得有了娃娃認我當義父。”
義父——
陸玄覺得心里怪難的,走出屋子看著沉沉的天,用力握拳。
即便勸說失敗,他也要拼盡全力。
他才不想當馮橙孩兒的義父。
黑云遮掩了星月,一道與夜融為一的影順著城墻輕盈落下,沒有驚任何人。
齊軍大營駐扎在三里開外,有許多暗哨盯著城門這邊。
陸玄借著靈活的手與出耳力,小心翼翼潛齊軍大營。
一頂頂帳篷相連,圍了一層又一層,越往里走,帳子越華麗。
隨可見巡視的齊兵。
陸玄謹慎觀察這些營帳,終于在一座營帳前看到了穿著魏兵軍服的守衛。
齊軍關征戰,資自然張,一時沒有那麼多齊兵軍服給這些叛國的魏兵換上,白日攻城時這些魏兵頭上纏著與齊兵一樣的藍巾,來分敵我。
說來也是極諷刺了。
守衛雖然穿著魏兵軍服,卻不是京軍樣式,這個帳子里的應該是鎮守玉泉關的叛將趙忠。
陸玄觀察片刻,悄悄走向下一個營帳。
兩個穿京軍軍服的守衛立在營帳兩旁,帳中傳來均勻的呼嚕聲。
陸玄拿起石子,擲向相鄰營帳的一名守衛。
石子砸到守衛上,守衛了一聲。
“怎麼了?”另一名守衛問。
“好像有人襲!”
這一聲喊,立刻引起了守著朱軍營帳的守衛的注意。
“去看看!”
兩名守衛快步走過去,陸玄趁機潛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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