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向前,這時,道路變得越發的狹窄、崎嶇,坐在馬車之中,劉德也被顛的頭都快暈了,陳阿更是不堪,的抓著劉德的脖子,小臉蒼白,更是差點吐了。
沒有辦法,劉德只能抱著下車,步行通過這一段涵道。
「這裡就是崤山嗎?」劉德下車,只見抬頭就是懸崖峭壁,生長於懸崖之上的松柏遮天蔽日,茂盛的樹葉遮擋了大部分的,使得這山間道路變得涼,甚至能讓人覺到有些冷。
前方道路之旁,一塊石碑矗立著,石碑之上銘刻『崤山』二字。
「是的,公子,這裡就是崤山,穆公霸業折戟於此!」汲黯看著那塊石碑,也是慨著。
四百多年前,秦穆公治下的秦國霸業初,威震天下諸侯。
周襄王二十五年,穆公滅鄭,遣三位大將,三百乘,奔襲鄭國,可惜被鄭國商人鉉高用犒軍之計嚇退,秦師回程之時,在崤山遭遇晉軍伏擊,全軍覆滅,秦穆公霸業自此折戟。
劉德抬頭看了看山谷兩側的懸崖峭壁,茂盛的原始森林,點點頭道:「這裡確實是個埋伏的好地方,秦軍敗的不冤!」
郅都在一邊,忽然道:「現在再也無法重演崤山之戰的故事了……」
劉德點點頭。
確實如此,四百多年的時間過去了,戰爭的方式早已經發生了改變。
車戰已經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箱,取而代之的是靈活輕便的騎兵集團與防堅固的步兵集群,再想向崤山之戰的晉軍一樣,利用崤山道路來癱瘓和遲滯敵軍的車兵,從而達到以弱勝強的目的,已經不可能了。
現在,騎兵只要一刻鐘多一些就能通過這在四百年前至需要兩三個時辰才能通過的崤山天險。
劉德看著這崤山天險,他忽然間想到了一個事。
後來劉徹東移函谷關,未必就是楊仆的原因,楊仆不過是個小小的樓船將軍,論戰功,連衛青、霍去病的一都趕不上,何德何能,能說劉徹,東移函谷關?
更大的原因,可能是時代在進步,戰爭的方式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春秋戰國之時,車戰是主流,於是,函谷關崎嶇的道路與險峻的地形天然的對車兵構了阻礙,使之無法發揮作用。
但現在,誰還管車兵啊?
漢家就連郡國兵中都早已經淘汰掉了過時的車戰。
騎兵為戰爭的主要力量。
對於騎兵來說,現在的函谷關,已經不再像過去的車兵一樣只能走函谷關中的山道,騎兵實在不行,可以放棄山道,穿越林,翻過秦嶺,出其不意的出現在敵人的側后。
而隨著戰爭藝日新月異,昔日堅不可摧,永不陷落的函谷關,再也發揮不出它四百多年前的功效了。
劉德甚至覺得,倘若有個膽大的人,放棄攻打函谷關,以輕騎翻過秦嶺,就可以無視函谷關的阻礙,直接進關中,兵臨長安城下了
「郅卿……」劉德看著崤山的石碑,忽然問道:「你說,若是朝廷將函谷關向東移三百里,至新安縣怎麼樣?」
郅都覺有些跟不上劉德的思路,前頭還在說崤山之戰,談古懷今了,按照正常的思路不是應該就穆公霸業折戟發表一番見解嗎?
劉德卻一下子就跳躍到了遷移函谷關上。
但仔細一想,郅都也愣了。
函谷關東移三百里到新安?
新安雖然無險可守,道路坦,但是函谷關東移三百里,就等於將關中三輔之地擴大了一倍,對於漢家天子來說,關中才是本,關中地盤擴大了,本之地也就擴大了。
在政治上,函谷關東移還真的很有可取之!
只是在軍事上,函谷關東移無疑是個敗筆!
無論如何,一旦函谷關東移,關中就失去了屏障,將來倘若有事,長安將無險可守!
「那關中靠什麼來屏障?」郅都問道:「關東諸侯一旦有事,關中卻無險可守,宗廟何以安寧?」
劉德笑了一聲,沒有答話。
為穿越者,假如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潼關,那就真是太廢了!
「等我即位,就東移函谷關,於關再設潼關,鎮鑰關中!」劉德在心中想著,這個主意不錯,後世的潼關,那可是號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很好的適應了新時代的戰爭需要,能有效的防備騎兵突襲,為關中大門與屏障。
而函谷關東移,馬上就能擴大關中的地盤,不止有利於加強中央集權,擴大天子的管轄區域,更重要的是,這是政績啊!
自古以來,哪位皇帝一上臺就能撈到政績的?
不要以為皇帝就不需要政績了。
對於皇帝來說,政績越多,統治就越穩固,權柄就越牢固,反之,政績太或者沒有的皇帝,就會弱勢,甚至被權臣控。
譬如惠帝就是不懂得刷政績,結果被曹參當三歲孩子一樣訓斥。
「走吧……」劉德揮揮手道,就抱著陳阿,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向前走去。
半個時辰后,累的氣吁吁的劉德一行人,總算爬出了崤山,函谷關,就出現在了眼前。
到了函谷關下,為黃老派的士子,汲黯不可避免的就提出來要去瞻仰一下黃老派的神聖地——氣臺。
劉德自然欣然同意。
主父偃則跑去瞻仰鳴臺。
劉德就帶著剩下的人,在函谷關里閑逛了起來,這裡看看那裡瞧瞧,遊覽了一下關的名勝古跡,順便補充了一下飲水和糧食,讓馬匹得以修養,車輛得以檢修。
當天晚上,一行人在函谷關中找了個安靜幽雅的宅院休息——有郅都在,這是小事,中郎將的份,能讓他調函谷關的所有資源。
第二天,休整完畢的劉德一行繼續上路,出關之後,道路重新的寬敞起來。
沿著當年秦始皇南巡的直道,一路前行,穿越弘農郡之後,濤濤黃河就出現在了劉德的眼前。
此時的黃河因為上游的水土保持非常完整,河套地區植被茂盛,並沒有出現後世的風沙化的況,所以,水質清澈見底,在這個時候,黃河還不黃河,世人稱之為大河。
「殿下,前方就是曹亭,自曹亭渡河過去,就是河東郡境了!」郅都過來稟報和囑咐道:「河東郡,有盜匪出沒的記錄,此輩無惡不作,請殿下多加小心提防!臣等也會保持警惕!」
劉德點了點頭,此時的盜匪可不是後世天朝小打小鬧的小們。
那是真正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強盜!
任何一個看過水滸傳的人都不會忘記,梁山一百零八好漢,上山之前,開人包子鋪和混沌店的好漢們!
當此之世的盜匪雖然還沒鬧到梁山那麼誇張,但拐賣人口,綁架勒索之類的事卻是常有發生。
「有勞卿家了!」劉德點點頭。
雖然那些盜匪不大可能有能力來衝擊護衛森嚴的劉德車隊,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鬧出堂堂皇子被盜匪挾持的醜聞出來,那就真的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到了曹亭,一艘大型的艨艟戰艦就已經在碼頭前待命了。
這是一艘在此時比較常見的樓船,大約有三層,高達數丈,能載數百士兵,是大河與長江之中常見的戰船,通常用於巡邏和運兵。
但隨著吳楚叛風險的加大,漢家的樓船,也相對的進行了改良,船上開始配備水戰的武。
譬如來接劉德的這艘戰船,上面就裝載了用於水戰的弩槍和矛機,更設置了防護敵人攻擊的牆。
陳阿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龐大宏偉的人工戰船,非常好奇,一上船就到跑個不停,甚至還想攀爬上船頂的風帆。
劉德趕把這個小丫頭看了,命人將帶回船艙,不許出來,他自己卻站在船頭,看著波瀾壯闊的江面和腳下的樓船,心中遐思連連。
漢家的造船是非常發達和科學的。
腳下的這艘大船就是明證。
更遠一些,秦始皇派遣徐福率領三千男出海尋仙,後世有人說,徐福後來最終抵達日本,後世的日本甚至就有徐福東渡的紀念地點。
此事真假難料。
但是,不管怎樣,這都說明了,此時的造船工業是可以造出遠洋的船隻的。
劉德就記得,吳王劉濞麾下的船廠甚至造出了令人膛目結舌的一次可以運載數十輛馬車的超級大船。
吳楚之後期,膠西王劉卬甚至有過出海逃亡的打算。
這一切都向劉德說明了一個事實——現在的漢家造船業技與船舶,是有能力進行一定距離的遠洋航行的。
後來劉徹攻打南越和閩越,就用了龐大的水師舟船艦隊,更曾與南越的水師進行過海戰。
想著這些,劉德的臉頰就開始興了。
漢家不需要大航海,也不需要遠離海岸線去探索那些未知的世界。
只要能發展出一定水平和規模的近海捕撈船隊,就足夠催生一次封建社會制下的技革命與變革。
大海是上蒼賜予人類的寶庫,海洋中的漁業資源,在此時簡直就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山銀山。
劉德覺得,現在基本上只要有人敢出海進行規模化的捕撈,只要運氣不是太背,肯定能賺的盤滿缽滿。
而若是能將這個寶庫的資源掌握到政府手中,那麼等於就是開闢一個新的財源。
就更別說,隨著對近海資源的開發,必然會催生的海運和海洋技的發展。
「只要我做了皇帝,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事……」迎著大風,劉德在心中想著。
為穿越者,不去發展和利用海洋的資源,那就是個笨蛋!
當然,要做到這些,就需要選拔一批懂的大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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