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卜當屠率領著自己的騎兵，從匈奴的左翼，漢軍的右翼，直撲過來。

但，漢軍的大陣，卻依然紋未。

除了命的軍隊外，其他陣列，都保持著原樣。

一排排戰馬，一個又一個的集群，就像靜止了一般。

蘭折野遠遠著，心裏面竟然有些膽戰心驚！

「這些漢朝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蘭折野在心裏問著。

他這一生，南征北戰，橫了數萬里，遭遇過數不清的敵人。

但從沒有那個對手，能在正面和側翼同時到襲擊時，依然紋不。

彷彿本就不擔心自己的側翼和正面可能被騎兵突破。

「漢朝人，太狂妄了！」蘭折野說道。

他麾下的骨都侯和渠帥們也紛紛囂著道：「主人，讓我們去教訓教訓他們吧！」

對這些胥紕軍的貴族而言，殺戮和征服，永遠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特別是最近幾年，胥紕軍跟著軍臣西征，一路上破國屠城，讓整個世界都戰慄。

這使得這些胥紕軍的貴族們非常驕傲，也非常驕橫。

在他們眼裏，什麼漢騎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就跟大夏人自吹自擂的方陣一樣可笑。

至於那所謂神騎？

大概也就是幕南的膽小鬼們在自己嚇自己！

哪裏有什麼神騎？

有的話，麻煩漢朝人召喚天雷劈死我們啊！

蘭折野卻是搖搖頭，舉起手，道：「不可！我們還要再看看！」

他雖然也狂妄，雖然也有些瘋瘋癲癲，但作為萬騎長，他知道和掌握的消息，遠遠多於下面的奴才。

他很清楚，能夠擊敗折蘭人的漢軍，絕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但也就僅此而已。

蘭折野一直對自己的軍隊有著非常高的自信。

他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軍隊可以阻擋自己的騎兵的雷霆一擊。

但，他卻也不願意在沒有清楚漢軍虛實之前就貿然攻擊。

那樣，萬一出了紕，導致傷亡過大，自己這個萬騎長的腦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況且，那黑騎和落騎，講道理的話，這些傢伙的死活與他何干？

「就讓系雩難和須卜當屠的軍隊，來給我們試探出漢軍的底蘊吧！」蘭折野說道：「派人吹響號角，通知系雩難和須卜當屠，必須給我試探出漢軍的底蘊，不然，我就立刻撤軍，讓他們去跟漢朝人玩！」

「遵命！」骨都侯們都大笑起來。

這些傢伙，本就看不起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對他們來說，什麼黑騎、落騎，死了也沒有關係！

只要他們能獲勝就好了！

而草原上，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王敗寇，勝者為王。

勝利者，不管用什麼手段，贏了就好！

…………………………

嗚……嗚……嗚……

匈奴的號角聲，響徹天地。

這聲音，讓聽得它的人，無不骨悚然。

「蘭折野……」系雩難勒住戰馬，回頭遠，他發現，本來說好的胥紕軍騎兵，現在都原地未，就像一個觀眾一般，而落騎兵也從右翼靠近了漢軍的陣列。

「你這個混蛋！」系雩難氣的眉都立了起來。

匈奴人自古就已經習慣了用號角聲和鳴鏑來傳遞命令。

甚至因此演化出了一些基本的通手段。

譬如現在，這號角聲傳遞的意思，分明就是進攻，而且必須沖漢朝陣列。

至於假如不沖的後果？

雖然號角聲無法表明（匈奴人只有進攻、沖陣、撤退和迂迴等數幾個聯絡信號），但毫無疑問，系雩難已經清楚了蘭折野的意思——你們不沖陣，勞資就走了，留下你們跟漢朝人玩吧！

而他確實敢也可以這麼做！

胥紕軍，從來都是瘋子。

蘭折野這個萬騎長，更是一個十足的神經病！

系雩難記得，當初匈奴攻滅大宛，本來大宛王都已經跪下來投降了。

但，蘭折野卻一刀，削掉了那個大宛王的腦袋，然後縱兵攻其王宮，將那座輝煌的宮殿，付之一炬。

完了，這個白狼的頭狼跑到軍臣單於面前，信誓旦旦的說：這是狼神的旨意。

而軍臣也只能著鼻子認了。

況且，現在況有些特殊。

以己度人，系雩難覺得，若是自己恐怕也會選擇讓別人拿命去沖漢朝的陣列。

沒有辦法，系雩難只好對自己的部下說道：「我軍後撤一百步，然後集合，從漢朝陣列的左側衝殺進去！」

這也是他們現在唯一可能突破的地方——方才與漢軍的對，使得當地的漢軍陣列出現了殘缺，雖然很快就被填補，但卻留下了紕。

………………………………

同時，須卜當屠也聽到了號角聲。

他立刻就明白了意思，這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帶兵回去，殺了蘭折野！

但……

他抬頭看了看前方，他的騎兵距離漢軍騎兵的陣列，只有不過三百步了。

在這個距離，就算他想跑，也得漢朝人答應！

須卜當屠很清楚，自己和自己的軍隊，在漢朝人那裏，是個什麼東西？

過去那一個多月的長城拉鋸，已經讓他很清楚的明白——假如自己和自己的軍隊，落到漢朝人手裏，會是個什麼下場？

輕則剝皮筋，重則生吞活剝！

總之，漢朝皇帝已經下令必殺令——不接任何落騎兵俘虜！

而漢朝軍隊，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曾經親眼目睹了，自己的一隊三百人的騎兵是怎麼覆滅的——當他們越過長城，將自己暴在漢朝軍隊的視線範圍——然後，漢朝人就瘋了。

為了殲滅這三百騎，起碼有三千漢軍步騎投了圍攻。

他們捨生忘死，不顧一切，甚至不顧及其他匈奴騎兵的攻擊，瘋狂的撲上去，將那三百落騎兵，草原上可止小兒夜啼的鬼騎撕了碎片！

真正意義上的碎片！

漢朝人拿著武，甚至石頭、，將那些騎兵一點一點，連人帶馬，砍了碎片。

然後他們將那些戰死者的首級用長矛和長戟跳起來，懸掛在城樓上，吊在馬頭……

戰後，所有目睹了戰場的匈奴人都肝膽裂，甚至無數人吐了一地。

他們從未想過，在戰場上一直以來自詡王師，號稱正義之師，打著『順天應命，討伐無道』旗號的漢軍，瘋狂起來，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也是在那時，須卜當屠學到了兩個漢朝名詞。

第一個做：以牙還牙，以還。

而第二個做：君子報仇，一萬年猶未晚矣。

這真是讓須卜當屠和他的部下膽戰心驚，幾乎屁滾尿流，他們終於知道了害怕，也知道了恐懼。

也是從那時開始，再也沒有落騎兵敢於上前線了。

人人看到漢家的旗幟就聞風而逃。

再無人敢於衝擊漢朝的防線。

因為，誰都不敢保證，漢朝人會不會再發瘋，不惜一切也要消滅落騎兵。

而現在，他們再次出擊。

須卜當屠不知道，對面的漢軍是否知道了自己的來歷。

但他很清楚，一旦他們知道了。

恐怕他們也會發瘋！

在這一刻，須卜當屠退了，畏懼了，害怕了。

但，沒有辦法。

他清楚，此時後撤，會死的更慘。

他和他的部隊，已經被架到火上。

只能著頭皮向前！

於是，他舉起手臂，對自己的部下們說道：「各位勇士，漢朝人會怎麼對付我們，諸位應該都知道！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殺死漢朝人，或者被漢朝人殺死！」

「偉大的死亡之神，一定會保佑我們的！」須卜當屠大聲喊道：「祂將會保佑我們，躲避漢朝的弓矢，不漢朝的刀劍侵犯，讓我們回到草原！」

落騎兵的貴族們聽了，也都群激憤，紛紛喊道：「是的，勇士們！死亡之神，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而落騎兵們顯然也知道，自己假如落到漢朝人手裏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這些被到絕路上的騎兵，紛紛猙獰的大起來：「殺漢朝人！」

就如他們過去，曾經在太原，在雁門關，在句注山，在西域，在大夏和康居面對敵人時一般，瘋狂的大喊著。

不過，在過去，他們是因為殘忍而瘋狂，因為嗜而。

但在現在，深深的恐懼和絕，浮上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頭。

這些軍，曾經滅絕人，連匈奴人自己都害怕和恐懼的鬼騎，現在自己也陷了恐懼之中。

「以牙還牙，以還嗎？」須卜當屠在心裏說道：「漢朝人，這是你們我的！」

他出馬刀，對準前方的漢軍，大聲喊道：「想活命的，想活著回到草原的，就跟我沖！」

這一刻，為了求生，為了活命，更為了回到草原，這些落騎兵，草原上的鬼騎，在過去曾經奪走了包括無數匈奴人和漢人在的千上萬的生命，並且殘忍的屠城、掘墓的人渣，現在發出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們的氣勢和士氣以及速度在瞬間就提升到了極限。

人人呼喊著，呼嘯著，揮舞著馬刀，咬著，坦膛，無畏的向著漢軍右翼沖了過去。

他們的速度極快，快到了讓人窒息，讓人害怕。

在理論上來說，在這一刻，須卜當屠甚至覺得，即使對面的是折蘭騎兵，他也可以一戰，哪怕是胥紕軍攔路，也可以衝破！

至於漢朝人？

應該是無法抵擋我的攻勢吧？

至可以衝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