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人，我乃大匈奴胥紕軍骨都侯毒野力！」一個侏儒騎著戰馬，在漢軍前方一百五十步左右停下來，然後，他開始下馬高喊。

「你們這些懦夫！骯髒的下賤奴才，連與我大匈奴的勇士決一死戰的勇氣都沒有嗎？」

這個醜陋的侏儒說著，就當著漢軍士兵的面，解下子，出他那骯髒的下，當眾撒尿，一邊撒，他一邊嘲諷著：「膽小鬼們，有種就來與我匈奴勇士一戰！」

無疑，這立刻就讓細柳營的將士們群激憤。

侏儒！

一個侏儒，居然也敢撒野？也敢侮辱自己？

簡直該死！

要知道，在此時，在漢室高不足六尺三寸，就屬於侏儒，是殘疾人，政府優待，也大眾的歧視和冷眼。

瞎子還可以裝神混飯吃，聾子可以自力更生，但侏儒卻只有府可以收容和贍養。

如今，一個夷狄的侏儒，居然當著大軍的面如此侮辱。

雖然他的漢話半生半，很難聽仔細。

但，他的行為已經表明了一切！

立刻就有人請戰。

「都尉，請讓末將去取此賊頭顱！」

「士可殺不可辱！末將請戰！」

衛馳卻是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道：「一個鄙的激將法而已，值得大驚小怪嗎？」

被人罵幾句，侮辱一下，有什麼了不起的？

衛馳可是聽過元老曲周候酈寄的講座的。

在酈寄的課上，曾有學生問他：「君候戎馬半生，集天下謾罵毀譽於一生，何以仍能指揮若定，屢立戰功？」

很顯然，那是一個不怎麼尊敬這位元老的將。

但酈寄卻並未發怒，只是悠悠然的說了一句話。

衛馳笑著將他那句話重新說了一遍：「他罵由他罵，清風拂山崗，他辱由他辱，明月照渠，我輩武人，安能為區區毀譽所羈絆？武人所求，唯勝而已！」——當然，衛馳也聽說過一些傳聞，據說此話的原創是當今天子……

「若能制勝克敵，別人罵兩句，有什麼大不了的？」衛馳反問道。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獨善其。

吳子尚且要靠殺妻來求上進。

白起也有殺降坑卒之罵名。

便是國朝名臣，幾人得名？

曲逆有盜嫂授金之嫌，瓚候有謀殺淮之疑。

即使北平文侯，亦曾有假公濟私，任人唯親之事。

但這都不妨礙這些先賢名臣，名垂青史，萬代香火，為世人尊崇。

但，衛馳沒有想到，遠方的那個侏儒，在見這樣都沒有激怒漢軍，索破罐子破摔，囂起來：「你們漢朝人的皇帝的、句，估計還沒有我的大……」

他洋洋得意：「我乃狼神子孫，未來可以永遠**！你們漢朝皇帝的行嗎？」

這立刻就讓衛馳變。

他咬著牙齒，說道：「諸君，誰去取此獠首級？」

正所謂，主辱臣死。

天子的威嚴，豈能讓夷狄蠻子踐踏？

反正，衛馳很清楚，斷不能讓此人如此辱天子！

這既是因為政治原因，也是因為軍心之故。

當今天子在軍隊里，現在只能用在世神來形容！

立刻就有好幾位校尉出列拜道：「末將願往！」

此刻，那個匈奴侏儒的首級，已經從不值一錢變得非常值錢了！

膽敢當眾侮辱天子，這是大不敬，挑釁天子威嚴，這是忤逆，無視君威，這是犯上，數罪併罰，足以讓此人首級堪比一個謀逆諸侯王。

得其首級，立刻就等於立下了誅除叛逆+斬首雙重功勛。

換句話說，這就是一個移的列侯通信證。

宰了他，等於得到了列侯直通車，想不發達都難！

衛馳當然很清楚，但他更加知道，這樣一來，他就不得不跟匈奴胥紕軍在此決戰。

但不殺他又不行！

若讓他如此咆哮和侮辱君父，不用回長安，今天晚上，那些平時尊崇和崇拜的士兵軍，就會讓他這個臣賊子去死！

即使士兵們不手，回了長安，他該如何面對千夫所指？

即使天子可以饒恕他，但世人不會放過他！

想想看，曲周候酈寄，賣友求榮，儘管立場正確，選擇正確，但還不是被天下人噴了三十年？

直到如今，士林輿論和那些將也依舊議論不休。

衛馳可沒有酈寄那麼好的心和修養，真的做得到——他罵由他罵，清風拂山崗。

就算他能做到，他的家人妻小也做不到。

這也是漢室為何自殺謝罪者屢現不止的緣故。

議論和輿論，在漢家的特殊文化背景下，堪比刀劍，甚至遠遠鋒利於刀劍！

所以，他的眼睛從這些殷切請戰的將之中掃來掃去，似乎是在猶豫人選，但實則卻在頭疼這個事應該如何解決。

恰在此時，一個傳令兵來到衛馳邊拜道：「都尉，車騎將軍剛剛傳來旗令：命我軍全力進攻，將匈奴胥紕軍拖在此地，為甲軍出擊創造戰機！」

衛馳回過頭來一看，果然看到了中軍方向的將旗舞，旗語之中果然明確了命令。

這讓他終於放下心來，既然中軍有令，甲出在即，那麼，此時與匈奴開戰，確實是個好主意。

他抬頭看向前方，看著那個猶在罵不止的匈奴侏儒，此人依然在滿噴糞。

不僅僅誹謗君父，甚至更進一步，辱及東宮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特別是他大罵漢家皇太后不能生育卻佔著茅坑。

這無疑，立刻就點了衛馳。

他大聲命令道：「孫校尉，去，將此獠首級取回！」

孫振立刻就激的對著衛馳一拜，道：「必取賊酋首級！」

然後，他就翻上馬，對著自己的部下們道：「諸君，隨我殺賊！」

衛馳卻是欣的看著這個年輕人，這可是天子點名要重點栽培的忠臣義士之後啊！

這個機會送給他，就看他能否把握住了。

………………………………

兩軍戰，斬前斬殺敵將陣者，當然不是跟三國演義里一般單挑。

事實上，你想殺人，敵人就肯定想保人。

所以，漢軍騎兵剛剛出擊，匈奴陣也立刻衝來一支更龐大的騎兵。

這就是要迫漢軍與之開戰。

只要兩軍接戰，漢軍就不得不去救出擊者，而要救就必須全面作戰！

不然，那就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個排著隊送死了！

是以，在這兩支騎兵衝出去之後，蘭折野就立刻下令：「全軍再次準備！」

衛馳也抬起手，下令：「傳令各部，刀出鞘，弓上弦，準備接敵！」

「嗚……」

幾乎是同時，漢匈陣中的號角聲都吹了起來。

蒼涼的號角聲，響徹天地，就連風也似乎被這號角聲所嚇到，一下子就停了。

要水的河流也忽然平緩起來，彷彿畏懼這已知世界最強的一次騎兵會戰！

而來自草原上的佼佼者們，引弓之民中的天之驕子，那些強大的鵰者們更是凝神屏息。

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敵人的棘手之。

只看方才漢軍騎兵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有序撤退，就可以知道，這確實是一個不同於他們過去所擊敗過的對手的敵人！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

戰場上，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勇者和壯士，膽小鬼和懦夫，很可能死在一個地方！

漢軍陣中，更是一片嚴肅。

漢軍士兵們同樣知道了，自己的敵人的速度，遠遠的超過了他們。

在騎兵作戰之中，戰馬速度越快，就意味著威脅越大。

畢竟，一瞬百步的戰馬和半瞬百步的戰馬所獲得加速度和能是天差地別！

這時，中軍傳來命令：「我軍分三列，次第與敵火，一擊不，立刻後撤重整！諸弓騎兵游弋作戰，尋找匈奴鵰者，殲滅之！」

這命令，通過軍法，傳遞到各部。

立刻，漢軍的陣列就發生了變化。

而此時，孫振率領的騎兵，已經如同離弦之箭，沖向了自己的目標。

那個可笑的匈奴侏儒卻早已經翻上馬，向後退去，他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但漢軍卻追不止。

孫振更是握了自己的武。

他知道，此戰出擊，他必殺此賊！

不殺了他！

就無法恢復祖父的名譽，讓家族再起，讓先人的靈魂再獲香火食祭祀！

所以，他咬著牙齒，將一柄巨弩從背上取出來。

這是一柄神臂弓，而且是經過了特別改裝，加裝了一個上弦的神臂弓。

弓上有一個小巧的械，只要拉住它，就可以拉開弓弦。

不過，即使如此，想要拉開這柄神臂弓所需要的力氣，也是非常巨大的。

假如在地上，孫振可以輕易憑藉雙手拉開。

但現在是在馬上，所以他不得不雙腳使勁蹬著馬鐙，咬著牙齒，將那神臂弓的弓弦一點點拉開。

但那個侏儒的速度非常快，很可能只需要再過十息，他就可以與接應的匈奴人匯合，到那個時候，再想殺他，就有困難了！

即使最後殺的了他，孫振知道，很可能自己的部下會全軍覆沒。

「啊……」孫振大吼一聲，終於將弓弦拉滿，然後端起這柄大黃弩，準確的捕捉到自己的目標的行軌跡，然後猛地扣扳機。

砰！

程超過一百五十步的神臂弓弓弦震，發出一聲巨響。

孫振整個人坐立在高速移的戰馬上，肩胛骨和虎口被振得巨疼。

但他紋未，讓利箭穩穩的飛出箭匣，飛向自己的目標。

一百五十步外，毒野力還在得意，還在狂喜，他罵罵咧咧的說道：「漢朝人！如似狐，也得喝我得洗腳水！」

前方，接應他的騎兵已經近在咫尺了。

只需要再過數息，他就可以安全了。

然後，他會回頭，將那些居然膽敢追殺他的漢朝人的腦袋擰下來！

嗯！

他倒要看看，這些漢朝人的腦袋，是否比西域人，是否別有一番構造！

若果真如此，那他必取這些人的腦袋，全部製酒，懸掛在自己的穹廬里，讓自己的妻妾和子敬畏和崇拜，讓往來的賓客，見證他的武勛和榮！

正得意的想著，毒野力忽然看到了前方那幾個來接應自己的騎兵臉上驚恐無比的神。

有人抖著手指，指向他的後。

毒野力不明所以，但還是回首一看。

他只看到了一陣勁風吹到了自己的臉頰上。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聲弓弦的巨響。

「大黃弩！」他驚呼出聲，就要規避，但他來得及稍稍偏頭，一支強勁的弩箭就到了他的面門上，巨大的能瞬間將他從馬上掀落。

這支箭矢，幾乎貫穿了這個惡貫滿盈的侏儒的整個左部頭顱，從臉腮部分直接穿。

而他平素矮小的材導致了他的頭顱遠遠小於常人，這使得這支弩箭並沒有從另一個臉頰穿出來，而是深下顎骨之中。

強大的衝擊力，立刻使得他的下顎骨碎。

鮮和碎填滿了他的口腔。

「漢朝人的大黃弩怎麼可以從馬上開弓？」毒野力疑不解。

但他永遠不需要思考這個問題了。

因為，那些接應他的騎兵看到這個況，先是一驚，然後瘋狂了起來。

匈奴有軍法——戰而扶與死者，盡得其家產！

通俗的說，就是假如有人戰死，那麼將他的帶回草原安葬的人，可以獲得他的全部財產——包括草場、牲畜、氏族、妻，乃至於地位。

一個骨都侯的家產，足以讓人瘋狂，更何況，這人還是一個胥紕軍的骨都侯。

這些騎兵立刻就策馬從他的上踐踏而過。

無論毒野力是死是活，他既然落馬，那就應該死了——若是不死，怎麼拿他的家產呢？

人的灰暗面，在胥紕軍之中，從來都是被放大，而不是小的。

要知道，這可是一支由瘋子和神經病組的軍隊。

他們對敵人狠，對自己人更狠！

這些騎兵從毒野力的上踐踏而過，然後，就將注意力對準了孫振以及他的騎兵。

「殺這些漢朝人，為主人報仇！」他們大義凜然的高呼起來。

而這時孫振才勉強回過氣來，抖了一下發麻的臂膀，將神臂弓丟在地上，著衝過來的匈奴騎兵，喊道：「諸君！隨我殺敵！」

這一刻，匈奴人和漢人，都為了同一而開始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