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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節 那恐怖的三首怪物(2)

禮法!

古代中國封建社會的核心價值,也是維繫國家存在和統治秩序的本。

哪怕是蒙元、滿清,也要遵守的可怕事務!

它是判定道德標準和決定人們行事規則的真理。

就如現在,一個不孝子,一旦被發現,輕則掉腦袋,重則殺全家,而且他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將陷落到司空城旦的可怕地獄里,永生永世,不準蓄髮。

髡頭是他們唯一的標準!

也如未來,宗族士紳,依靠禮法吃人,輒浸豬籠。

看上去很野蠻對不對?

似乎,這禮法本不足以支撐資本主義。

但,事實恰恰相反。

劉徹想起了後世西方的資本主義世界。

你覺得它先進?

那只是你沒有看到它誕生時的恐怖場面。

而且,直到新世紀,西方的法律和系以及價值觀,其實還是依靠古老的中世紀的道德觀念在維繫。

譬如,西方的司法系統,包括了它的整個法律系,其實都是基於基友教而來。

甚至就連所謂的投票選舉,也是從基友教選教皇開始的。

經常看電視、電影,你就會發現,所有人,包括法、陪審團、證人,都要先將手放在聖經上宣誓:秉承上帝的意志,我做出的證言(決定)是真實有效的,無愧於心的。

這就是西方的自由心證。

而在中國,不玩這一套。

自古以來就不玩這一套。

中國人玩什麼?

禮法!

你做的事合不合禮法?

假如不合,皇帝勞資也等著被噴死吧。

至於一般人,若是染上不忠不孝不義的污名,基本上是沒救了。

不同的社會,決定了不同的道路,不同的價值觀,必將導致不同的文化,而文化和社會的迥異,必將帶來整個生態的劇烈變化。

就好像在自然界,不同的生態圈裏,有著不同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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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大草原上,獅子是主宰。

在北大地,洲虎才是王者。

而在亞洲,老虎才是大哥!

但不管是獅子,還是洲虎,或者老虎,它們的本質是相同的——一定要吃才能活命!

區別只在於,他們的獵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罷了。

劉徹凝視著空的大殿,彷彿在那空曠之地,一頭三首怪,正闊步向他走來。

這怪的每一個頭顱上,沾滿了鮮,強勁有力的爪牙下,骨累累。

它的每一個頭顱,都是那麼的恐怖、可怕。

窮盡古往今來一切神話傳說,所有奇談怪志,也找不到比它更可怕更瘋狂的怪了。

無可名狀的頭顱上,盤大口已經張口,人間的所有罪惡,都在它的口腔里化作酸,將一切好和道德腐蝕的一乾二淨。

它緩緩走到劉徹邊,然後……

這頭足以摧毀世界的怪,溫順的低下它的三個頭顱,如同哈狗一樣的搖尾乞憐。

劉徹的角微微出笑容。

這也是東西方的必然不同。

在西方,孱弱的皇權和一盤散沙一般的領主貴族,從來都沒有統一過,所以,他們可以資本為王,他們的國家甚至都可以是『偽裝國家的財團』。

而中國,從遠古至今,都是皇權的天下。

尚書說:夙興夜寐,以事一人。

詩經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所以,在中國,一切牛鬼蛇神,都只是權力的寵而已。

在中國,永遠是權力控制資本,資本想要騎到當政者的腦袋上?

呵呵……

說句直白點的話,在中國,連資本家的命都是當政者的私人財產,還想作威作福?

做夢去吧!

刀槍劍戟會教你做人的。

這就像西方的資本再強大,也不敢挑戰那個上帝,也不敢說自己不信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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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帝歷代大統領,誰敢不偽裝一下自己是個虔誠信徒?

微微看著這頭怪

劉徹手撥弄了一下它的髮。

每一都沾著與淚,甚至還有亡魂在其中哀嚎。

即名為資本,則註定逐利;既號為宗族,則必定霸道;既化為禮法,則肯定冷酷。

我來到,我看見,我征服,我毀滅,我建設!

隨著劉徹的撥弄,它的三首巨頭,分別點亮無數顆紅的複眼。

每一隻眼睛,都象著著它的慾和訴求。

只是這些眼睛,現在都還藏在朦朧之中,看不真切。

但,有那麼幾隻,現在劉徹已經認出來了。

貪婪、殘酷、征服、吞併還有奴役……

這些都是西方那頭怪未來的特徵。

只不過,在中國的這頭怪上,這些特徵的表達方式很可能會改變。

最重要的是……

既然東方的怪,已經在孵化了。

那麼,等它真的出生。

那麼,這個世界,這個地球,必將被它主宰。

因為,這個地球,只能容得下一頭這樣的怪

一旦它出生,它為了生長發育,會吸取整個世界的養分,最終榨乾一切,使得其他競爭者胎死腹中。

就像後世那頭怪一般。

只有它存在。

余者,早已經七零八落,凋落為腐泥……乃至於,連它附的民族和文化,也消亡殆盡。

這就是這種怪的霸道之

唯我獨尊,獨我能存。

後世的地球,便是最保守的地區,也被它侵襲和控制。

微微揮手,這頭怪從劉徹眼前化作虛幻泡影,消失不見。

他站起來,走到殿外,凝視這這個世界。

劉徹知道,他必須給這頭怪,套上幾個枷鎖,免得它因為太強大,而毀滅一切。

因為他很清楚,事實上,後世的大部分戰爭,背後都是因為資本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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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如此,二戰如此。

錯非蘑菇鎮世界,三戰恐怕早就打起來了。

「給朕傳召廷尉及諸持書史來見朕!」劉徹淡淡的吩咐一聲:「告知廷尉,朕要聽自呂后以來,漢律之中『公室告』及『非公室告』的所有律令,還要請持書史們為朕講解每一次變化的故事……」

「諾!」汲黯聞言,連忙恭拜道,但心裏面卻滿是不安。

因為,在漢室,皇帝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想要聽別人,特別是掌握相關職能的員講故事。

一旦這樣做了,那就表示,皇帝打算對此進行改革。

打著歷史上的故事的旗號,予以調整。

而在現在的漢室,掌握了整個司法和審判系,乃至於司法解釋權利的人是法家。

掌握了司法的法家,近些年來,已經開始肆無忌憚的修改法令,以期符合自己的價值觀。

法家做的這些事靜不大。

通常只改律法里的幾個字,甚至連字都不改,只是調整文字的先後順序。

甚至,只是加一個標點符合進行區別。

但,他們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整個漢律到現在,都已經越來越讓人不舒服了。

而現在,天子要聽的又是『公室告』和『非公室告』這樣的事

這讓汲黯真是惶恐不已。

你要知道,在秦漢兩代,公室告和非公室告,就是貫徹始終的兩個司法名詞。

前者,大抵相當於後世的公訴。

由國家、府進行控告。

但後者,卻不是民事訴訟。

而是法律規定止訴訟的容。

譬如,臭名昭著的兩不聽之一的『子告父母、妾告夫、奴婢告主,皆勿聽而棄告者市。』

告父母,妻妾告丈夫、奴婢告主人,府都不會理,假如一定要告,那原告就要被判棄市之刑。

但事實上,這公室告和非公室告的關係,遠非字面意義理解的這麼簡單。

作為空前繁榮和詳細到號稱連老百姓朋友都要管一手的秦法,也沒有這麼簡單暴無腦,事實上整個系統規定非常詳細,詳細到什麼程度?不僅僅公室告和非公室告的適用範圍清清楚楚,而且,非公室告可以在某些特殊條件,轉為公室告。

譬如,子告父母,依照秦法規定,假如父親確實犯了罪,而且為公室告,那麼,子有責任檢舉揭發,倘若不能檢舉揭發,那對不起,就要被連坐!

到了漢室,因為黃老派崛起,法家衰落,所以,律法都經過了微調。

就跟今日法家做的事一樣,改一下文字,調一下順序,以此使得法律符合自己的價值觀。

所以,在事實上,今日的漢律,是黃老派和法家相互妥協的結果。

黃老派政治家在過去數十年的最大果,就是廢除了連坐和刑,這兩個秦法里的大殺,同時貫徹了小政府形態,與民休息,避免干涉百姓的家務事。

而在這個黃老派開始式微,法家將要崛起的今天。

黃老派,必然會誓死捍衛自己的政績。

而法家,早就已經打算反攻倒算了。

儒家近來也了一手進來,在漢家的司法界和輿論界,最近三國演義上演的熱火朝天。

很多時候,他們爭論的只是律法里的一個詞語的用法。

就像那個著名茴字到底有幾個寫法的笑話一般。

看上去執拗的可笑,但實則,藏在背後的是話語權和價值觀的博弈。

而現在,天子忽然召集廷尉和持書史們,要聽漢律過往的所有涉及『公室告』和『非公室告』的律令調整。

這是要做什麼?

汲黯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場大變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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