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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節 世界變遷

元德七年夏七月甲子(初一)。

甘泉宮的溫泉,冒著熱氣,滾滾流出。

在這個炎熱的夏季,能夠泡在溫泉之中,聽著山間的竹葉搖曳,看著山下的眾生百態。

這無疑是一種

「許九打算修軌道?」聽著繡衛剛剛傳回來的報告,劉徹靠在溫泉壁上,呵呵的笑著,對侍立在自己側的宦說道:「倒還算有些主意……」

要想富,先修路。

這是無論任何時代,都屬於真理的名言。

便捷的道路,將會帶來機會和商業。

不過……

劉徹覺得,在安東修軌道,太過於冒險了些。

畢竟,安東地區,特別是懷化郡的大部分地區,一年四季,有至五個月是被寒風和冰雪統治的時間。

某些極端的地區,甚至,一年之中只有不足五個月能看到太的溫暖。

有些地方你甚至可以在冬季欣賞到極

這樣的地區,夏冬的差異大的嚇死人。

熱脹冷,足以讓安東的這條軌道,從誕生之初,就充滿了風險和挑戰。

能不能維護好,這很考驗安東都護府的執行力。

不過,無所謂了,安東地區的軌道,遲早要修,而且修的早,比修的晚要強。

因為這可以積累很多經驗和教訓,更可以為未來的鐵路網絡建設做好勘探準備。

如此一來,當百十年後,蒸汽火車出現,安東地區就可以立刻進鐵路時代。

倒是許九要做的另外一個事,讓劉徹有些警覺。

「許九打算玩『子』或者更先進的銀票嗎?」劉徹心裏尋思著,狐疑著。

講道理的話,哪怕許九不說,劉徹也打算明年開始玩一把信用貨幣了。

之前數年,他就已經鋪墊好了。

列侯和士大夫們,差不多也都接了所謂的『黃金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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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背景下,嘗試發行一批針對貴族大臣,特別是兩千石列侯封君的高額貨幣,是可以嘗試的。

如今,許九和雜家跳出來,要當這個試驗田,給劉徹趟地雷,在本心來說,劉徹是欣的,甚至是高興的。

但,皇帝的多疑癥,讓他卻有了猶豫和狐疑。

他猶豫的原因,就在於,都護府發行的這批所謂的『子』或者銀票。

誰來負責發行?誰來掌握?誰來控制?誰來監督?

私人是肯定不行的!

金融是國家命脈,劉徹死也不會假手他人。

畢竟,若是金融落到了私人手裏,私人可以發行貨幣了。

那要他這個皇帝幹嘛?

哪怕是由都護府來控制,劉徹也疑問重重。

財稅權,或者說,地方政府和中央在財稅的這個蛋糕上的分配比例,是直接影響一個國家的中央政權權力和話語權以及控制權的事

倘若地方需要仰賴國家撥款,那麼這個地方必定是離不開中央的控制的。

而若地方可以自給自足,在財政上獲得了自由。

那,地方上的吏和豪強,還會甩國家嗎?

自古以來,多數分裂和割據,都是因為地方勢力獲得了財政自由的結果。

而多數地方問題,中央難以解決的緣故,也是因為其掌握了財政自由的結果。

不用扯其他的事,南越是怎麼割據和獨立的?

當初,秦始皇下令征服南越,始皇帝活著的時候,南越地方被秦國朝堂牢牢控制。

別說是趙佗這個當時的龍且令了,就是任囂也不敢違抗來自咸的任何命令。

那為何始皇帝一死,南越地方的軍隊和員,就可以燒毀棧道,阻斷運河,拒絕接來自咸的任何命令了?

答案是,在那之前,趙佗的軍隊,與南越地方的部族貴族,達了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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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和輯百越』之策,既消弭了患,也為在南越的秦軍獲得了充足的財稅來源。

有了錢和糧食,不需要任何來自咸的支持的趙佗,當然有膽子做出那樣的舉了!

與之相反,長城兵團,就沒有一個穩定的財稅來源。

他們即使再不願意,也只能聽命,放棄長城防線,回來撲滅叛

不然的話,當時的長城兵團,完全可以不鳥咸,直接在高闕扯旗——就秦二世的智商和手腕,大約也要拿他們無可奈何。

但,沒有穩定的財稅來源,哪怕長城兵團再倔強,也只能被咸脅迫,放棄山防線。

是以,劉徹很清楚,想要皇帝位子坐得穩。

地方的財政自由,就不能太大。

要使得天下郡國,全部都依賴國家的財政撥款和維繫。

而許九這麼玩,一旦功,卻可能打破這個平衡。

安東地方都能自己印錢玩了,還需要鳥長安嗎?

可能劉徹活著,他們不敢反。

但幾十年後,劉徹進了茂陵,萬一這些渣渣,學習波士頓人民,來一出仁川港倒茶事件,然後嚷嚷著要獨立呢?

作為皇帝,不能不防這一手。

所以,這個事,許九想要幫劉徹趟地雷,劉徹自然是樂意的。

但,劉徹卻得隨時做好摘桃子的準備。

「將王道給朕從臨邛調回來……」劉徹閉著眼睛下令:「命為護濊軍監軍使……」

左右先是都嚇了一跳,以為那個曾經得他們不過氣來的大宦又要殺回來了。有人甚至差點暈倒,還好,劉徹之後的任命讓他們鬆了口氣。

們更是歡天喜地——曾經,王道這個天子近侍,可是擔任著中車府令的職位。

歷史上,趙構就曾經出任這個位置。

即使他因為某些事,被放逐到了臨邛,但地位卻毫未減,依然握有大權,幾乎就是天子放在臨邛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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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宦們歡天喜地的領命,這些年來,為了填補王道留下的空缺,劉徹周圍冒出了三個大宦

他們或是專於拍馬逢迎、歌功頌德,或專於背鍋、賣慘,或擅長服侍。

但,沒有一個人能讓劉徹滿意。

其實,劉徹一直想要一個魏忠賢這樣的大宦

狠,夠毒辣,還能有手段,幫他去做他不願意臟手的臟事。

可惜,到目前為止,劉徹還沒有發現這樣的人才。

這也算是一個憾吧。

「王道去了安東,應該可以為朕做好隨時奪取安東『銀行』大權的準備……」劉徹在心裏尋思著:「但這還不保險……朕得多留一手準備……」

畢竟,宦雖然忠心,但理事的能力,卻遠沒有文厲害。

特別是這種摘桃子的事

略略想了想,劉徹就想到了一個人選:「袁不是去了南越兩年了嗎?是該給他挪挪窩了……免得外人說朕涼薄……」

但現在卻還不急,先派王道過去盯著,等明年在找個理由,將袁盎送去安東。

當然,到時候也可能出岔子,換一個人去安東。

將這個事放到一邊,劉徹睜開眼睛,問著左右:「長安城現在況如何了?」

長安考舉在上個月的月中就拉開了帷幕。

但這一次的考舉規模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報考人數足足有三萬七千餘人,是去年的百分之一百七十。

雖然,回鍋居多,但是,元德一代,也首次展手。

所謂元德一代,是指長和教育在元德元年之後的新新士子。

這一代人,比他們的前輩,視野更寬闊,想法更多,見識也更多,尤其是自信心上,遠超了他們的前輩。

畢竟,他們長的過程,就是漢室的崛起過程。

元德二年,伐朝鮮,四年,馬邑之戰,五年高闕之戰,六年燕薊之戰。

這四場大戰,底定了漢室東北亞霸主的地位,同時也宣告了東亞怪房遊戲的尾聲。

與歷史上強漢盛唐時期的年輕人不同,元德一代,對於世界的了解和掌握,遠超那些強漢盛唐的人

在他們的長過程之中,有安東大開發和加恩封國、淘金的出現,更有著種種有關毒與西域的報與信息。

他們知道,打敗匈奴,只是一個開始,而征服世界,才是他們的使命!

自然,這一代人,是劉徹一直在等待著的一代人。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才是未來大漢帝國的支柱和脊樑。

因為,他們打小就接民思想和理念的熏陶,長在大漢民族主義濃郁的環境裏。

他們是天然的民者,最好的民地員。

只是,暫時來說,這個世界,還沒有他們什麼事

太宗一代和仁宗一代,才是統治世界的主流。

他們想要接班,再過個十年八年再說吧!

「回稟陛下,府和京兆尹,今晨來報,說是考舉將在今日,進第二……」一個宦阿諛著說道:「托陛下洪福,此番進第二的士子,足足有一萬八千餘人……」

考舉過了第一,就有了做的資格——雖然,大部分都是薔夫、游徼一類的最基層的事務,甚至是更基層的斗食。

而且淘汰率非常高。

每年,至有一半的考舉士子,在競爭或者場鬥爭之中被人趕回家。

但能夠熬過第一年的人,卻基本都備了在場的生存能力。

許多人甚至出現了逆襲——在這個政績為王的年代,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就像現在剛剛上任的長安令楊暉,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對於人才,特別是能做事的人才,劉徹不會去計較他們的出和做事方法——能功的人,就是人才!

不拘一格降人才,是三代聖王留下的訣。

至於他們怎麼功的?

需要去問嗎?

做的好,就保他,出了紕,那也是他自己倒霉。

反正,皇帝嘛,自私自利方是皇帝。

此番,考舉錄取人數之多,創下了考舉開始以來的記錄——進而第二的人數,居然超過了總數的一半。

這也是劉徹的授意——今年第一的試題,比去年試題,在難度上只是稍微增加了一些。

講道理的話,難度增加,理應錄取人數下降。

但你要知道,歷年考舉,回鍋,都佔了相當大的比例。

甚至出現了應試教育的人才——有些渣渣開始鑽研起了出題範圍和題目的容佔比,然後研究出一了一套應考心得。

長安甚至有某人,連續三年都進了第三——然後在基層被人趕回來,第二年接著應考的奇葩。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遊戲規則就是如此,他能找到空子,那是他的本事。

但他本事不夠,在地方上被人趕回來,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作為規則的制定者,劉徹還犯不著為了這種人來改變規則。

但,每年遞增難度,卻是一定的。

因為時代在發展,在進步。

特別是漢室的數學水平和就,這些年得益於考舉,發展迅猛。

如今,漢室的數學水平,比起八年前,要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某些題目,甚至連劉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解決。

以劉徹估計,目前漢室的數學幾何之類的總水平,應該是接近了後世的小學六年級了。

微積分暫時不到門檻,但各種方程式已經可以解得飛起了。

而幾何學更是果喜人。

不僅僅出現了應用到了軍事和地圖測繪的各項基礎幾何公式。

更有明算家開始勇敢的挑戰圓周率和地月距離這種曠古難題。

這是一個可喜的就。

數學家越多,工程師就越多,工程師越多,國家就越強大。

這是顛破不變的真理。

所以,題目自然也得相應的增加難度,以篩選人才——至要篩選出水準線之上的人才。

而判定標準,就是百分之五十。

每年考舉,第一就必定淘汰一半,以保證,進第二的人,至比被淘汰的那一半人稍微錢一些。

唯有今年,第一的淘汰率首次不過半。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劉徹剛剛清洗了一遍長安場,嚴重缺乏員。

只能是在考舉上放水,增加員,特別是基層員的數量。

「讓府和京兆尹,將第一考舉士子的得分況,做一個統計,然後將之按照算績進行分檔,送來給朕過目……」劉徹吩咐道。

能夠通過第一的人,文科績再差,也是能寫一筆標準的隸書,同時,能認識和理解絕大多數常規文字的人

這樣的人,做個基層員,肯定是夠格了。

但想要從中挑選出人才,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看數學績!

數學績好的孩子,肯定不會太笨,思維和邏輯能力也比其他人應該要強一些。

所以,每年,劉徹都會從考舉士子裏選擇一批數學績最好的人,來蘭臺做個打雜的或者整理檔案的,再從中挑選最好的年輕人加以培養,以彌補考舉制度對英人才培養力度的不足之

更給天下做個榜樣。

年,學習數學吧!

而在這個風影響下,諸子百家,各個派系,對於數學的重視,已經拔高到了僅此於其本派核心經典的地位。

各大學苑的英門徒們,更沒有一個是不明於算的人。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歷史上發明了天人應理論的大儒董仲舒,如今已經為了儒家各派之中,數學就最高的人。

他甚至將圓周率從《算經》的『徑一而周三』的基礎上,進一步進行了推算,確到了三點一六的數值。

雖然離圓周率的真理,還差的遠,但他無疑是漢室第一個將圓周率確到了如此地步的人。

這也讓劉徹慨不已。

事實證明,哪怕是儒家,也是可以對世界,對社會做出有益貢獻的學派。

只要他們不去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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