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知魚說起這些，并不避諱這麼多人在；吳奪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但也覺得無所謂，對關知魚來說，本來就彼明我暗。

不過，吳奪雖然對關知魚這個人很好奇，但對這件事卻不興趣，畢竟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

他反而對“北齊佛頭”更興趣。

齊州，在南北朝時期，就是在北齊的范圍。

南北朝時期，北魏分裂東魏西魏，西魏后來了北周，東魏了北齊。

這一時期北方的佛造像藝就，以北齊為最。

北齊只存續了短短二十八年，換了六個皇帝，大部分都是殘忍好殺，卻偏偏都崇信佛教！

黑暗腥的北齊朝堂，高度發達的佛像藝。

很多高端的藏家，對北齊的佛造像心馳神往。

但是，佛造像的收藏······石佛往往都在山上和壁間，于是，竟演化了佛頭的收藏。

如今民間藏家手里的北齊佛頭，主要有兩種況。

清末到民國時期盜割的。這其中的大部分，當年是流出了國門，一小部分在國流傳。流出國門的，這些年回流了一部分。回流的這些，多是出現在拍賣會上被國藏家拍中的。

再者，還有出土的。這個量相對小，里頭也比較復雜，因為各個時期出土的都有。

關知魚已經說明了來意，他得靠章錦幫忙查事兒，甚至幫忙善后。

強龍還不過地頭蛇呢。

此時，章錦的臉上古井無波，“關老爺子，沖您，恐怕是不太可能吧？而令孫呢，我又不太了解。這麼著吧，中午我和允德陪您吃個便飯，咱們慢慢聊。”

關知魚點點頭。

章錦這麼說，那就是初步答應了。不過，言下之意也很明白，需要先了解他孫子以及整個事的詳細況，才能決定是不是真正地幫忙。

關于這些，那就不適合在這里說了。

“錦啊，銅佛我都送來了。歪借一句俗話，請佛容易送佛難，你還是接了吧！”關知魚又指了指銅佛像。

章錦想了想，“關老爺子，不怕您笑話，最近我手頭有點兒，但又不能讓您白送。這樣吧，東西您先收著，這幾天我可能手頭就寬松了，到時候我再去找您請過來！”

這是給自己留了個后手，萬一他孫子的事兒不能幫，那這銅佛像，也不能要。而且即便是能幫，也得看費力不費力，若是很費力，一兩千萬都不能抵消，這里頭要不要，出不出錢，那也得重新說道。

關知魚人老，豈能聽不這句話？

“王巍啊，你也算是行里人了，有機會要多向錦學習。”

關知魚說著抬手微微一，絡腮胡王巍便將佛像重新小心翼翼地裝盒裝箱，收好了。

他們臨走前，吳奪找個機會悄悄對胡允德說了一聲，說今天想留下看看店里的東西，胡允德便對黃微代了一下。

黃微是店面一組的組長，今天值班，負責整個店面的況。

章錦和胡允德陪著關知魚走后，黃微便帶著吳奪，先大致了解了店面的區域分布，而后讓吳奪自己看。

中午有員工餐，吳奪跟著吃了。

下午繼續看。

吳奪配合著“聽”，一件一件地看東西，真是有點兒沉醉其中了。大雅齋的東西也有老仿和訂做的仿古工藝品，但大部分都是真品，吳奪大半天看下來，真真益匪淺。

正好也覺有點兒累了，吳奪便停了來到吸煙室，結果一看，黃微也在煙。

“黃老師。”吳奪打了個招呼。

“我算什麼老師。”黃微難得笑了笑，有種老大姐的覺，“小吳，我看你真是特別喜歡古玩啊！”

“一行干一行，干一行一行。”吳奪也笑了笑。

黃微點點頭，滅了只了一半的士香煙，離開了吸煙室。

吳奪一支煙完，心說來日方長，今天也差不多了，先回家吧。

結果走到大廳，卻見黃微正在引著一個著簡樸的男子走向會客區。

這個男子看著有三十多歲，留著平頭，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手里提著一個老式的大皮包。

看來這又是來送東西的啊！不過，這個人看著不像行里人，而且有些拘謹，不知如何尋到了大雅齋這種堂皇的大店。

吳奪想了想，便也上前去了。

“小吳你過來的正好，一起看看這位先生送來的東西。”黃微見吳奪過來，招呼一聲，同時對男子介紹，“這是我們的鑒定師。”

“你好！”男子坐下后，順手將皮包搭在圓桌上拉開了，“那就開始看我的東西吧。”

他從皮包里，居然拿出了一個鞋盒。打開鞋盒，里頭還裹著一層層的報紙。

拿掉報紙，東西擺上了桌。

吳奪和黃微不由對視一眼。

化斗彩天字罐！

這東西一拿出來，吳奪就泄了氣，這怎麼可能是真品？

化斗彩天字罐是什麼樣的存在，即便不喜歡古玩的，稍稍有點兒見識的也清楚。

雖然還沒翻底看，但是這形制，這斗彩海紋，顯然就是照著“化斗彩天字罐”來的。

黃微也泄了氣，不過總歸是老員工了，見慣了各種況，依然禮貌地沖男子點點頭，先將蓋兒取下放到一邊，而后穩穩拿起了這個小罐，翻底。

吳奪跟著瞥了一眼，果然，足底寫了一個無邊無框的青花“天”字。

吳奪和黃微還不是很，上手的時候，吳奪就沒往上湊。

他心里想著，真品是不可能了，也不急于一時。

化斗彩天字罐的真品，目前全世界已知的，也就十幾件。故宮有，臺北故宮有，某些外國的大博館里也有。

玩瓷的，有句話“明看化，清看雍正”。而化窯最出名的品類，就是斗彩。

化斗彩不是現在才珍貴，明代就很珍貴，“神宗尚食，前有杯一雙，值錢十萬”。化斗彩缸杯的名頭很大，前幾年也拍出了2.8億的高價。

但是這天字罐，比缸杯還要珍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