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哼哼道：“我還生氣呢！慣得他！”

醋壇子說翻就翻，霸道跋扈，哼！

白蘇憂心忡忡，總覺得兩人鬧這樣，蘇清歡卻還沒什麽著急的樣子，心裏有些替焦急。

“我七歲進程家，不過起初幾年過得混混沌沌，十歲以後才記事。”回憶起往事，蘇清歡黑亮的眼中流淌著傷，“你們也是從小被買了大長公主府的吧，其實我們境遇很像，吃過苦，過委屈，但是想想，如果不是這段際遇，恐怕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

陸棄隻是一時吃醋轉不過彎來，但是相信他能想明白。

“當然，”蘇清歡繼續道，“如果程宣在，就是說破天我也不會回來的。”

白蘇由衷地道：“隻有夫人能拿得住大爺。”

進退尺度，權衡便宜，蘇清歡大大咧咧的行事風格下，藏著舉重若輕的大智慧。

馬車一路趕到了二門，蘇清歡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

的份地位，絕對不至於讓程家給開這麽大的方便，隻能說明，他們是真的很著急讓自己來。

聽到外麵李歡請下車的聲音，蘇清歡低聲對白蘇道：“不管發生什麽事，不能離我半步。我就說，你是鄉下丫頭，沒什麽見識，怕生。”

白蘇鄭重點點頭。

看到悉的院落，蘇清歡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然而麵上不顯，端莊沉靜，帶著白蘇目不斜視地往老祖宗的鬆鶴堂走去。

“清歡回來了！”

老祖宗邊最得力的大丫鬟素問，一月白，站在院門口翹首以待，遠遠看見蘇清歡就笑意地迎上來，拉著的手熱地道。

蘇清歡淺笑嫣然：“素問姐姐好久不見。”

素問今年十九歲，因為老祖宗舍不得，所以一直沒放出去，是老祖宗麵前第一得意人兒。

“老祖宗等很久了，快進來，咱們姐妹晚點再私下說話。”素問沒跟寒暄幾句，就匆匆拉著要往裏走。

素問的手心有一層淺淺的汗意，抓住自己的手也很，蘇清歡心裏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有急事，而並非李歡所說的老祖宗不太舒服的理由。

素問邊的小丫鬟，上來對白蘇道：“這位姐姐，我帶你去茶房喝水。”

說話間，就來拉的手。

白蘇不聲地躲開，低頭不語。

小丫鬟愣住了。

蘇清歡扭頭笑道：“禾兒都長這麽大了！你白蘇姐姐是我在村裏找的丫鬟，沒見過什麽世麵，來到這裏肚子都打，離了我就慌，就讓跟著我給老祖宗請安去吧。”

素問打量了下白蘇，黑黑瘦瘦，穿著普通，一看就是個鄉下丫頭，心裏有些嫌惡，裏卻道：“禾兒你下去吧，你清歡姐姐也不是外人。的丫鬟，帶著就帶著了。”

裏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清歡來了嗎？怎麽還不進來，是不是不想見我這老家夥了！”

蘇清歡笑地接話，“老祖宗，是我來給您請安了。”

說話間，丫鬟打了簾子，蘇清歡攜著白蘇進了門。

老祖宗穿著香杭綢褙子，頭發花白，與以往神矍鑠不同，現在的略顯疲態和蒼老，斜靠在黃花梨雕鬆鶴羅漢床上，帶著笑意看著蘇清歡：“瘦了，瘦了……”

邊的丫鬟，搬過一個大紅湘繡跪墊，放在蘇清歡前的地上。

蘇清歡隻當沒看到，蹲行了個福禮，朗聲道：“給老祖宗請安。”

早已不是程家的家奴，不會再行跪拜大禮。

白蘇隨著，也行了個福禮。

老祖宗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然而很快道：“好孩子快起來，過來讓我看看。”

素問示意小丫鬟把跪墊收起來，又親自搬了個繡墩放到羅漢床邊，打趣道：“清歡現在可是蘇娘子了。快過來讓老祖宗稀罕稀罕，你這明珠在前，可把我們都比魚眼了。”

“就你巧！”老祖宗笑罵道，“不是我偏，清歡樣貌，哪樣不是頂尖的？就說這醫，得到是薛太醫的嫡傳，論男子，也沒幾個比得上。”

從前老祖宗很提的醫，今天提得突兀而刻意，顯然是為了求醫。

蘇清歡不聲地道：“老祖宗過獎了。”

雙方都隻字不提被王氏發賣的事，好似隻是從府裏嫁出去，現在還親親地來往。

這種虛偽的客套，蘇清歡覺得有些膩煩。

其實隻要老祖宗開口，但凡能做到的，不會推辭。

“你嫁了人，也不讓人告訴我一聲。”老祖宗埋怨道，“怕我破費不？別的沒有，首飾嫁妝，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

說完，示意了下素問，後者從羅漢床後捧出一個早已備好的匣子，托到蘇清歡麵前，道：“老祖宗說你要來，大清早就讓我開庫房，挑來選去，這件總算了老人家的法眼。快打開看看，我可眼熱了。”

蘇清歡輕笑著拒絕：“我親許久了，老祖宗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沒孝敬您，怎麽能讓您破費。”

老祖宗假裝拉下臉道：“我給你的東西，你收著就是，不收就是把我當外人了。”

“你不收，我可替你收了。”素問笑道，“我做主替你打開，給大家開開眼。”

說話間，手打開紅木匣子。

黑的絨之上靜靜臥著一隻綠瑩瑩的翡翠鐲子，渾通綠，沒有任何雜質，裏麵藏一汪水一般，水頭十足。

蘇清歡垂眸掩住眼中的複雜緒，推道：“這禮太過貴重，清歡斷不敢收。”

這隻鐲子價值千金，是從前程家沒失勢的時候，有人孝敬老祖宗的，也十分珍視。

今日拿出來，不是多疼自己，重頭戲應該在後麵。

勢必會提出認為值得這隻鐲子價值的事要求自己。

老祖宗道：“怎麽不敢收？你這丫頭，最得我喜歡，就是比嫡親的孫也不差。一家人雖然有矛盾，但是牙齒還有打架的時候呢！”

果然，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