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棘手？”宋霆有些焦急，“我聽說你師傅是前太醫院院正薛懷仁，他會不會更有把握一些？”

話說完，他才覺得有些失禮。

蘇清歡倒是很理解，從前在醫院上班的時候，經常有患者和家屬就找，因為是外科一把刀。

生病時候，都想著不餘力找最好的大夫，古今皆然。

懇切地道：“帶下病，我師傅並沒有我擅長……”

更別說手這事了。

宋霆想想也是，帶下病一般都對男大夫於啟齒，大夫反而更有經驗。

“那到底有多把握？”他急急地問，“我不求能生兒育，隻求能康健。孩子的事，我已經認命，不再多想。”

“可是我想知道。”衛夫人靠在門口站著，臉有些蒼白。“清歡，你說實話，直截了當地說。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什麽況。”

宋將軍有些慍怒：“披風哪去了！這樣就敢出來！”

蘇清歡看看高懸的大太，弱弱地道：“夫人這般就很好，經常出來走走，曬曬太散散步，對大有裨益。”

衛夫人對笑笑。

蘇清歡這才想起自己還該生氣，轉過頭去，傲道：“我不想和你說話。”

陸棄道：“不得無禮！”

衛夫人笑道：“還是個孩子，赤子之心，難能可貴。過來，我向你道歉。”

衝蘇清歡招招手。

蘇清歡這才走過去，看著道：“夫人真想通了？”

衛夫人褪下腕上的紫水晶珠串戴到手上，道：“想通了。這珠串是將軍送我的第一份禮，雖然不值錢，但是我總覺得保佑我們這麽多年風雨同舟地走來。”

蘇清歡哪裏能收這麽貴重的禮，忙笑著推辭道：“我這人最俗氣，好東西給我也糟踐了。您要是有用不完的金子銀子，隨便賞我點就行。”

這一科打諢，氣氛頓時就輕鬆起來。

衛夫人卻堅持把手串送給，鄭重道：“希你與鶴鳴也幸福長久。”

話既然說到這裏，蘇清歡也不再矯，大大方方地出手腕，得意地陸棄看：“好看嗎？”

陸棄微笑著點頭。

衛夫人又問：“我真的能生孩子嗎？”

蘇清歡嚴肅而認真地道：“能。但是夫人年紀不小，孱弱，我覺得最多隻能生兩個。”

“一個就行。”衛夫人道，“兒子能子承父業，兒能陪伴在將軍邊。”

宋霆眼中有驚喜閃過，但是卻立刻被擔心替代，他對蘇清歡道：“別聽的，我就問你，即使能生孩子，對夫人的有礙嗎？”

“當下生孩子對夫人有益無害，但是現在問題是夫人很難有孕，所以我要考慮如何替夫人施治。”

商量了一會兒，宋霆決定暫時留下。

“將軍，你先回遼東。”衛夫人道，“私自來這裏已經是抗旨，不能再長時間逗留，我自己留下。”

宋霆不肯。

陸棄當然明白他的心意，便幫忙道：“遼東大捷之後，高麗人沒有幾年是不敢再的。”

正說話間，外麵突然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熱鬧喧天。

蘇清歡拉著衛夫人的手道：“是不是有人親？走，我帶夫人去看看，鄉下親可熱鬧了！”

衛夫人道：“好。”

兩人姿態親無間，姐妹似的。

待兩人走出去後，宋霆才道：“那手串，說過要留給將來的兒。清歡格真討人喜歡，我從來沒見到夫人能如此親近誰。鶴鳴，你和清歡相識於微末之時，對你不離不棄，你更要珍惜。”

陸棄鄭重點頭。

“爹，是來咱家的！”世子跑進來，氣籲籲地道，“我娘和衛夫人被圍住了，您快出去看看。”

陸棄一聽，招呼都沒來得及跟宋霆打，箭一般地衝出去。

娘子被人圍了？這些人活膩了！

宋霆也跟著出去——他娘子也在呢！

然而出去後，他們發現場景和想象的不太一樣。

外麵敲鑼打鼓，歡天喜地，蘇清歡連帶著衛夫人被眾人擁簇在中間，笑得臉都快僵了。

來人陸棄有印象，他看著那碩大的牌匾，上書“送子觀音”，幾乎要把蘇清歡倒，哭笑不得地對宋霆解釋道：“隔壁村的有個婦人，婚多年無子。去年來求醫，現在看形應該是生了。”

隔壁張家村，整個村子幾乎都是姓張的。

這戶求醫的人家，丈夫本來就是獨苗，年近四十得子，歡喜地把全宗族的人都快請來謝了。

宋霆忍不住問陸棄：“清歡果真擅長婦科？”

雖然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不要想，他還是控製不住地去想自己和衛夫人的孩子。

陸棄笑道：“剛開始做大夫的時候，村裏的婦人來找的多，而且多為求子。醫治最多的疑難雜癥，就是婦科。自己常說，快送子娘娘了。您放心，說話向來有分寸，既然說了夫人能生育，那就應該沒太大問題。”

終於送走了這戶對自己千恩萬謝的人家，蘇清歡額頭上的汗，看著同樣滿頭大汗的衛夫人，歉疚地道：“夫人，讓您也跟著累了。”

衛夫人笑著道：“我跟著你沾，被人謝了許多次。”

張家送來很多吃食，蘇清歡讓錦奴拿著去給相的鄰居分了。

隻是那塊巨大的牌匾讓犯了難，人家一片心意，總不能劈了當柴燒；可是委實也太占地方了！

最後白蘇輕鬆拎起來，放到了床下麵吃灰去了。

承影本想去幫忙，但是懊惱地發現，本幫不上忙。

蘇清歡把自己和衛夫人關在室裏竊竊私語，不讓兩個男人聽。

“夫人，對您的病，有兩種治療方案：第一，藥調理，可能需要一兩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而且效果未知，我需要不斷地調整用藥，也就是說，您不能離開我這裏；第二，”蘇清歡有些艱難地道，“我可能需要在您的肚子上開個口子，把您腹腔多長出來的東西取出來，休養十天半個月就應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