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愣了下，能被稱為“大人”的，一定是當的。

打量著男人，男人高大瘦削，穿著一石青棉質長衫，踩著黑千層底，樸素而幹淨，然而麵容嚴肅，令人而生畏，確實有種上位者的氣勢。

可是司徒夫人，氣質委實與他不算太搭。

“還不快走！”司徒清正不悅地道。

“是，是。”司徒夫人小媳婦一樣連連點頭，似乎對於他沒有追究鬆了口氣，卻並沒有解釋什麽。

蘇清歡見狀朗聲道：“多謝夫人仗義執言，才使得我們這些初來乍到之人，沒有被商蒙蔽。”

司徒清正看了蘇清歡一眼，又問司徒夫人，“怎麽回事？”

司徒夫人剛才和商販據理力爭時候氣勢十足，但是在自己相公麵前，卻像隻畏寒的鵪鶉一般，著頭囁嚅著不敢說話。

蘇清歡也有些發怵，這司徒大人實在太嚴肅了，就了世子的手。

世子一直在不聲地打量司徒清正，覺到蘇清歡的求救，上前口齒清楚地道：“我們本來想買些甜瓜……”

司徒清正聽完後，又問夫人：“是這麽回事嗎？”

司徒夫人點頭如搗蒜：“我不是給您添，我是……”

“我知道了。”司徒清正淡淡地道，環顧四周一遍才開口，“這裏的司市呢？”

司市就是主管這裏市場易的小吏。他似乎已經聽到風聲，氣籲籲地趕來，連聲道歉，又嗬斥企圖欺詐蘇清歡幾人的商販。

最後，司市罰了那商販一兩銀子，司徒清正問世子：“你們認為，這等罰可公道？”

世子看著蘇清歡。

蘇清歡著頭皮道：“公道。”

一兩銀子不多，但是對於小商販來說，也是至數日甚至半個月的收，這懲罰也足夠了。

司徒清正點點頭，對司徒夫人道：“我們走。”

後者唯唯諾諾地跟著他離開。

蘇清歡又找了一家商販，買了兩筐羊角帶回客棧給眾人分了。

坐在客棧三樓房間窗前，啃著又脆又甜的甜瓜，一邊看著下麵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邊問世子：“錦奴，剛才那個司徒大人，你是不是認識？我覺得你對他態度很好。”

世子道：“司徒清正，籍貫山東濟寧府，史，為人清明剛正，廉潔守貧，清正二字，乃是皇上親封。”

語氣中不乏讚。

蘇清歡因為陸棄曾被史責難，對這個職位沒什麽好，道：“當初有沒有為難你爹？”

“沒有。”世子斬釘截鐵地道，“他並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彈劾的多是員貪汙賄、狎酗酒等真正德行有失之人。”

蘇清歡頓時對他好倍增，道：“那確實是個好。隻是史不該在京城嗎？你剛才怎麽不擺明份？這樣的人，值得結。”

“許是他回家探親。”世子道，“我若是擺明份，他怕會以為我刻意相；他是孤介耿直之人，除了史臺的同僚外，幾乎與其他人沒來往，就算正常逢年過節的人往來，也一概拒絕，怕毀了自己清名。”

“雖然有些孤僻，但隻要一心為民，也是個好了。”蘇清歡把甜瓜咬得脆響，“隻是我覺得司徒夫人怪怪的。”

“司徒清正出貧寒，夫人是他的養媳，後來隨他京，聽說也不合時宜。”世子把自己了解的都說出來。

不棄糟糠之妻，蘇清歡對司徒清正的評價更高了。至於家裏有沒有妾室，在這個時代不是評價好男人標準，也就強迫自己不去想了。

“司徒夫人幫我們的時候，義正詞嚴，看得出來是個爽利的子；可是見到自己相公，就像老鼠見了貓，也不知道是何緣故。”喃喃地道。

不過也難怪，司徒清正就像遇到過的最嚴厲的班主任，隻要一眼掃過來，就讓人覺得害怕。

倒不是害怕被打罵，就覺得分分鍾能被他用大道理死。

世子笑道：“娘不是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嗎？”

“也對，算了，不背後說人閑話了。”蘇清歡吐吐舌頭，探往運河之上來往的船隻看去。

活著不容易，養媳、鯉魚跳龍門的相公，在京城中因為從鄉下來而排的自己……司徒夫人大抵心中也有一本辛酸賬。

自己呢？也有辛酸事。

世子看著作，幽幽地道：“娘，我爹進京，不走水路。”

蘇清歡“哦”了一聲，蓋彌彰，“我沒看他，我就是無聊到看看……”

聲音卻不自覺地染上了黯淡。

世子見狀無聲地歎了口氣，道：“是我想岔了。娘，這幾天天氣熱，趕路洗又不便，我覺得我的薄裳不夠換，您再給我做兩吧。”

給找點事做，總比胡思想來得好。

蘇清歡手，站起來道：“好，正好白蘇要過生辰了，我給買兩服，給白芷也買一。”

出門的時候，世子卻被方長信攔下了。

“世子，王爺囑咐過，到濟寧府要替他去見幾個人。屬下剛打聽回來，籬郡王和誠毅伯都在府中，是不是趁今日去？”

蘇清歡忙道：“世子，你先忙正事，布料我給你挑。”

世子板著臉對白蘇白芷道：“都好好伺候，出了差錯，唯你們是問。”

“好了好了，快去吧。”蘇清歡笑瞇瞇地道，“有什麽好吃的，我也給你帶，早去早回。”

分開之後，帶著白蘇白芷往布莊走去。

“夫人，”白蘇眼睛尖，剛邁進布莊就附在耳邊道，“那個司徒大人和他夫人也在。”

蘇清歡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看到司徒大人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耐煩地等待，司徒夫人則麵帶猶豫之，這匹又那匹布料。

不安地回頭看自己相公，可是後者卻隻道：“你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反正家裏人多，做衫鞋都不會浪費；好容易歸家一趟，他還想帶到走走，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謂的小事上。

司徒夫人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