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燕微怔。

著鏡頭裏糖糖天真的小臉，不能拒絕的笑著說好，“好……”

糖糖衝揮舞著嘟嘟的小手，然後結束了視頻通話。

郝燕將手機放口袋，抬頭時，剛好看到前方的不遠，同樣穿著病號服的莊清則站在玻璃天橋前，雙手背在後，仰頭著外麵的夜空。

燈和月織在他儒雅的臉上，多了幾分憂愁。

郝燕腳步微頓，想到糖糖最後的話，還是向前走了過去。

莊清則的還很虛弱，臉不如正常人紅潤，有跟著的護工照顧在旁。

郝燕出聲，“莊董事長……”

莊清則聞聲轉過，表輕愣了下，隨即笑容在臉上綻出，“燕子，你也出來走一走！”

他隨即示意了下護工，後者很有眼見的點頭，到旁邊等候著，不打擾他們父之間。

郝燕點頭，“嗯，晚飯吃的多了些，散步消消食！”

莊清則病後消瘦的關係，看起來眼窩很深，此時眼底蘊著不沉黯，郝燕以為他為明天要上手臺而焦慮，不寬解他道，“莊董事長，明天的手您不用過於擔心，白病對於現在發達的醫學來說並不難救治，而且糖糖也是白病，你看，骨髓移植手後，恢複效果非常好！”

莊清則知曉誤會，笑著搖頭。

他解釋說，“手的事都給醫生，我沒有擔心，我隻是……想起你媽媽了。”

後麵有明顯的停頓，聲音略低了下去。

郝燕沒做聲。

莊清則著窗外的夜空，懸月四周有明亮的星，神裏帶著眷念，“以前這樣的夜裏，我和你媽媽經常會在一起看星星！”

郝燕不免有些唏噓。

笑了笑，“你們年輕時的一定很好！”

“是啊，很好！”莊清則點頭，回憶起年輕的時，很多的慨。

他回憶起來，眼神變得很溫，“我當時從莊家跑出來，一無所有，跑到了那家小設計公司打工，沒有知道我的真實份，同事們都嫌我窮，沒有人願意正眼看我，隻有祝慈，從來不在意這些，我們兩個是一見鍾……

我們那時候租的是最便宜的房子，隻有十幾平米大，但卻有個小臺，祝慈最喜歡讓我陪在那裏看星星，每次都笑的特別開心！”

莊清則頓了頓，“後來我帶回了莊家，我們也一起看星星，可祝慈卻從未再笑過了。我知道，自從陪我回到莊家，祝慈一直都不開心，隻是我很自私的想讓適應。

最後還是覺得，這樣的生活本不是想要的，更無法接自己被豪門的條條框框困住而一輩子鬱鬱寡歡，分手是提出來的，而且特別的決然！”

莊清則聲音苦，“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懷孕，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事變現在這樣……”

郝燕心中歎氣。

隻能怪造化弄人吧……

莊清則笑了笑，笑容裏多了些自嘲，“或許對於祝慈來說，和我相比，可能更的是自己吧！”

郝燕聞言，卻輕輕的搖頭，“其實更你，否則不會選擇生下我。”

那個年代和現在不同，未婚要承更多的力。

祝慈完全可以選擇不被孩子拖累，過自己的人生，可卻沒有那樣做。

年輕氣盛的年紀，兩個人沒有辦法繼續走下去，祝慈子雖然是驕傲的，但莊清則，哪怕分手了，也想要生下屬於他的孩子，隻為此生能夠擁有對他僅剩的惦念。

莊清則微怔，目裏慢慢有了恍然。

得知郝燕是自己的親生兒時，他難過之餘，對祝慈也不是沒有埋怨的。

為什麽沒有告訴他。

莊清則作為父親，他有知權。

而不是二十多年過去了，他什麽都不知道，若不是偶然發現了真相，那麽他恐怕一輩子都會蒙在鼓裏，祝慈的心未免太狠，這對他來說過於殘忍。

此時聽到郝燕的話，莊清則眼前湧上薄薄的霧氣。

臉上的神似釋然似痛苦，心中卻也獲得了不安。

郝燕轉移了話題，笑著說道，“對了，剛剛我和糖糖視頻通話，囑咐我，幫忙轉告外公說明天的手加油！”

莊清則聽後，眼角有著幾許笑意，小孩子總能直擊到人的靈魂深，令他緒也變得輕快起來，“是麽，那你也幫我謝謝！”

郝燕看到他目裏熠熠的澤，突然明白秦淮年為何那樣教糖糖喊人了。

同樣都是做了父親的人，他會對沒法認兒又生病中的莊清則有了惻之心。

而來自於糖糖孩子氣的鼓勵，對莊清則來說都是莫大的寬。

郝燕咬了咬，小小的躊躇過後，有些不自然的著他道，“莊董事長，我也希你加油，趕快好起來！”

莊清則聽出語氣裏的關心，心裏頭像有個暖爐，在這樣初冬的夜裏溫暖如春。

他欣喜的點頭，“好，我一定很快好起來！”

郝燕微微的笑了。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手裏拿著外套的秦淮年緩緩走了過來。

其實他早就取完回來了，看到他們父二人站在一起說話，刻意避開了，等到聊的差不多，這才找到時機出現。

秦淮年將外套披在郝燕上，對莊清則勾，“莊董事長！”

莊清則頷首。

他笑了笑，對二人道，“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手，我得養足神，燕子，你也是，散步完早點回病房休息！”

“嗯！”郝燕點頭。

莊清則了不遠的護工，轉回了病房。

燈下他的影子被折在地麵上，雖然生病的關係看起來依然孱弱，但步履卻比之前生機許多。

目送莊清則背影離開後，郝燕和秦淮年在封閉的天橋走了一圈，夜更深時，也回到了病床。

洗漱完，郝燕早早被他催上了床。

北方的病房裏暖氣十足，被子蓋在鎖骨，瞳孔裏盈滿著秦淮年英俊的廓。

郝燕閉上眼，他薄落在角的溫熱，幾乎是哄般的語氣：“明天要手了，早點睡，乖！”